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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温暖的室内,看着那窗外的雨,风成凌却恍然觉得自己正深陷狂风暴雨中——
“凌……风少爷,你说句话好不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原谅我!”
尚欣再次伸出手,颤颤地抓住了他的裤管,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泪水。
夫妻?
这个词就像最嘲讽的刀,瞬间刺进了风成凌的血管里。
他终于有一丝动容,在闪耀的白光中,慢慢将轮椅转向她——
霍地,他探手掐住住她的下巴:“真的……很像……”
他呢喃着,仿佛在梦里一样,看着尚欣的脸,眼前却飞过林可薇两年前的样子。
哈!他居然因为这张脸,一直被蒙骗在鼓里。
“为什么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会有一张这样的脸。”
他似惋惜地摇头着,声音很轻很淡,可是漆黑的眼底里却充满了杀机!
手里的力道捏紧了,他仿佛像是要捏碎她的下巴!
尚欣忍住痛,不敢呼叫。
她猛地抱住他的腿,低声求饶:
什么是生不如死()
“凌!你不要杀我!我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你!我爱你,真的不想你被那个女人夺走……”
“杀你?”风成凌摇头,“我怎么舍得杀你。”
“真的吗?”闻言,尚欣的心稍稍松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一日夫妻日恩,他对她还有感情的是不是?
“你都还没有开始受苦,我怎么会舍得杀你!”然而风成凌下一句话,却把尚欣拉入最痛苦的深渊,“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凌……”
“拿刀来。”风成凌淡漠地伸出手。
立即有人走过来,把锋利的匕首放在他的手上……
狂乱的大雨淹没了整个世界,视野一片白茫茫的,地面和房屋被雨水冲刷着,洗尽着这个污垢的世界……
然而,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医院里传出来,隐隐约约,不时被雷声盖过。
尚欣痛苦地大叫着,泪水落下去,立即跟鲜血融成一体。
粘稠的鲜血布满了她整张脸,往下滴着,淌着……
她痛得努力扭动身体,可是双手和身体被紧紧缚住,而她的脸,也被好几双手用力地固定住——
连那些束缚着她的保镖们,都不忍心再看下去这一幕,纷纷别开了脸。
尚欣痛苦地大叫着,大喊着,哭泣着,求饶着……
可不管她怎么做,风成凌都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一笔一划,风成凌仿佛在写字一样,用刀在她的脸上,深深地刻下:贱人。
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她是个贱人。
她这么贱,怎么可以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
她的心肠这么坏,怎么可以有这么会伪装的演技。
嫩白的肌肤被刀尖划破,鲜血如注地流下来了,糊了她一脸。
她痛苦地大哭着,可是却丝毫撼动不了风成凌的决心……
当最后一笔落下,风成凌扔下匕首,他的手心里也满是鲜血。接过旁人递来的手巾,仔仔细细地去擦拭每一根手指:“带她去缝线。”
他更恨他自己()
“……是。”
痛晕过去的尚欣被拖着离开,地上一路划开那鲜血,刺目的红。
又是几道雷声滚过,在风成凌的耳边沉闷地炸响。他仿佛是被仇恨控制的傀儡,猛地醒神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那沾着血的手巾,忽然觉得脏得作呕!
令人收拾干净这间病房,滑动轮椅,他进洗手间用力地清洗双手。
他不停地揉搓,不停地冲着水,洁白的手显然没有一点血债,可他仿佛还觉得是满手鲜红。他使劲地揉搓着,粗糙的掌心将手背揉搓得红了,开始破皮,他还在大力地清洗。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他:“风总,金座酒店的服务生刚刚送来了这个。”
风成凌空洞地回头,看到一根镶着宝石蓝的链子。
他淡漠地伸手,指尖有些痉挛,将那链子接在掌心里,死死地握住。
就在出事的第三天,他从手术中醒来,派去美国那边的人就回报了他消息——
证实了心里的猜想,他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不管她是萧琪还是可薇,他又再次地失去她了……
还有,他们的第四个孩子。
为什么他不早点调查萧琪?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察觉到?为什么……
老天似乎总在捉弄他们,每次眼见着就要在一起了,又会凭空生出灾难。
“为什么?”他紧紧地攥住那根手链,空洞的眼渐渐有了焦距,眼圈开始通红。
下一秒,他低吼:“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死也不回来?为什么她变成了萧琪也不告诉他?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的秘密,也从来不对他说出任何心里话?为什么她忍心让他遭受这种折磨……
他恨她对他的冷漠无情,同时,他更恨他自己!
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地错失她?为什么他看不出她竟是可薇?为什么他瞎了眼,找了一个这样恶毒的女人做替代品?为什么他总是保护不了她,让她陷入最危险的境地?
要做个残废了……()
他低着头,紧紧攥着那根项链,他想要站起来。
“风总!”两个人迅速上来扶住他,“别动,别站起来!医生说你才手术……”
“滚开,都别碰我!”
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下来,高瘦的身体弯着,两只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可是双腿显然没有什么知觉,仿佛是两块毫无生气的木头。
他的拳头用力砸在双腿上,却依然没有知觉,也没有丝毫的痛感……
“哈!”他睁大了眼,眼泪突然地掉了下来,他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低声说,“要做个残废了……可薇,你不会要一个残废吧?”
“风总,不会残废的。医生说你的腿只要坚持复健是可以……”
“滚——!”
林可薇每天准时敲响萧寒的门,来给他送药。
自从萧寒醒来后,他的饮食起居几乎都是由林可薇在照料。
1是林可薇报答他的两次救命之恩,她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恩情,就算对方是她再讨厌的人;
2是如果不是她送去的药,萧寒都不会好好吃——他一直都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自信,喜欢逞强。
这天,萧寒吃了药,身上的绷带去除,擦了药后,只贴了薄薄的一层的纱布。
皇爵说他的身体恢复力很强,伤口基本都愈合结痂了,过不了多久,就能脱疤痊愈。
饭后,萧寒躺在露台的凉椅上,望着那晶莹蔚蓝的天空。
阳光铺陈,大朵大朵的云浮在天空之上,缠缠绵绵,仿佛最美的矢车菊花瓣。
林可薇在身后收拾着房间,看一眼那明媚的天气,忍不住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快下雨了吧。”
萧寒却接口道。
林可薇奇怪,这么好的天气,就算是摄影家也会觉得今天是出游的最好时机。
怎么可能会下雨?
“为什么?”
萧寒微眯着眼,慵懒地说:“全身的肌肉和关节都很酸。”
反而是一种享受()
“是风湿吗?”
“嗯。”
林可薇讶异地抬眉。怎么会?年纪轻轻就会有风湿?!
萧寒这身体里到底潜伏着多少的病啊?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病痛的折磨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
傍晚的时候,天果然黑黑沉沉,仿佛罩着一块黑布。先是狂风大作,几声干雷,还没等人适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大雨落下来,顷刻间,地面全部湿透。
好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暴雨了……
林可薇站在露台上,收起晾晒的衣服,正准备往回走,就听瞥到一个人影匆匆地走进大厅。
皇爵显然是刚冒雨回来,身上顷刻间就湿了,他拍打着发上和脸上的水:“这见鬼的天气,刚刚还好好的——看来,某人要淋成落汤鸡了。”
说着,皇爵抬起眸,饶有兴致的眼神看向林可薇。
林可薇立即明白皇爵的潜台词——
一连十天,风成凌每天都会出现在庄园外的铁门前。
每天下午6点,他会准时坐着那辆银白色的奔驰出现。
司机先将轮椅放出来,把他抬到那轮椅上,然后他就静静地坐着,等着。从下午6点钟等到第二天清晨6点,再匆匆赶回公司上班……
林可薇没说话,匆匆地跑上城堡六楼,站在瞭望台上朝那边看——
每天,她都会来一趟这里,看看他是否真的来了,是否真的一直等在那里。
其实她已经狠心告诉过自己,不管他等多久,坚持多久,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他做这些根本没有一点意义。
可是她又每天都期待他第二天的出现!
直到现在,林可薇还清楚地记得风成凌第一天出现在庄园门口时,她那止不住的讶异和悸动。
萧寒当场拿了手枪,说要去庄园外干掉他。
是林可薇拉住他的——
林可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拉住他?那个男人,不是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心软害了她太多次()
在离开医院的那一刻,她想,就算他当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是她的心,毕竟还是软的……
雨越下越大,在庄园前的门口,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
尽管下着暴雨,风成凌还和往常一样,坐着轮椅在车前等着。他微低着头,司机站在他身边为他打着把黑色的伞,可这风雨显然太大,那伞被刮着不住地往后飞……
风成凌安静地坐在那里,大雨早已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打湿,雨水从他利落的短发滑下,顺着他硬挺的眉眼和尖削的下巴……
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淡漠的眼,淡漠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