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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握住了案几上的执行令箭,指尖微微颤抖。
这个东西一扔下去,那带着尖利狼牙的板子就会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阿紫师姐,让我来吧?”张天宗不忍看到阿紫为难,低声开口。
阿紫摇了摇头,她的徒弟,无论怎么处罚她都不想假手任何人!
清婉说的对,这不是楼千月一个人的错,她也有错的
她指尖一弹,红如火的令箭弹落到执行弟子手中:“执行!”
楼千月身上的枷锁终于卸开,整个人被按到一块密布尖钉的木板凳上,四名行刑弟子挥舞着仙杖落下
第236章 行刑()
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
这种仙杖上设有符咒,所以受刑者使用任何护身术法都没有用,只能硬挨。
每一杖落下都带起一蓬血雨,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楼千月后背已经是一片血渍,血顺着身下的木凳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楼千月倒也真有一身硬骨头,明明疼得浑身颤抖,却一声也未吭。
紧咬牙关,甚至动也没动。
看台下的女弟子好多已经不忍目睹,纷纷扭过头去。
更有甚者红了眼眶,紧握拳头,泪珠滚来滚去。
阿紫坐在那里,看那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下,眼前猩红一片。
她面色铁青,虽然没有多少表情,但在案底下紧刺进掌心的手指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禀行刑师叔,他晕过去了。”劈啪声停下,行刑弟子大声禀报。
“多少了?”阿紫的声音微哑。
“八十了。”行刑弟子报数。
阿紫垂眸看着趴在木凳上的楼千月,他面色雪白,唇也已经咬破,整个人已经成为血人。
白衣成了血衣,身下鲜血蜿蜒如小溪紧闭着眼睛,气如游丝,已经晕了过去。
“师叔,要不要把他泼醒?”行刑弟子请示。
按规矩,在行刑过程中犯人一旦晕迷则要用特殊的符水泼醒,然后再次行刑,这样才能达到震慑的目的。
“不必了,把他抬下去!”阿紫开口。
行刑弟子一愣,监刑官只有监刑的职责,却没有减刑的权利,她这么说,明显不合规矩。
“师叔,还差二十杖。”行刑弟子躬身行礼,回答的不卑不亢。
旁边的张天宗也忍不住开口:“师姐,这是掌门师尊用掌门令吩咐的,不能违背,不然你我都担待不起。”
阿紫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她缓缓起身,走到行刑的木凳前,看了看楼千月,又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他的鼻息极微弱,如风中残烛,似乎再吹上一把小火,便能将他的生命之火完全熄灭。
她自袖中拿出一粒药丸,撬开他紧咬的齿关,把药丸喂了进去
全场一千多人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她此时喂他的是一种保命的药丸,可以让他多支撑一会。
看来那二十杖还要再打下去。
毕竟掌门的令谕没有人能够违背。
“抬春凳来!”阿紫忽然吩咐了一声。
一般受过刑的弟子都暂时无法再行走,所以行刑完毕后都会被抬到春凳上,再抬到自己的院中调养。
为楼千月准备的春凳自然也早已预备好,有两名弟子听到吩咐,便抬着春凳上来,停在一边。
两名弟子躬身道:“师叔祖放心,等行刑完毕后,我们既可将他抬回去,伤药也已经预备妥当。”
“现在把他抬下去!”阿紫冷声吩咐。
张天宗一愣,站起身来,急叫:“师姐!你不要冲动!”
阿紫面上少有的冷静,她抬眸看了一眼张天宗,淡淡地道:“他已经挨不了二十杖,我就他一个徒弟,总不能真把他打死了罢?”
第237章 行刑3()
“可那二十杖”
“放心,那二十杖总要着落在一个人身上,不会少了。他犯下这样的错误,我也有一半责任,是我教导不严,那二十杖我替他受了罢。”阿紫又看了看那两名抬春凳的弟子:“还不动手?!”
她声音少有的冷厉,像含了无数冰碴子,冻得台上的人一哆嗦。
她毕竟是斗仙,一旦发怒,那强大的无形威压让人不寒而栗。再说在九华门也确实有替刑这一说。
只不过一般是师父犯了错,徒弟可以代为受罚,却还没有听说徒弟犯错,师父代为受罚的。
“师姐!”张天宗还想再说,阿紫已经不耐地打断他:“怎么?难道我这么做也不合规矩了?门规上可没说徒弟犯错,师父不能替罪的!”
门规上确实没有这一条,张天宗也无话可答了。他也看了看楼千月,见他确实已经气息奄奄,再打二十杖说不定真送了他一条小命。
这楼千月毕竟是九华门中一个逆天的存在,是整个九华门以后振兴的希望,曾经所有的长老祭司们都对他寄予厚望,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真的打死。
张天宗叹了口气:“好吧,师姐,就听你的。”
两名监刑官都发了话,那行刑弟子自然也不会再坚持下去。便任由人将楼千月从行刑台上抬下,自有九华门专治刑伤的大夫跟了去。
阿紫慢慢趴到那张浸着楼千月鲜血的钉木凳上,刚刚俯身上去,身下那加了符咒的尖钉刺破她的白衣,钉入血肉之中——
疼!彻骨的疼!
阿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尝到过这种滋味,这一刹那,像是有万千钢针入体,让她俏脸煞白。
她微微闭了眼睛,忽然觉得此刻身上的疼似乎能让心上的疼减轻一些。身上的疼转移了心尖上那种窒痛
张天宗面上滑过一抹不忍:“师姐”
“开始吧!不必客气。”阿紫开口,鼻中是浓郁的血腥气,也不知道是她的,亦或他的
张天宗叹了口气:“师姐,对不住了。”没有人敢对掌门之令放水,他也没有办法,挥了挥手。
自有行刑弟子将阿紫的四肢用铁箍固定住,这是固定程序,一为防备受刑之人用术法抵抗,二也是怕受刑之人痛极的时候乱挣乱动,让仙杖打错了位置。
仙杖一下又一下落下来,每一下都如同活生生撕下一条血肉,冷汗很快顺着她额角滴落下来。
她亦咬紧了唇,不吭一声,她身为师父,不能比徒弟孬种
她虽然是斗仙,但在这上面因为不能用术法护体,完全拼的是身体素质,她一向娇弱,又是女孩子,又从来没真正受过什么刑罚,她虽然极力挺着,但在挨了十杖后还是痛晕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感觉有人想要移动自己的身子,她极力睁大眼,这才看清面前站的是步御风。他脸色苍白正吩咐人将她解开
她咬了咬牙:“二十杖打够了么?”
第238章 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打死……()
旁边的行刑弟子呐呐:“还有十杖,步师叔说他替您”
阿紫抱紧了身下的钉板,看也不看步御风:“不必!你们继续。”
步御风愣了一愣:“阿紫,你你恨我?”
阿紫声音淡淡的:“恨你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师徒的罪不劳任何人来替!”
又看了一眼愣在旁边的行刑弟子:“愣着做什么?!快继续!”
步御风脸色苍白,他知道阿紫的性子,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黯然退到一边,仙杖再次落下,一下又一下落在阿紫身上,溅起一蓬蓬血雨,几乎刺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台下原本的嗡嗡不平声不知道何时低了下去。
那些曾经为楼千月不平的少女们盯着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阿紫,个个都被震撼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这次阿紫居然一直清醒着,一直到二十杖打完她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惩罚让所有的九华门弟子印象深刻,对门规也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疼,钻心噬骨的疼,整个人像是被串在了一根大铁钎子上烧烤,疼得她死去活来,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回。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回到了自己的逍遥峰上,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有很多人来来去去,
她甚至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师父嗓音威严中带着沙哑,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岁,他正大声吩咐大夫给她上一种金疮药。
她知道这种金疮药止痛效果最好,可是抹上身后除了感觉清凉一些,并起不了多少作用。
她依旧疼得想要打滚。
她感觉师父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又气又怒:“为了那个孽障,你疯了么?自己什么体质不清楚?破个伤口你还要疼得大呼小叫,如何挨的这种板子?!”
她觉得委屈,迷迷糊糊反驳:“他是我的徒弟,唯一的徒弟,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打死”
灵遥子叹气:“冤孽!你拿他当徒弟,他未必当你是师父”
“不,他只是喝醉了,他当时大概不知道是我——”阿紫辩驳。
灵遥子轻轻一叹:“那你呢?阿紫?你这么卫护他”
阿紫身子一颤:“我卫护他就像师父卫护我一样的。”
她虽然疼得神智不算太清醒,但自我感觉问心无愧。
“唉,这样就好。”灵遥子不想再说了,顿了一顿:“阿紫,或许你该再收几个徒弟。你看,你把楼千月教导成才了,这证明你是个合格的师父,再收几个吧?”
阿紫蹙紧了眉尖:“不,不想再收了”
这一个就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不想再折腾了,带徒弟很累的
“等你好了再说,为师觉得你还是再收几个比较好,也能让一些谣言不攻自破”
灵遥子不想这个时候逼她,撩下一句话终于离开了。
谣言?什么谣言?
阿紫混混沌沌的脑子一时没想明白,她又晕了过去。
第239章 这样也好()
再一次在昏迷中醒过来,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在低声呼唤她。
她睁开眼睛,在看清那个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