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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李遛狗心满意足地睡去,如雷的鼾声响起。蜷缩在床脚的巧云却睡不着,她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是春节了。她愣愣地瞪大眼睛,想起绫云、国庆,想起小新,也想起父亲,甚至想起继母——这个一向为自己不齿的女人,如今也似乎并不那么讨厌。除夕之夜,这些朋友和亲人在哪里?小新是好人,帮我逃出虎口,又追到富尔登酒店找我他是真心爱我?可我命运的捉弄,竟使自己陷在李遛狗的囚禁中,难道今生注定与这恶狼为伴?她下意识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似乎在腹中颤抖,巧云不禁泪水涌出眼眶。
第162章 望月屯人的迷茫()
春节的乡村比较都市似乎年味更浓。望月屯家家红灯高挂,户户香气氤氲,除夕夜鞭炮声不绝于耳。人们凌晨拜罢先祖便走街串巷,宗亲邻里间相互拜年互致问候。在外打工或上学的年轻人大都昼夜兼程赶回家来,享受数日阖家团圆的乐趣。节日的餐桌比平时丰盛得多,除自家女人赶制的传统美食,普遍多了外地的风味特产。人们花去相当数量的血汗钱,换得与亲人短暂的团聚,相互叙说积压在心头的思念和生活的艰辛,多少欢乐与酸涩浸润其中。
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由于风声日紧的“星月天宇”开发传言,望月屯人在喜庆中却添了对来年生计的隐忧。这些祖祖辈辈凭出力流汗过日月的庄稼人,不敢想象一觉醒来月宫降临人间的神话。他们赖以生存的肥田沃土将变作富人的别墅区玩乐场?他们从此也将过上月宫神仙般的生活?新镇长于清所描绘的这幅图画,俨然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人们对这位自命百姓父母官的真实意图似也心领神会而嗤之以鼻。但胳膊扭不过大腿,草民百姓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眼看实实在在的危机就要降临——这位镇官有靠山有野心,决心下定,实施再即。一旦失去乡土,没了立足之地,没了打拼创业的依托,只有合家南游北漂?生活前景扑朔迷离,人心不禁彷徨迷茫。
初一这天,柳金岭在家喝起闷酒,柳婶关了超市陪伴丈夫。她备下几碟菜肴一壶热酒,两人在后院堂屋对坐小酌。这对年近半百的夫妻平时各忙各的,难得如此悠闲,大年初一边喝酒吃菜边款款热聊,本应极开心惬意,但气氛却有些沉闷。不为在北京读大学的独生儿子因考研补课没回家来,儿子接连发来的微信和视频足以让两人的思念之情得以消解;更不为金岭的村主任职务被“辞职”,仍如以往过年,习惯地早起看望村里孤贫老人,一如往常的和街坊邻里谈笑风生。只是当安静坐下来,便记起乡邻们——人们没完没了的倾诉,满怀疑虑地问询,表露出内心的困惑和不安。这时的柳金岭便全没了“无官一身轻”的释然,夫妻之间闲聊的话题也显得沉重。
“算来,当这村官三十年了。那年搞改革,土地承包到户,接着把你娶进门。”金岭微醺,醉眼迷离地看着妻子,
“同时上任的,有的升了官,有的发了财,只有我,落个‘老拧’的绰号,现在又被人家宣布辞职了,你不埋怨我吧?”
“说些啥话?谁升官就升呗,发财就发呗,我可不眼红。不是也有人进了局子?你这村官当得问心无愧,咱日子不富裕,可心里踏实!每次换届,甭看咱单门独户,群众偏选你,我心里熨帖。往后清闲了,我天天陪你喝二两大年下,少说这些烦心事吧。”
柳婶在丈夫面前刻意显得轻松惬意,尽管已有酒意,还是接连端杯。
第163章 被罢官仍为民所忧()
柳婶在丈夫面前刻意表现得轻松惬意,尽管已有酒意,还是接连端杯。
金岭的眉头却总难舒展,他放不下心头的烦恼,他记挂着全村人今后的生计。当着乡亲们的面,金岭表现得沉稳镇静,对他们的疑问只含混应答:没看见筛星河的水清亮亮的,望月屯的地也肥肥的绿绿的,咱农民的日子只能越来越好可这是他的一厢情愿,面对强势而任性的镇长,党性原则讲不通,对今后,他自己也充满疑虑和茫然。
柳婶叹气说:“有人愿意卖地,盼望像城里人那样一次拿多少万,一夜变富”
金岭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开发商指望低价圈地,不少人想借机捞钱,农民充其量吃点汤汤水水。你想想,这么多地,盖起别墅,卖给谁?只怕,连土地款流转费都难兑现哟!”
“于清搞这‘星月天宇’到底图个啥哩?”
“你们女人怎看得透他们这号人的心机!这‘星月天宇’不过是巧立名目,让我这样的人靠边站,用上顺发,他们就可以避开群众,搞暗箱操作,开发商能低价圈到地,他们也可坐地分赃。于清更是名利双收,他造出政绩,捞足油水,铺好路子,就好搭上天梯升官了抛下个乱摊子,他还顾得管?只苦了老百姓”
“他们这样,不怕群众反对?”柳婶满怀气愤,嘟嘟囔囔问。
“这种官,心里从来没有群众他们自以为聪明,把老百姓当软柿子,随意摆弄哩!”金岭说着,晃晃悠悠站起身,对妻子说,“不说这些了,我这叫杞人忧天把那只烤鸭给我,我去看来福哥,也见见满堂。”
北京烤鸭是儿子给爸妈寄回的美食。金岭把其中一只专留给老哥来福。他不会忘记,当年闹承包,来福夫妻是他的重要支持者;后来镇上号召干部带头致富,他和来福合伙做过一次棉花生意,因为都不会掺杂使假,结果赔了本钱,两人却从此友情日深;前几年有化工厂往筛星河排污,金岭硬是组织群众阻止,并去环保部门交涉,来福也是他的重要支持者。他此时去满家,当然不只为老兄老弟一块喝二两,还有更重要的事——当下要保望月屯的大片绿地,来福哥心有余力不足了,能挺身助他一臂之力的大概只有满堂,或许还有绫云。
柳婶从冰箱里取出个油腻纸包说:“我搀着你,咱们一块去。”
金岭笑笑:“你当我醉了?我去找满堂有大事!”
柳婶挖苦说:“你没醉,酒量还大着呢!你有大事,我的事也重要着哩我去找雪芬,商量给绫云找对象。”
第164章 被封官妻子反相讥()
白顺发夫妻也一早赶回望月屯过年。
彬莉的腹部已经明显突出,算来分娩时间只在近日。顺发心疼妻子,更心疼即将出世的儿子,本打算一个人回家,彬莉却坚持也回村来。她挂念着巧云,想见一见有可能回乡过年的绫云和倩云,打听一下巧云的确实下落。
顺发忙着升起大炉子土暖气,烟气和暖气很快在宽大的房间弥漫开来。彬莉将带来的水饺放在锅里煮上,然后和顺发吃起新年的第一顿饭。左近邻家接连响起爆竹,街门口不时传来说笑声,成群结队走门串巷拜年的村民从这座高门大院前经过。
白顺发侧起耳朵听着,纳闷地说一声:“这些人,去哪里瞎串?”他为没人走进自己这个新任村长的家院而感到惊讶。
妻子吴彬莉冷冷说:“凭你是大款?是村长?别忘了,村里人没把你这村长当回事!”
白顺发不屑地哼一声:“怎么?我这村长是镇长兼党委书记于清亲自宣布的,我还是‘星月天宇’开发公司的副总这是事实,谁能改变得了?”
彬莉盛上水饺,放在丈夫面前一碗,自己端起一碗吃着,不无嘲讽地笑起:“你呀,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给你戴顶高帽,你就当自己是皇上了?告诉你,你这村长没经过群众选举,不合法!你这公司副总,也是徒有虚名——听说这项目至今还没批下来,咱的二三百万砸进去了,可大资金还没到位,下一步圈地,你当会顺利?你们会犯众怒的!”
顺发打断妻子:“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说着从酒柜中取瓶白酒自斟自饮,边说:“甭担心咱那区区二百万,小意思!我跟于镇长市里省里都去过,咱们原来就是井里的蛤蟆,只看到望月屯这小天地”
顺发说着得意地笑起。这几个月,他跟随于清着实奔波忙碌了些日子,自然是为“星月天宇”项目四处活动,争取立项和资金。凡属去过的部门或人家都是掌权者。顺发本是土包子出身的企业家,弄不太清其中的利害关联,甚至连跑过的不少领导是啥职位叫啥名字也没确切搞清,但究竟长了不少见识。他进入这些官员的住所,方才懂得了富贵豪华的真正含义;平日趾高气扬挺胸叠肚的于清,也在领导面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使他懂得了权势的威严;接触到不少有靠山有来路的富商大款,使他懂得了做生意赚大钱迅速暴富的秘诀顺发赞叹于镇长见识过人,钦佩他手眼通天,相信自己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项目即将开工,事业就要腾飞,而于镇长或许也很快便青云直上至于村里人的议论和抵触,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帮小小百姓又能兴起啥风浪?对付这些人,他相信于镇长有谋略有手法。
彬莉抢白丈夫:“算了,别说了!于清的话就是你的圣旨,我的话却是西北风你的事我再不管。我要去串门了。”
第165章 年轻妻子的心事()
彬莉放下饭碗,披上件肥大厚实的棉袄,在镜子前梳理一下头发,箍上一条半旧毛巾,她要刻意把自己妆扮得老道些。这女人比丈夫小十多岁,做人虑事却比顺发成熟周密。与顺发结成伉俪,招来街坊邻里非议,也受到继女巧云激烈反对,彬莉却觉得问心无愧:她并不贪恋顺发的钱财,而是真诚地与之结合,婚前与顺发关系亲密但并无苟且之事,婚后一心当贤妻良母,做丈夫创业的内助。现在彬莉对家事的担忧也出自一颗真诚的心,她不只担心自家数百万资金的安全,也担心丈夫的声誉和事业的前景;她对即将出世的孩子充满热望,也牵挂着与自己并不和睦的继女巧云。
顺发问:“你去谁家串门?”
彬莉说:“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