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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阴差再次敲了一声手里暗沉沉的梆子,唱道,“魂去兮——凡人莫拦路——”
转身,朝黑夜里走去。
兰草松开旺儿,不舍地一步步离开。
走到门口,她对着云兮兮,深深地鞠了一躬。
云兮兮微微一笑,轻声道,“且去吧,来生,会苦尽甘来的。”
兰草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这一次,却没有流出血泪。
她跟着阴差的梆子声,终于慢慢地,融入那浓墨的夜色里。
后头,被明慧拉着的断缘,忽然喊了一声,“娘!”
明慧眼睛一瞪,却看手里,断缘的生魂,渐渐透明,淡化而去。
他大吃一惊,“断缘!云小居士,快来看看断缘!这”
“方丈莫慌,断缘,这一次,方是真的断了前缘了。”她靠在门边,回头,看了眼兰草离去的方向。
一颗萤火一般的光点,飞了回来,落在她抬起的手心里。
她笑了笑,又将荧光往空中一抛。
那荧光便悠悠扬扬地飞起,乘着风,一路起起伏伏,来到方丈的寮房,飞了进去,落在床上小小孩童的眉心之间。
“明师叔”
趴在床边睡着的明净听到一声轻唤,迷迷糊糊地睁眼,“嗯?断缘?咋啦?”
小孩儿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我饿了。”
“哦,好嘞,师叔这就给你弄吃的去啊!”明净神志未清地跑出门,没走几步,忽然猛地转头,一脸愕然!
——方才,那孩子唤他,师叔?!
这是怎么回事?
草庵门口。
云兮兮望了望天,笑道,“明日有雨呢。”
南山之下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顶马车里,菱唇猩红邪眸幽诡的男人,看着手里装着血水的琉璃珠,低低笑了起来,“无间虽苦,却并非无情么?呵。”
翌日。
明慧方丈站在寺庙门口,看云兮兮撑起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笑意盈盈地下了山去。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隐在一片葱翠湿润的树叶丛林之中。
他在门口站了良久,忽然长长地念了一声佛语。
混沌初开,阴阳两生,两生门始于太极之初,可预天景可言万象。
自三百年前助大锦朝紫薇星登帝,再不见其门人,可如今,这拿着两生门门主之令的小道姑,却从那无人能进的深山里下入凡尘。
莫不是这天下,将有大乱?
后头,明净跑过来,手里一个大大的油纸包,喘着气问:“师兄师兄,云小居士可是已经离开了?”
明慧收回心思,点了点头。
明净懊恼地一跺脚,“我刚刚包了一些江米条,想给云小居士带着的。她喜欢吃这个,哎呀,慢了一步!”
明慧想起云兮兮撑伞下山那自在随意的模样,笑了笑,“断缘可好些了么?”
明净一听,立马变了个脸色,朝两边瞅了瞅,才凑到明慧跟前小声道,“那孩子,昨晚半夜吃了一碗粥两个鸡蛋一个大馒头,今早起来,还高高兴兴地问我大虎去了哪里!师兄,你说,他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南山寺的小和尚啦?他以后会不会记起从前的事了?”
过往太苦,明净不想这孩子背负太多的磨难。
明慧摇了摇头,“将来之事,如何能知晓?你且好好地照顾他吧!”
明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对了,断缘之前穿在身上那套衣服,我方才洗了洗,瞧见他那袖口的补丁上,有个蝴蝶的印记。”
“蝴蝶?”
“嗯,可是奇怪,分明之前都没有的。”
明慧突然想起昨晚断缘拉着云兮兮说起的‘变蝴蝶’一事,温善地笑了起来,摇摇头,“给他留着吧。将来,许是一个因缘。”
“哦,好。”明净点点头,转身进了庙内。
便见断尘拎着包裹,走了出来。
明慧方丈看了他手上的包裹一眼,然后竖起手掌,对他做了个佛家礼,温声道,“红尘难了,殿下,还是决定要回去了么?”
断尘笑了笑,回了一礼,“连日来,多谢方丈照拂。”并未多说。
明慧又念了一声佛。
目送断尘,沐着淅沥春雨,自南山寺庙前唯一下山的路,缓步而去。
惊蛰。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云兮兮啃着个脆脆甜甜的红果子刚刚来到古坟墓前,就见一个面容白惨惨的瘦弱书生,文绉绉地念着诗。
手里还拿着书,做出一副风雅的姿态,见她站住,朝她笑吟吟地作了个揖。
云兮兮眨了眨眼,嚼了嚼嘴里的果子,又回头看了看两边,然后一指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说话呢?”
书生点头,温雅有方,“小姐姐孤身到此,可是危险。不如便让小生做个护花使者,送小姐姐下了山去?”
云兮兮被他说笑了,将手里的最后一点果子塞进嘴里。
正了正背上的桃木剑,看他,“看来村子里头议论的风流鬼,就是你了。”
“哎哎哎?”
书生立刻一脸不愿意了,卷着书直点云兮兮,“小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男情女愿的风雅之事,怎地倒让小生一人落下那风流鬼的名声?”
第11章 书生,风流()
云兮兮抱着胳膊瞄他,“本月初四那天,王家的小媳妇半夜赶路,从这路过,你有没有纠缠人家?”
“哎?”
书生瞪大眼,“那小媳妇不是来偷汉子的么?”
“”
云兮兮眨了眨眼,怎么跟她听到的不一样?
今日白天,她偶然经过前头丁山村,就听大家伙儿在议论什么恶鬼害人的话。
便凑过去听了个热闹。
原来是那王家的小媳妇儿,说初四那天回娘家,半夜为了赶近路回家,走了古坟墓这一片。
结果被这古坟墓里的一只风流鬼给缠住了。
衣衫不整地跑回家,第二天就病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日日以泪洗面,可把她男人给急坏了,到处请大师呢。
云兮兮吸了吸牙齿缝里还甜丝丝的果汁。
书生又在一个劲地摇头,“小生熟读圣贤书,怎能容忍他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且听那小媳妇与那汉子还议论,要回去害了自家男人,裹了家中钱财与汉子私逃呢。啧啧,果然这天下最毒妇人心,小生就悄悄地现了个形,在那汉子后头露出一个头来,嘿嘿嘿可把那小媳妇吓得,哈哈哈”
云兮兮看那书生笑得前仰后合,嘴角直抽。
又问:“那初七那天,上山来给过世的娘亲上坟的丁家大丫头呢?她也说了见着了风流鬼,被你调戏了。”
“”
书生一听,立刻一脸悲惨,“好冤枉!那大丫头,怎地平白这样污蔑好人呢!”
云兮兮瞧了瞧他离地三尺飘着的双脚,心说,哪里有好‘人’了?
便听那书生愤愤道,“那大丫头原是被他家那糟心的老头子许配给了镇里一个杀猪的。她心里另有个情郎,那天到坟头给她娘哭,我听到了,觉得她挺可怜的,就开导了她几句。”
你还挺热心。
云兮兮清了清嗓子,又问:“那前日上山采药的李家二姐呢?她说你调戏她,吓得她下山逃跑的时候,扭到了脚。”
“”书生张了张嘴,忽然转过脸去,搔了搔下巴,“谁也没想到那小姐儿胆子那么小啊!”
哦,这件事是真的了?
“那你是承认调戏人家了?”云兮兮又摸了摸身后背着的桃木剑。
书生一见,就往后缩了缩,“哎哎,小姐姐,你可冷静。我,我不过就是看她一个人天天上山采药,卖了的钱都要养活她那像蚂蟥一样吸血的一家子,怪心疼的。就使了个法子,想吓她一吓,叫她不敢上山来,也好歇几天嘛!”
说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最近多雨,她采的那药,都被淋坏了,就算上山也采不着什么啊!”
云兮兮朝那书生走近几步,“这么说,你还是好心了?”
书生往后躲了躲,一脸委屈,“可不是。不说那偷人的坏心眼小媳妇,那个丁家的大丫,怎么能这么冤枉人呢!”
云兮兮失笑,站在原处,扫了眼眼前的古坟墓群。
大多数的坟墓都有后人祭奠修葺,有一些比较陈旧,可也不至于太过破落。
唯有一座坟墓,坟上杂草丛生,一看就许久没有人打理过。
连墓碑都裂了一道,上头的刻字也不太能看得清了。
云兮兮走过去,看到上面模糊得刻着一个名字,并无其他碑文志文之类的。
书生飘过来,瞄了瞄云兮兮,笑问:“小姐姐瞧什么呢?”
云兮兮转脸看那书生,“你可愿跟我下山么?”
“啊?”
“不止王家的媳妇,丁家的大丫,李家的二姐。还有好些个女子,说曾看见过你,被你纠缠着,说要送她们下山这样的轻挑言语。”
书生张了张嘴,终于露出点尴尬,“小生如此风雅,竟被她们说得这样不堪。”
云兮兮笑着摇头,又道,“道家有一传记,内记载前朝十六年,滨海有一小村落,夜夜听到海边夜歌之声。有渔民闻声靠近,便能见身形曼妙的海女悬坐礁石之上,见有人至,便问:汝可知吾所归处?渔民若答:不知。海女便于礁石上长泣不止。若渔民答:知,便是你坐下海深之处。海女便从此魂消,归入海中。”
书生听得津津有味,一边还品评,“神话传记果然有趣。这么说,那海女是借渔民之口,找到魂归之处了?”
云兮兮却没回答,只是看着那书生笑了笑,“你困在此处多年,想借着生人之力,下了山去。是也不是?”
书生顿住,片刻后,看云兮兮,“道姑小姐姐可愿助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