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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裳暗里又狠掐我一把,难忍住痛,我又哼唧了一声。
那护士脸都拉长了,甩了句:“无可救药”,转身而去。
“谁让你胡说!谁让你乱讲!让人家误会了!”林裳终于坐在了我身边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却依旧不客气地说道。
“我胡说什么了?她又误会什么了?”
“你”林裳假意失望摇头,深深叹息,歪着脑袋看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泼皮无赖!”
我讪讪地笑着,终于捉住她几番收在身后的手。或许是我的手掌太过冰凉,也或许是她奔得很急,气血翻涌,竟令我觉得,她纤细的手掌温暖如怀炉。
我叹道:“又是谁多事竟敢惊动了娘子的大驾?”
林裳握了握我的手,瞧了瞧我,嗔道:“呸!谁是你娘子!”
说完,她用力抽去了手掌,竟起身头也不回地出门,在我的错愕中,她的脚步声渐去渐远。
“喂!喂!一言不合说走就走?真不管我了啊?嘿,你这女子”
我起身想要追她,伤口牵动微有些痛,不是不能走,可偏要赌把气。于是大喇喇重新坐下,心道我才不追你,瞧你真的放得下我,还是放不下!
过了约莫十分钟,林裳终于还是去而复还。她不看我递向她的得逞般的目光,却是从口袋中取出一只乳白色的玻璃瓶。
是新鲜的牛奶,接来,竟稍稍烫手。
“别误会,不是关心你”林裳傲娇说着,“我肤如凝脂嘛,所以不可以被你的糙手磨坏了皮肤!”
第297章生死无碍()
一瓶微烫的牛奶,捧在手中,最先被温热的,却是心底那片最为柔嫩的空间。
于是我像一只被捏起了脖颈上皮肤的小猫一样,安宁了,听话了,老实了。抬眼悄悄地瞥林裳,只见她那双妙目炯炯,依然幽怨地看着我。我触电般僵硬的眼神复又立定站直了一般笔直投向前方。须臾,忍不住再看她时,她眨了几次眼睛,每一次睫毛的忽闪,那深藏其后的眼神,便消减了一分怨恨,多了一分柔情。于是,只消得平静的片刻,那两汪柔柔的水中,便只剩下了仿佛可容我徜徉其中的温泉。
静静地,轻轻地,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似乎空气都开始凝固。荡漾在其中的细小的尘埃颗粒,在光照中微微泛着带着瞬间美丽的涟漪。
手机微微响动,打破了这仿佛一瞬间的永恒。
“别说了,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最先被识别的讯息,竟是吴硕仿佛痛彻心扉的哭诉,却不知,是否向梦对他说了什么,竟令他如此魂灵碎裂。
待我细细看清屏幕中所发生的一切,才知原来吴硕的身子转了方向,他面对着向梦,双膝跪落在地,挺拔的脊背此时呈弓形严重地弯着,仿佛背负的是沉重的悔恨。
向梦怔怔地站着,任由吴硕的胳膊坚决却又谦卑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她看向不知有多么遥远的远方,玻璃窗棂、梢尖树影、云舒云卷,都没有阻碍她的视线。
“不怕了,”向梦喃喃说着,“我不会感到恐惧,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因为还能怎样,又能怎样”她伸手轻轻地抚摸吴硕坚硬如针的头发,怜悯并夹带着绝望般继续说道,“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了,一步也不走了,我就站在这里,随你,任你随意的借口或者疯狂的逻辑,都没关系,没关系的。”
林裳蹙着眉头靠近我,带着忧心和我一同看向手机。这简单的声光影像却仿佛携带着惨淡的情绪,迅速感染了我身边的她。
“不不!我不要这样,向梦梦,求求你,你别这样”吴硕情绪如同崩塌中的山顶雪盖,世间再无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的崩溃。或许他想过向梦的原宥,想过向梦的逃避,想过向梦的理解,也想过向梦的反抗,却偏偏,根本没有想到,此刻的向梦竟会这般生无可恋、死无可惧,竟会这般虚无空灵、不知着落。
或许经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向梦真的完成了某种深刻的蜕变,犹如新生,却更像是超脱。就像我与她重逢时她给我的印象一样,她的整个人,都仿佛只剩下了一种讯号,而不是肉体凡胎。就像是光缆中流淌的数据,就像电波中振荡的声浪。唯独不是那个曾经知性而包容的她。
莫说吴硕因为她的剧变心生恐惧,便就是我,也没办法完全理解这一切的发生。就像一枝美丽的花,昨晚还开得好好的,今早却已经成了一根干枯的剩骨。
他找到了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的灵魂根本没有禁锢在她的躯壳当中。他有办法找到她的人,却找不到她的心。犹若按图索骥、踏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传说宝藏的探险者,用滴血的心和颤抖的手,掀开那锈迹斑斑的铁盒,内里却竟然空无一物。
“嗨,你哭什么,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掉眼泪?那可不像你”向梦继续目光空灵地说着,气息轻飘,一阵阵从她的口中脱出,宛若无数她精美画幅中的蒲公英,不为谁而盛开,不为谁而轻翔。
于是向梦所有言语的对象,吴硕始终无法认为,那是自己。
吴硕深深疑惑,反复看着向梦的双眼,却怎么也无法从她的眼睛中找到她的真实神采这一次,她躲在了哪里?这一次,是否还能寻找到她
决堤的洪流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一如此时吴硕彻底爆发的哭泣。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男子竟也会发出这样的悲恸。这样的悲恸,无可置疑地,是一种对失去最珍贵信仰的极端的惧怕。他声嘶力竭近乎语无伦次:“梦别,请别这样,我发誓!我发誓好不好?我答应你,向梦,我一定会变好,变得很好我保证,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你不用非要这样的,吴硕。不用承诺,无须承诺。产生意味着消失,相见意味着别离,承诺承诺也便意味着违背,”向梦像是在安慰吴硕,却更像是说着一种神灵的咒语,“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你承诺什么。”
视频戛然而止。
不久,花逝发来简短的一句话:我们会保护着她,直到确认她安全为止。
而当我回复一句谢谢之后,整个房间复又恢复了坚硬的沉静。
很久很久,林裳幽幽地叹口气,道:“向梦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想不出,他们的情况,如非当事人,是完全没有办法设想下一步该如何落脚的。咱们在远地里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又怎么能够知道他们脚下,究竟踩着吞噬一切的沼泽,还是通往希望的坎坷?”
林裳点点头道:“这么看来,恐怕你也没有办法再给向梦任何意义上的帮助了,以后该如何面对,全要靠她自己了。”
“只可惜这一次的画展她啊,就像是刚刚登顶的攀岩者,忽然之间,被一束枯藤拖回了谷底的泥泞。”
林裳若有所思地说:“焉知非福呢以前我也有过太多次的绝望,一次次的绝望,只觉得天下之大,真的没有一处落脚地了呢可真的过来了,也就过来了,现在回头再瞧,那些曾经的困惑与束缚,虽然依旧摆在那里,可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唬人了。”
“谁说不是呢”我点点头,感同身受,“可说来轻松,那时候,真正离开一重又一重的束缚之时,还不是被一层层的荆棘,残忍决绝地活活撕扯掉了一层皮?若说活着不难,只因未曾真正活到了难处。”
第298章精神食粮()
虽然我和林裳相信向梦一定可以妥善解决即将面临的种种困难,并做出正确的选择。但当不久后艺术会展官网及论坛中,负面新闻和人肉搜索开始铺天盖地地显现后,我们忧心忡忡地看着各自手中一方小小的液晶屏幕,却仿佛感觉到势不可挡的狂涌怒潮,结成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向我们的身前压来。
我相信网络的力量足够将一个人如同解剖般刨根问底,却在此时,依然因向梦和吴硕个人信息的曝光速度与深度感到震惊。二人的身份、经历,早已沉埋在时光历史中的种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像是晾晒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中心的内衣般令人感到无比的难堪。
其中有些事是我知道的,有些事我也未曾了解,无法判定究竟是真是假。但二人小时候的相遇相知,以及长大后的纠缠离合,从时间的深度上脉络清晰地浮现;二人的家庭背景和感情纠纷,又从空间的宽度上拓展无余。他们成了仿佛衣不蔽体的透明人,像是动物园里褪了羽毛的鸟般残忍地被人无情扫视。
更不排除有些别有动机的人,借此事玷污了别人,高尚了自己。
“天哪!有人扒出了吴硕的违法记录!”林裳讶异地将她的手机递向我,向我指着其中罗列着的一段又一段肮脏的历史。
我只读了一半,便痛心地熄灭了屏幕,愤恨地说道:“他做过什么我不关心,猜也能猜得出他以前究竟有多么地不入流,但他但他的这些历史,就像一汪臭气滔天的死水,正在一瓢又一瓢地浇灌着向梦!越来越多的人会拥挤着、纷拥着、好奇着,瞩目这个曾经沦为人渣的人物,是如何折磨向梦那像是出水芙蓉般清新绽放的蓓蕾的!”
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断续:“她她好不容易才从曾经的苦难中挣扎出来,这下这下才刚刚翻出泥潭,就又跌进深谷里去了!”
林裳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简单拜托了几句,挂断后对我说道:“我试着联系一位朋友,看看能不能通过他的帮助,减少网络上这些负面消息的传播。不过看起来,这点帮助的作用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又偏偏发生在媒体、记者、观众云集的颁奖现场”
我沉吟许久,只能乏力地说了声:“谢谢,我要回会展中心看看!”
“知道,就算现在做什么都变得多余,我想,有我们陪在她的身边,她多少会觉得好一些的。”
回到会展中心画展大厅,映入视野的嘈杂纷乱的人群,黑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