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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
晚饭后,绫云陪巧云到厂外买东西,见传达室门口站着个怪怪的女人:头发烫得像卷毛羊,身上衣着鲜艳时髦,人却长得粗手大脚,蜡黄脸上布满褶皱,神情憔悴不堪。她似在等候什么人,不时向办公楼方向焦急张望。两人从她身边走过,诧异地回头看她。这时忽然听见李遛狗的喊声。
“哎,你咋又跑到这里来?”李遛狗跑过来,“夏总看见,又不高兴了!”
“怎么?我是他老婆,他就不见我?”女人咬紧下唇,眼中流下泪水,“家里婆婆有病,我一个女人家”
李遛狗慌张地向四周看看,低声说:“这他知道不是给你钱了嘛,还不够?”
女人抽抽搭搭说:“我从老家专门来找他三天了,他就不跟我见个面?”
李遛狗颇不耐烦:“跟你说过,夏总出远门了。他是为厂里的事。在家管好老人,是你的责任。还缺啥东西,给我说”语气半是恐吓半是哄劝。
一个年轻人快步走来,边问李遛狗:“怎回事?这人是谁?”
绫云听见声音好熟悉。小伙子从他们跟前跑过,绫云眼睛紧紧盯着他。她看清那张紫棠色脸膛,魁梧的身材是他!绫云几乎喊出“国庆哥”。
李遛狗冷冷看着国庆:“这事不属你管。她是夏总的管家婆,在家伺候公公婆婆的。”回头大声斥责女人,“告诉你,你别不识趣!还是快回家”
女人呜呜哭泣:“他又带那**人去逛了吧?我这家,让那白骨精糟蹋苦了哟!”
国庆看女人泪流满面的可怜相,重重嘘口气,拉起女人说:“走,我带你找夏总!”
李遛狗急了眼,站到年轻人对面拦住,大声吼叫:“姓陈的,你他妈的狗咬耗子!这是夏总交代我的任务,你管啥闲事?”
国庆并不理会,一把将李遛狗推个踉跄,拉着女人向办公楼走去,李遛狗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给她说过,夏总真的外出了他去北京了。”
绫云兴奋地拉起巧云就走,边说:“这国庆哥是我的同学,佟家寨的。走,咱们去找他。”
巧云高兴,又悄声嘟哝:“那女人是夏耀武的老婆?一个副总,咋找这样的女人,老妖怪似的?”
绫云叹气:“你还听不出,夏耀武有外遇,把女人扔在家里看她好可怜!”
绫云和巧云在办公楼前停下。自那次参加面试,她们再没进去过这座楼房,这是公司老总和各个管理科室的办公地点,对绫云巧云来说颇有神秘色彩。
只听一阵脚步声,李遛狗牵着女人从楼上下来,国庆跟在身后叮嘱:“大嫂别伤心。夏总确实外出了,他回来一定会跟你见面的。”
第67章 佟国庆怒斥李遛狗()
女人泪流满面,脸上涂抹的脂粉被泪水冲出道道渍痕,哽咽着对国庆说:“佟科长,谢谢你了。”颇不情愿地往回走,“等他回来,你千万替我把话捎给他。”
李遛狗转身上楼,朝国庆啐一口:“狗屁科长告诉你,这号事你少管!”
国庆一个箭步追上,一把揪住李遛狗的衣领,厉声说:“你这臭嘴以后干净些,听见吗?”李遛狗扭回头冷眼看看国庆,试图挣扎反抗,却被国庆勒紧脖颈不能动弹这时身后有人喊“国庆哥”,国庆回头看见楼门口站着绫云,便顺手推开李遛狗,这小子几乎跌倒,大约感觉到国庆的力量,竟没敢再发作便狼狈走掉。
国庆跑到绫云和巧云跟前,惊喜地说:“我从花名册上查到你们的名字她是巧云吧?本想去看你们,还没来得及呢!”小伙子显然有些激动,“我听说这纱厂招工,就来应聘运气不错,厂里正需要保卫人员,夏耀武听说我干过武警,临时让我负责。”
绫云和巧云都高兴得几乎蹦起来,拍手说:“太好了,我们正为没个熟人发愁呢!”绫云瞬间忆起农训班上短暂而愉快的时光,便问国庆怎想起出来打工,省农大函授班还上吗,月玲姐在哪儿国庆没有回答绫云提出的问题,答非所问地说:“我去你们村了就在你和巧云离开家那天。听说你俩到省城打工”
绫云不无遗憾:“你是去开会吧?我也接到镇上的通知,于清还安排我表态发言,我才不干呢!听说就是这个于“驸马”叫停了咱们的培训班,谁知道他要搞啥名堂?”
忽听有人喊绫云和巧云去车间开会,绫云便向国庆告别。巧云却牵着绫云衣袖不动,拼命朝她递送眼神。绫云明白了,对国庆说:“帮忙给巧云调换一下工作怎样?她年龄小,在车间干活实在受不了。等夏耀武回来,你给他说说。”国庆略作思忖,答应试试看,巧云高兴咧嘴笑了。
车间第一次月评,满绫云和白巧云的各项指标总分最高。月末技术比赛中,绫云又荣获第一名,被评为厂级技术能手,受到车间通报表扬。绫云一下子成了员工们心目中的明星人物。按照公司的奖惩规定,绫云应得奖金一千元。同室女友们纷纷向她祝贺,并起哄让她请客。绫云慷慨答应。因为工资一直没有发放,姑娘们生活很拮据,添置急需的衣物也有困难,已有姑娘向绫云张口借钱了。绫云将刚发到手的十张百元票换做佰张十元票,或三十或五十借给女友们急用。还好,最后仍剩余将近二百块,足以兑现请客的承诺。原本打算给老爹寄点钱,更换只像样的手机,现在只好暂时推后。
这天,绫云和巧云不当班,正打算去街上订餐请客,宿舍门口出现个风姿绰约的女郎,短发长裙,婷婷而立,喊一声“绫云”,声音银铃般清脆响亮。
第68章 新生活的欢乐与烦恼()
来人正是绫云不时思念的大姐樊月玲,身后跟着佟国庆。绫云惊喜地跑上去,喊声“姐”双手抱住月玲。
绫云高兴地说:“玲姐,国庆哥也在这儿。你为啥今天才来?”绫云看着月玲,又回头看国庆。早在农训班上,她的潜意识里便把颇有大哥大姐风范的两个人看作亲密和谐的恋人。
“这要问他!”月玲回头看看国庆,表情不无责备,“他昨天才告诉我,说他在兴隆纱厂,你和巧云都在这里你们说,我今天来算晚吗?”
国庆说:“那有原因玲姐回湖北老家,刚回来没几天嘛!”
月玲看出国庆的尴尬,便转了话题,和绫云巧云说笑起来。绫云邀请月玲和国庆参加今晚的聚会,月玲高兴地答应。
这一天恰好是农历十五。一轮大月亮从东方露出圆脸时,绫云和十几个姑娘在镇街上一家叫做杨记羊肉馆的餐店欢聚,国庆和月玲都参加,大家痛快吃喝一通,又去厂里的员工俱乐部卡拉ok一番。月玲头演唱,先邀国庆合唱一首“看见月亮想起你”,又唱起“最炫民族风”。当唱到“你是天边最美的云彩,我要用心把你留下来”,便有几个姑娘起身边舞边唱,场上一片欢腾。接下来,姑娘们争抢话筒一展歌喉。绫云却一直坐在一旁,望着窗外的月亮,情绪高涨不起来。国庆拿到话筒,邀绫云与她合唱“追寻”,月玲一再鼓动,绫云勉强上台,只唱下第一段,便牵动深藏的心事,跑回自己的座位,倒是国庆声情并茂地坚持唱下来:
心爱的人儿,你在哪里?
可知道我苦苦思念你。
绵绵长夜,难忘相聚的甜蜜,
鸿雁声声,可有亲人的消息?
花儿绽放
我真情的温馨,
月儿照亮
我清纯的心迹,
当花好月圆,春光明媚,
我们手牵手,不分离。
姑娘们一齐鼓掌叫好,绫云也拍着双手,她心里想着大强,由歌曲所激起对情人的思念让她伤感,眼中不禁潮起泪水。
月到中天。姑娘们说笑着散去。绫云和巧云挽着月玲并肩走着,国庆独自落在后头。
月玲低声问绫云:“怎么不高兴?可找到心上人的下落。”
绫云摇头,惊讶地问:“玲姐消息好灵通这事你怎么知道?”
月玲笑了,却不回答这问题。
巧云记挂调岗的事,回身央求国庆放到心上。国庆说夏耀武回厂两天,接着又去北京送‘二奶’张雅馨了,说自己想着这事哩,等夏耀武回来便找他,估计有希望。
几天后,巧云果然接到调岗通知——去厂部招待所当服务员。巧云高兴得哭了。绫云送她到办公室报到,一再嘱咐她:“那地方工作不累,千万好好干,勤快些还有,你那男友白郎啥时约你见面,一定告诉我,第一次见面我陪你一块去,不然我不放心!”
巧云流着泪点头:“绫云姐,你放心,我忘不了你和国庆哥的好处。”
第69章 白倩云喜迎新婚()
白倩云一连几个电话,催回了在省城的大强。
白家紧锣密鼓为女儿准备嫁妆。新房是现成的,就在堂屋后院,一年前便盖起的一座新瓦房,设计新颖,外形美观,且室内布局实用。虽说农村建房工料成本较低,还是花去倩云爸妈一生积蓄的大部,如今稍加整饰,正好为女儿做新房。倩云妈打算按照时兴标准,将被褥衣物、日用家具电器等,统一计划一次筹办齐全。她猜想女儿会高兴,只是细想起来,觉得便宜了大强这小子。别人嫁闺女,大把收彩礼,自己这宝贝女儿,从小供她上学,花去多少成本积蓄,如今结婚了,全部花费都要自己出,说白了是倒贴,按做生意的算法是亏老了——这是倩云妈的心里话,除了跟老伴嘟哝几句,跟别人怎说得出口?宁可多花些钱,也要把宝贝女儿的婚事办得体面些,让女儿高兴;女儿高兴,自己也就痛快。
事情出乎倩云妈所料,她的一系列安排,并没有让女儿激动太久,似乎大强也不领情。大强当下最关心的,却是即将办到省城的香油坊。据大强说,去省城这些日子,已租下上下两层小楼的门面房,现有的设备用具即可运走,只等和倩云一同去省城安排开张营业。
从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