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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这一日,天色阴暗,乌云沉沉,初夏的空气里,到处充满了燥热与苦闷。
尤其江上水气阵风吹过,压抑的湿气便是兜头而来。
云兮兮满头是汗地坐在一艘在江中快速划过的客船上。
然而,虽是客船,船上却并无乘船的普通百姓,反而在零零散散的角落里,坐了几个身穿道袍道士,或者手持念珠的僧人。
人人表情严峻,神色凝重,彼此并不交谈,气氛的沉重,让船舱里本就闷热的空气,愈发凝固。
云兮兮转身,走到甲板上,就见,前方一排手持长刀,满脸紧张,整齐站立的捕快。
他们齐齐地朝客船前往的方向望去,江水湍流而过的前方,一座依江畔而生的小镇,逐渐出现在眼前。
汗水透湿了云兮兮的鬓发。
她抬起头,看那镇子的上空,淡淡的血气,于山雨欲来的狂风之中,森然可怖。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云兮兮辞别锦沐辰后,偶尔经过一座府城,实在太累了,便顺道找了间客栈,一进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饥肠辘辘的她又立刻去街上觅食,拎着两个香喷喷的肉夹馍在路上溜溜达达地行走时,就看到,一处官府张贴告示的公告栏前,聚拢了好多人。
指指点点,正热烈地议论着什么呢。
她眨了下眼,本也不好奇,结果,就要路过的时候,听到那些站在公告栏前的人说话。
“青眉镇那儿丢孩子,原来不是拐子所为,是闹妖怪了啊?”
云兮兮又眨了眨眼,啃了口肉饼,站住脚步。
“拐子怎么可能总会在一个地方下手啊!这一准就是闹了妖怪了!”
“唉,我有个表侄女,前年才嫁到青眉镇的,去年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回那孩子,也不见了!在家里那是哭得眼都快瞎了啊!”
“哎呀,这天杀的妖怪,怎么要抢人家孩子的啊?作孽哦!”
“我听说,青眉镇已经丢了十几个孩子了?现在青眉镇的人吓得都搬走了,可镇子里,每天还能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可不是!我家有个亲戚在青眉镇做个小本买卖,家里没孩子,本是不怕,结果硬是被这声音给吓得连夜来投奔我家,听说,那妖怪吃孩子呢!”
“这可怎么是好啊!”
“知府大人这不是已经张贴告示,遍请各方高人了么!一定能将那妖怪降服的!”
“是,咱们元阳府当真是有福气的啊!杨知府为官清廉公正,当真是在世的青天大老爷呢!”
“有杨知府出面,青眉镇的那妖怪,定然再无法继续害人了!”
“”
云兮兮手里的一个肉夹馍吃完,又去啃第二个。
想了想,刚要往前走。
迎面走过来一个捕头,带着两个捕快,正在巡街。
擦肩而过的时候,捕头忽然回头,“仙姑请留步。”
云兮兮嚼了嚼白嫩嫩的腮帮子,扭头。
一双墨黑澄亮的大眼睛看过去,惊得那捕头心头一跳。
只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了个洞穿,在这小道姑干净到无一丝杂垢的眼睛里,任何污秽秘密,都毫无遁形。
再开口时,语气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恭敬,“在下元阳府府衙捕头张赫,不知仙姑去往何处?本府城正在召集高人仙师,为除青眉镇之作祟妖孽。仙姑若是有意,不妨去一趟知府衙门?那里有负责专门招待各位大师的地方,还有厚重酬金做谢。”
云兮兮没吱声,看了看这捕头,年约三十,生得眉目大方眼神清朗,身上甚至还有一层虽不容易瞧见,却也极淡极淡的功德光。
是个做过许多好事,受很多人真心感念的人。
只是面相上,却有隐隐一丝晦暗。
云兮兮笑了笑,点头,还是没吭声。
张赫高兴,本想直接提出亲自送云兮兮过去的,可这两天接触了好几个颇为仙风道骨的大师,脾气都乖戾张觉,十分讨厌他热情亲近的招呼。
心下隐约猜测这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小道姑,一直也没跟他说句话,怕也是个高傲无尘不容易相处的。
便朝她抱了抱拳,指了指前头,“仙姑由此往南,行到四连口,往东拐,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到知府衙门了。”
云兮兮含笑点头,“多谢,我稍后前往。”
张赫意外,没想到云兮兮的声音居然软绵绵的,跟他家那不过才十来岁的大丫头差不多。
很快又回过神来,朝云兮兮一抱拳,便转身准备继续扶刀巡街时。
后头,云兮兮忽然喊了一声,“张捕头。”
几人听到这一声唤,都是脚步一顿,脸上颇有异色地回过头来。
便见那白净甜秀的小道姑,一身青灰道袍地站在那熙熙攘攘的街头,阳光灿烂又明媚地从她头顶落下来。
她眼角弯弯,静美中,透着一股子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尘姿态。
轻笑着开口,“今日克土,当心头顶之灾。”
张赫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那漂亮得不像人的小道姑,已经不见了。
他微微蹙眉。
跟在张赫后头的两个年轻捕快低声道,“老大,大人让咱们找的是厉害的高人,这个还只是个女娃娃吧?”
“是啊!要是没什么能耐,反惹出乱子来,大人怪罪怎么办”
话没说完,被张赫瞪了一眼,两人立刻缩了缩脖子。
第82章 克土,顶灾()
张赫其实心里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有些不太信,便也没再多说两人。
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头有个老人家拉着孩子,躲避不及路过的拉菜牛车,被一下绊倒在地!
立刻上前呵斥,命手下将那拉菜车的汉子挡住,又亲手去扶那老人爷孙俩。
还没起身,忽然就听身后传来手下惊恐的喊声,“老大,当心!”
他的脑子里,下意识就冒出了云兮兮的那句话——今日克土,当心头顶之灾。
几乎是顷刻之中,猛地抬起手臂,护住头顶。
“砰!”
一块硬如坚石的大泥块,一下子砸在他的手臂上。
痛得他半边身子一麻!
扭头一看,正是那刚刚驾牛车撞了人的卖菜汉子!
双目充血地怒瞪着他,“又是你!仗着是捕头又怎么样!三番五次地为难我!今日,我就跟你拼了!”
两个手下已经飞扑过来,将那发疯的汉子按在地上。
其中一个怒斥,“刘五,是你自己总是不按咱们元阳府的规矩卖菜,乱占别人摊位!上回卖的鱼还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居然有毒!差点吃出了人命!只叫你坐牢俩月,没砍你的头就算不错的了,你居然还敢喊打喊杀!”
“就是,不知悔改!如今居然还敢驾车撞人!我看你是不见板子不掉泪是吧!”
“你们瞎胡扯!我才不会卖有毒的鱼!就是你们为难我!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放开我!!”
两个捕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的嘴塞上,绑了起来。
然后满头大汗地擦着脑袋,又去看已经安抚了被撞老人的张赫。
庆幸地直摇头,“老大,刚刚那一下实在是太险了!你怎么就知道要护着头啊?可把我跟老四,差点都吓死了!”
张赫摸了摸被砸伤的胳膊,已经流血了。
方才那土块,若是不用胳膊挡了那么一下,只怕他的脑袋上,现在至少该有一道口子了。
——今日克土,当心头顶之灾。
云兮兮的声音又响起来。
张赫心头微震,看了看那被绑的刘五,道,“这人我带回衙门,你们继续巡街!”
两人也没疑意,点头。
张赫当即拽着呀呲欲裂瞪他的刘五就朝知府衙门快步走去。
然而,直到衙门,把刘五塞给旁人暂时扣押,又去寻那处专门招待大师的客厅,却都没看见,那个静谧悠然,有着一双惊人双眸的小道姑。
他皱了皱眉,又赶紧到外头去寻。
结果,走到三排巷的时候,就见那头顶乌黑发髻,身穿略微发旧道袍的小道姑,正坐在一户人家的后门门槛上。
跟前蹲着一个胖娃娃,正抬起大胖脸,对那小道姑嘿嘿直笑。
张赫知道这孩子,正是东石口打铁的石二强家的小冬瓜。
原本有个小名叫胜子,不过从小就胖,渐渐地街坊邻居都开着玩笑,说他是个又胖又粗的小冬瓜。
便渐渐地叫开了。
去年年末的时候,这孩子的娘亲突发急病,药石无医,连年关都没等到,就突然撒手人寰了。
如今石二强一个鳏夫,带着小冬瓜独自过活。
东石口距离这儿并不远,想来这孩子是玩到这里,恰巧遇到了那小道姑。
张赫快步几步,刚要开口。
就见那小道姑,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摸了摸小冬瓜的脑袋。
弯唇一笑。
张赫登时震在当场!
眼前这个,不是他方才见到的那个仙气萦身澄莹清透的仙姑!
而是小冬瓜的母亲,崔娘子!
张赫从前好去修补刀剑,常常见到崔娘子,自是熟悉她说话言笑时的模样!
不远处,那个坐在门槛上的,五官容貌虽是那精致秀气的小女孩,可神态表情里,却完完全全是那个崔娘子啊!
就听,小道姑原本有些绵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妇才有的风情与成熟,对着小冬瓜低笑,“胜子,可想娘亲了么?”
张赫瞪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冬瓜也张大了嘴,片刻后,忽然一把抱住云兮兮的腰,大哭起来,“娘!娘!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看我啊!娘,娘,呜呜呜”
张赫看得浑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