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道,就算现在做什么都变得多余,我想,有我们陪在她的身边,她多少会觉得好一些的。”
回到会展中心画展大厅,映入视野的嘈杂纷乱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却只不见向梦、吴硕,以及花逝田建宇的身影。
张张显示着窥探欲被满足和再次吊起的脸让我忍不住作呕,种种难听的传闻又在人们的声音里口口相传,只让我觉得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人群中我终于找到一位与其有过几面之缘的画展官方负责人,他正在和听来像是主赞助方艺术基金的联络人讨论着什么。待他结束谈话,摇头即将离开时,我拦住了他,问道:“向梦她”
负责人沉浸在愤怒当中,胸口的迅速起伏中,他斜着眼睛瞥我一眼,有心回避,却又忍耐不住地摇头抱怨道:“非常失望!现在的状况让我非常失望!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推举新人、推广作品。我们得到却的是什么,是针对艺术的侮辱,还是些肮脏的丑闻?”
“您请别这么说!”眼前的负责人为人令我敬重,却也使我对他这番毫不客气的评价感到愤怒,我重重说道,“这样糟糕的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作为当事人的向梦更加不愿意看到!难道您忘记了您自己对她的评价吗?您觉得她会是那样的人吗!”
“是,我是说过,她将会成为唯一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在绘画中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画家!”负责人语气中夹杂着嘲讽说道,“但她的形象崩塌了!画展的形象崩塌了!谁也无法挽救!更何况,在事情发生当时,她本可以采取更加理智的做法,或者离开舞台、或者寻求我们官方的帮助,一切下了舞台后都好解决,可事实呢,她当着众人的面演了一出许仙白蛇断桥相会呵!我不愿再去回想!”
“对不起,请您息怒,”林裳轻轻扯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保持尊重,又向负责人问道,“我们是向梦最好的朋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并非所愿,请问您,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有没有什么方式方法可以尽可能地维护向梦的形象?我相信您是真心致力于青年画家的培养工作的,您也不希望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青年,就这样”
“我当然不想!但个人的错误必须由个人埋单!否则将会是对其他青年艺术家的不尊重和不公平!”
对话陷入长久的停滞,我们三人仿佛均知,情绪波动中的种种言谈,都是一种毫无裨益的彼此为难。
负责人毕竟稳重,许久的情绪释放后,他终于渐渐平静,无奈地叹了叹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能帮她做的,我会去做,但别期待我这里一定会有什么指望刚才你也瞧见了吧,赞助方已经取消了原定对前三名青年画家的推广扶持计划,不光是向梦自己,亚军、季军的梦想的实现,可能也会因此遭遇重大的挫折,难说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如果你们是向梦的好友我希望,”负责人紧紧地抿了抿嘴唇,不无伤感地说道,“鼓励她,别让她放弃绘画就算,再也没人能用干净的目光去看她的画了!”
转身离开时,负责人的背影萧条,仿佛已然无法再在商业绘画这滩深水中,找到哪怕一条鲜活的游鱼。
我失望地和林裳彼此搀扶着,终于无力地蹲倒在地,抬头望望展墙,一幅幅卓尔不凡的画作再也无人关注,仿佛最最纯净的精神食粮,永远都排在了人们想要得到的物事的最末一位,连谣传也不如,连闲话也比不上!
第299章咸腥()
嘈杂的人群发出如同阴风阵阵的林里沙沙的叶响,只令人感到撕扯般的烦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头到脚地浇灌着我,使我变成了一只最可笑最可悲的落汤鸡!
向梦不可能成为一位不择手段地试图借助曝光以获取关注度的网红,更加不可能用她的画作作为浮于表象的吸睛物!因此,这番被搞砸了的画展,既成就了她,更毁灭了她。对她而言,不可能再有翻云覆雨搬弄是非的能力,因此,她正在接受着将会持续许久许久的,一种深刻而无法解脱的负面影响。
林裳伏在我的身边,将脸孔埋在臂弯里,只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很是清静,并不为我忧伤,也非为我担怕。我瞧得出,她已经很相信我,不会像从前那样,在困难的面前那般脆弱了。我只需一点点的时间,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将自己的浮躁像是傍晚降下的红旗一样郑重地收回自己心灵的匣盒。轻声对林裳说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担心难过的了,什么画展,什么第一,什么扶持计划,都见他娘的鬼吧!我们走,现在我只想知道向梦在哪里,我们必须马上见到她!只有她人好着,别的一切都没半分重要!”
林裳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欣赏地点了点头,随我一同离开,却是玩笑说道:“可我怎么瞧你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点点的不情愿、不甘心?就像就像一个任性的小朋友,好容易被父母亲哄住,却还是撅着嘴巴、挂着泪花呢?”
“哪有,”我嘴上辩解着,却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竟然真的湿润,这倒令我小小尴尬,解释道,“让我感伤的,不只是向梦的事情,或许还有,因为我们钟爱的、代表着我们心中最美好部分的艺术,总是不得不面对着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就好像如果能够顺顺利利地学习发展、能够轻轻松松地自食其力,就不是真正的艺术了似的。难道非要真心从事艺术的人,都必须到街边卖唱、速写,甚至是祈求讨要,才能够苟延残喘吗?为什么我们心中本应该被好好珍存的纯净的美好,非要在现实的面前,变成鸡肋般的负担,而后最先被抛弃丢掉呢?”
林裳叹了叹气,摇头道:“这是个你我二人可以得到答案的问题,却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实之所以为现实,就在于它的真实性、逻辑性,所有的现实,实际上都是我们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最自然的架构规律。它当然不可能像我们每个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完美,甚至可以说,它看上去总是那样的丑陋!可从整体上看,它的运作,却又是最直接,而又最准确的。”
“有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可以将这份美好,好好地保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陆鸣也变得,只懂得用公式般的计量方式,来衡量我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得到正值便作投入,得到负值便主动抛弃。如果那的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最黑暗的一天!”
林裳面色终于是凝重了下来,她的忧伤并不因为对我担心,而是与我一样,开始共同思考着一个深沉的命题。在这样阴沉冷郁的因果面前,我们两个年轻的人物终究显得太过渺小。我们无力改变什么,正如螳臂无法阻挡车轮的滚滚向前。
心情阴郁地找到花逝、田建宇,他们正守在远离会展中心的小小咖啡店门外。
“你们终于来了。”花逝向我和林裳点头。
“向梦呢?”我急切地问。
“她就在里面。”
“那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吴硕,他也在里面吗?”我很是焦急。
田建宇推推眼镜,顿了一顿说道:“他们就在里面,不过向梦不允许我们接近他们。”
急切间我无暇再问。隔着落地玻璃,瞧不真切咖啡店那稍显幽暗的内里。但推开门来,只一个瞬间,我仿佛感到咖啡店整个的空间里,都弥漫着怜悯和忧伤的气氛。轻轻地吸一口气,竟觉得,如同晚霞金红的海平线渐渐被夜色吞没时,那潮涌的泡沫里,夹带着的无奈的咸腥。
那是角落里低泣的声音,是一个男子悲绝到了极处,又感伤到了极处的低泣。
店里客人寥寥,店员意兴阑珊,想必向梦和吴硕的出现,影响了生意的进行。我歉意地向店员点点头,便牵着林裳,向通道最深处的隔断走去。
仿佛走过一段黑暗。向梦的面容猛地从角落的阴影中浮现出来,她像一只适才刚刚分娩的雌兽,分明虚弱难当,却依然在人类接近其幼崽时乍起,并充满敌意。她面色凝重,皱着眉看向我,迅速摆了摆头,决绝的目光告诉我,她正在无声地禁止我的接近。
而她下意识的动作使得自己的手臂将伏在她膝上哭泣不止的男子搂得更紧。吴硕的根根须发,瞧来总是显得无力许多,惨淡地耷拉着。
这一瞬,我只感到一种磅礴的气势向我和林裳压来。那种不容置疑和不容侵犯的态度,显得冰冷、显得无情。
这一瞬,我发现我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认识过她,好像根本没有理解过她。
这一瞬,我突然读懂了一些什么
向梦呐她何曾真正地躲避过他?她和他,他们的身体与心灵,早就彻彻底底地融为了一体。而我曾经可笑的想法,竟是用一把刀子,将这种牢固不可分割的情分斩断割开,然后指着血淋淋的伤口告诉她:我这都是为你好
向梦对吴硕的感情,是建立在彼此生命尊严基础上的。尽管吴硕曾经伤害了她的家人、伤害了她自己,她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是谁,甘愿伏倒在尘沙当中,和她一同挨下那刚硬冷漠的尘世一下下冷漠而残忍的抽打。
曾经,她想要接近他,就会因他对她亲人的伤害而感到愧疚,可她想要远离他,却发现,逃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最终依然无法躲开的,是深深扎根在她心灵最深处的他的影子。
鼻翼间又一次浮现淡淡的咸腥,那是海宽容的悲欢,那是向梦宽恕的爱憎。
第300章结论()
我凝固般地站在粘稠的空气里,仿佛连同抬起胳膊,也如冰河里滑动船桨般毫无可能。我知道该我带着林裳离开了。于是我牵着她的手,轻轻地向后退去。
每退一步,似是在我脑海中始终为向梦紧绷的那根弦便松了一分。看着她,看着吴硕,我忽而觉得,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结局,那么这样真的很好,很轻松,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