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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明亮的眼眸专注的注视着他二人,眼底深处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痴然。
“夫人,该上车了。”一边的一个侍女轻声的提醒着。
女子微点点头,提腿上了车,坐于车内。
昨日里在庙门口徘徊的两名西吴商人则弯腰恭敬的等待了风照与风泽过去。
当风照与风泽走过妇人乘坐的马车时,脚步好似慢了一些,旁边带了斗笠的车夫,微仰了头,只看见斗笠下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恭敬与沉着。
风照的眼眸貌似不经意的从他的斗笠下划过,四目相触的瞬间,彼此间就都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一切都以准备妥当,即刻启程,请少主放心。”斗笠下的嘴唇微动了动。
不经意的风照又看了车窗,车窗上悬挂的棉帘被打起了一丝缝隙。一点晶亮的犹如被太阳映照了的水波纹似的光芒从那里投了出来,与风照相对。
风照的嘴唇微动了动,“母亲。”
一滴泪落在了车内,风照却看得清楚。
掉转头。他款款踏上了庙门的台阶,风泽也最后看了一眼车窗,然后跟在风照的后面走了去。
“走了。”这时其中一个年轻的吴商沉声命令道。( 800)
立时车轮旋转马踢飞扬,不一刻马车就变成一个圆点,逐渐没了影子。
庙门内的风照听到马蹄四散的声音。由衷的长舒了一口气,母亲终究恢复了自由。
昨日晚,母亲进的屋来,兰草旋即脱了黑色的侠士外套,回到停灵的僧房,与坠儿汇合,而母亲摘下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后,却又是另一副容颜。他在惊讶鬼灵先生超绝的易容术的同时,将母亲送回到西边离濛他们准备的僧房里,然后就与风泽等待了天亮。
算好母亲将要离开的时间。他与风泽出了庙门,借着视察侍卫队,等着为母亲送行。
“小子你们的母亲走了?”一只脚刚踏进僧房,耳内就听到细小的问话声。
他忙关了门,一个人影从蚊帐后慢慢踱了出来。
“嘻嘻,小子,这下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了。”带着狡黠机敏的笑容,鬼灵先生已经是一个老朽的僧人模样,细长下垂的眼角却是遮挡不住他眼神里流露出的那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这个移花接木的办法可是我想到得,也是我当年心太软。听了你们父亲的几句央求话,才答应用十转生死丹将你的母亲接出宫。如今你的母亲是自由了可是我那个可怜的皇帝侄子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还得赶回宫里看看去。”说着的时候他的眼里就有了些愁郁与无奈。
风照并不说话,一双俊毅深沉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了他。鬼灵先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小子又在打我的什么主意?”他嘟囔了一句。
“你的易容术没有传给铃儿?”
低沉的问话里有着隐约的皇者气势 。
瑶铃从学艺归来后一直没有说起过鬼灵先生会易容之事。她没说,必是不知道。
鬼灵先生眨巴了他的小眼睛,一会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子,你好贪心。我把我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了那个臭丫头。就连十转生死丹和还魂丹两个秘药的配方都交给了她,唯独留下了易容术,那可是我这个在江湖上闻名的来无踪去无影的鬼医的保命术。决不会传给任何人的。”说完他嘿嘿的冷笑了一声。
“宫里的鹰卫们可是你给他们传授的易容之术?”
笑声戛然而止,鬼灵先生愣怔怔的看了风照,易容后的眼睛里流转着惊讶与不可思议,稍许后他恢复了一往的神情,支吾了一句:“你这小子什么都瞒不住你。”说罢他从袖笼中掏出一个方盒放在了风照面前,“这个留着,到了延龙,着人装扮了你们的母亲。”说罢起身走了出去,在提腿出门的一瞬间他佝偻下腰好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和尚。
风照看了他的背影,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敬佩。
慢慢拿起面前的方盒,手指微动,盒盖“啪”翻了开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出现在盒内。
眉头微拢,月明已经将母亲假死的消息传回了延龙,想必舅父与外祖母都不会有打开灵柩的意思,那么鬼灵先生为何还要让自己着人装扮成母亲呢?
转念间他明白了鬼灵先生的意思,延龙还有自己的姑母还有帝京派往的使臣,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让所有的人都再次确定母亲已然亡故。
轻动指尖,他收起了面具。从今日起他只管晃悠悠的按着行程慢慢行走便是了。不出差错的话,母亲会先于自己十天到达麒麟山谷。
当太阳完全升起后,帝京的青璃宫长若璃居住的寝殿,门窗被重重关闭,纱幔锦帘层层堆叠。任是那五月底的阳光再灿烂再明亮却依然照不进去丝毫。
在最幽深的床榻边独坐了一个人,隐在暗处的身影好似一截枯萎了很久的树干。
门口一片阳光灿烂中,是夏临海沮丧的神情。
“夏公公。”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里,走来了一身藕色衣衫的瑶铃。
看到瑶铃,一脸愁容的夏临海好似看到了希望忙上前下了台阶迎着瑶铃走去。
“老奴见过宁郡王妃,哎呀王妃。您可是来了。”
“公公,皇上还在里面吗?”瑶铃低声问道。
“哎,”夏临海长叹了一口气。“自打贵妃娘娘离去,皇上天天如此茶饭不思。人已经瘦的。。。”后面的话他再说不下去了。
瑶铃看了门窗紧闭的青璃宫,想着长若璃在时的繁华锦绣,心里不免也有些怅然。
贵妃娘娘离开有二十天了,风青日日就是独坐在这里,朝堂上文武百官束手无策。若不是有秦太傅与宰相打理了朝堂,恐大龙的天下都已经乱了。
抿嘴想了想,她提腿上了台阶,抬手将门轻轻的推开。
“吱呀,”一缕耀眼的光芒瞬间跟随了她的身影照亮了些幽深漆黑的寝殿。
“谁让你进来得?”幽深处一道威严冷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
“娘娘是极爱这五月里的阳光,记得去年这时来拜见娘娘,娘娘都是坐在那个窗前正对了明媚的蓝天守了窗台上的栀子花,满脸的温雅清淡。”瑶铃边说着边歪了头观察了幽深处那一截木头似的身影。
风青的心不由动了动。
许久后他扭头看了被一层层云纱遮挡住了的窗户,眼前浮现出长若璃面对了窗修剪花枝的模样。
“皇上,御花园的花全都开放了。我陪您去看看吧?”瑶铃试探地问道,毕竟他是一国的皇上,如今心情又是极度悲伤之中,她不能过于造次。
风青没有说话,自长若璃走后,他的心就跟着她走进了黑不见底的深夜。
“朕心已死,眼内所见之物皆是这般幽深黑暗,你自己去吧。”口气却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瑶铃无语立在幔帐外四下看了看。
“嗯,”想了那么好一会儿,她支吾了起来:“我想娘娘最后是爱了陛下的吧?”
风青猛地将一双眸子投向了幔帐外的瑶铃。幽深处的目光如浸了冰雪的刀锋冷然凌厉。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冷冷地问道语气严厉无比。
瑶铃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低低说了起来,“那一次在菊花展上,面对了那么多刺客。皇上您护了娘娘时,娘娘貌似冷漠无情,可是就在您专心抵挡那些飞剑时,我看到娘娘看您的眼里不止有担忧还有——”她停顿着不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帐内传来微冷的问话。
“我看到娘娘眼里划过一道不为人知的情意。”
她又停顿了一下接着低低的说了下去,“怕是娘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份情意。”
幽深处的风青没有说话。
屋内寂静清冷,有风穿过门吹扬起层层幔帐带来清新甜腻的花香味与五月里的热气。
瑶铃沉默了一会后又浅浅地说起:“娘娘是那样一个喜爱着美与温暖的女子。之所以选择离开,或许就是因为这宫内太过清冷。”
风青寂寂的坐着,一双幽深如井的眼眸看了没有亮光的窗户,不知想了什么。
良久后他忽然问瑶铃: “告诉朕,你喜欢这皇宫吗?”
瑶铃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抬头说道:“皇上知道我是怎么流落的民间的吗?”
“朕不知。”
幔帐外的瑶铃苦笑了一下轻轻的走到窗边,伸手将垂挂的云纱打起,并推开了扇窗户,顿时一片温热明朗的气息扑了进来屋内变得明亮洁净。
抬起手她摘下发髻上的那枚白玉兰钗,拿到眼前仔细的看着,眼里有了丝丝缕缕的忧伤惆怅。
“我的母亲是我父王最爱的女子,在母亲及笄之时,父王送了母亲这枚白玉兰钗,并且许诺,要给母亲一生的爱与荣华。”忽然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眼泪蓄在明亮的眼睛里。
桌上的沙漏寂寂流淌,瑶铃再次想起了敏妃那些句句如刀的话语,想起了母亲的无助与凄惶。
很久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你恨你的父王吗?”瑶铃转身,却是风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抬手擦拭去眼角的一滴泪,她摇了摇头,“我想恨他,可是恨不起来,毕竟父王是一国之君,虽说有着无上的权利,可是国家的荣衰才是他最在意的,他不能因为母亲而弃了国家。”带有延龙口音的话语里有着些无奈。
“想想,生在帝王家倒不如生在平民百姓之家,虽然日子过得平淡清苦些,可是看了花看了草看了天的心却是自由的。”末了她低浅的说了一句。
风青仰脸看了窗外那一方湛蓝的天,久久的没有说话。短短半月余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似从地狱来的使者带着幽冷的气息。
“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脚下无声的走出了寝殿,瑶铃紧跟在后,看着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