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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慢。
李沐河捧着酒壶,站在边上给他们斟酒,脸上还得赔着笑。
吃罢晚饭,按例抬棺人要将亡者的遗体抬起棺材,随后上桃木钉,将棺材钉上,这些活都得由他们干,家人是不能插手的,所以不把他们伺候好哪成。
在乡下,老人过了六十,就得准备寿材。即使人没死,也得把寿材准备好。看着好像挺不吉利,这不是咒人死吗?实则不然,置办寿材有冲喜和添福添寿的意思。
抬棺的场面,麦芽是不敢去看的,她带着牛牛早早便上炕睡觉了,也没洗脚洗脸,厨房都乱作一团了,哪来的热水给他们洗。
不洗就不洗吧,一个晚上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
说起来容易,可要真过起来,却也不容易。好在李元青中途回来了,说是上半夜先睡一会,下半夜他要去守灵,李家的男丁都得去守,李氏跟李和娘,也不叫她俩哭了,给她俩找了个床,让她俩睡一晚,明儿一早还得哭呢,直到下葬为止。
有了李元青在身边,麦芽才算安心,她抱着李元青的腰,头枕在他胳膊上,感觉到身边人温暖的心跳,一切就变的不再可怕了。
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麦芽忽然问他道:“相公,你说人死了,会有魂吗?”
李元青昨夜没怎么睡,现在困意上头,眼睛早已睁不开了,不过听见娘问的话,还是含糊着回答道:“应该有吧,不然哪来的魂飞魄散一说,可就是不知道死了之后,魂魄是不是真就去了地府。”
会吗?死过的人,没有再回来,又有谁知道那地府究竟长啥样呢,即使是她这个魂穿过来之人,也没真的进过地府,到现在为止,她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一无所知。
麦芽没有再说话,她想着自己的心事。李元青也没讲话,麦芽以为他睡着了。可李元青却以为娘子是害怕了,他侧过身,反抱住她,将她完完整整的嵌在自己的怀里,长叹道:“等咱们老了,先走的那一个,一定要在地府的门口等着,等着另一个,若是下一世不能投胎再做夫妻,那便一直待在地府里,相守下去,你说好不?”
麦芽想像着那样的场景该是什么样,但她想不出,等他们老了,牛牛早已成家立业,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娃。孩子们长大成人,他们也能交了差,到那时,若真能在地府门口互等着彼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我等你,是没问题,就怕你等不了,我可是听人说,地府里的女鬼最会勾人了,只怕你守不下去呢!”
“谁说的,你又没亲眼见过,若真有漂亮的女鬼,也没几个能跟你相比的啊,”李元青附在她耳边低语,热热的呼吸吹在麦芽脖颈处,惹的她轻笑连连。
次日一早,抬棺的人将老太公的棺材,用新砍的树根,抬起,围着李沐河家的屋子转一圈。他们也请了吹喇叭的,一路走来,吹吹打打,李太公所有的晚辈都跟在棺材后边。
第604章 如此负责(3)()
下葬的地点选在李家的祖坟,李家也算是个大家族,有自己的墓地。李太公的坟地,位置挑的也好,地势挺高,四面都开阔。听说这墓地是他生前就定好的,他自己亲选的。
这一大群披着白布的人,走在野地里,若是晚上叫人看见,肯定得吓的半死。
麦芽跟牛牛留在家里没有去,那坟地里不是小娃能去的地方。都说孩子在十岁之前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原因是他颅骨没有闭合,所以能看见,等到颅骨长好了,便也看不见了。
院里屋里乱的一团遭,有几个婶娘没有跟着一并去送葬,也都留在家里,晚上还几桌客人,他们得准备着菜。看这地这样脏,却没有人扫,麦芽都准备去拿扫把了,可想想还是不要了。他们不扫地,肯定有不扫地的理由。
丧礼上忌讳的事很多,万一碰了不该碰的忌讳,那可不好。
果然,她的担心很有道理,这地也不是随便扫的。听那几个婶娘在厨房议论,说是请了道士,等会在家里拜祭一遍,才能扫地。
李氏从坟地里回来时,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李沐河也劝她去休息,可是看着目前的情况,在家里是肯定休息不下去的。他便提议,让李元青带着李氏跟麦芽他们回家去,李元青也心知李氏是伤心过度,一时没缓过劲,最好是去找秦语堂配几副药,调养调养,便欣然同意了。
既然丧事办完了,李远也得赶快回客栈,只剩小二他们几个在客栈,不是长久之计,他临走时,托了黄大全,让他晚上的时候过去看看,有他在,总归是放心些,毕竟是商业场上的老手,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
从李家村往县城去的路要近些,赶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便到了县城。想着李氏脸色苍白的样,他们先从秦语堂的药铺跟前过,却不曾碰上叫人咋舌的一幕。
花娘搬了把椅子,坐在同济药铺的门口,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把好些来看病的人,都拦在了门外。
李和在乡下还没回来,药铺里只有秦语堂一人,此时,他急的满头大汗,在堂里转来转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着李元青驾着马车,往这边来了。他眼睛一亮,终于是看见救星了。
“你们可算来了,”他一番激动,说着话时,人就要往门口去,却也让花娘拦下了。要说花娘身材不高不大,亦可称得小巧玲珑,她该怎么拦住比她高出一个头,宽出一臂的秦语堂呢?
答案是身体,她只需把自己往门前一杵,秦语堂要出门就势必要推开她。花娘嘴角微微勾起一朵笑颜,把胸脯往前一挺,静等他来推。
李元青跳下马车,一面掀马车帘,一面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俩这又是唱的哪出啊?莫不是知道我们要回来,特地摆个阵势出来迎接的吧?”
花娘难得没有以笑回他,没好笑的撅了嘴,“我才没功夫出来接你呢,麦芽在哪,快叫她出来,今儿这公道我非讨回来不可,若是不能讨回来,我便不走了,他秦语堂走哪我便跟到哪!”
李元青听她这口气不善,识相的不再吭声,伸手接了麦芽下马车。
看见麦芽,花娘总算肯松口,不再拦着,迎上麦芽,声音略带哭腔,俏脸略带忧伤,“麦芽妹子,你可要站在我这一边,否则……否则姐姐我怕是……”
麦芽脚才落地,冷不防被她哭的愣住了,她狐疑的看一眼秦语堂,“这是咋,你俩又闹别扭啦?真是的,有啥矛盾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嘛,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
李远也下了马车,看着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便上前将人群驱散。
花娘很是委屈,“妹妹,不是我要闹事,实在是逼不得已。”
麦芽把牛牛交给李元青抱着,想到李氏还在马车里,便又让李远将李氏扶下马车。秦语堂见着李氏脸色这样差,也顾不得跟花娘争执高低,赶紧帮着李远一块扶着李氏进屋。
秦语堂在给李氏把脉之时,麦芽把花娘拉进了后院的屋子。说实话,依着她的想法,花娘这样闹,无非是秦语堂说了某些伤她心的话,或是给了她气受而已。她一万个没想到,从花娘嘴里说出来的事,却叫她傻了眼。
就在前几日,麦芽跟李元青回乡下时,她跟秦语堂之间发生了某些逾矩的事。其实也算不得多么逾矩,这事要是搁到二十一世纪,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个男人,叫一个女人看光光了,能有啥呢?不过是看见了光光的全身而已,又没有做啥,穿上衣服,各自只当暂时失明也就是了。
可这事如果发生在古代,就不那么简单了。
话说,那一日,气温回暖的叫人受不住,秦语堂背着药箱从外面回来,早上出门时天气很冷,所以穿的也多,没想到回来时,加上一路奔波,里衣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回到药铺,他只对李和简单交待了声,便进了院子里,自己烧了水,准备去洗澡的。李和自然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是要进去歇歇的。所以花娘进来之时,他随便拦了几句,花娘来同济药铺,一向是拦也是白拦,那干啥还要去费事拦呢!
于是李和就没拦着她,让她直接进了后堂。
花娘进了后堂,却不见秦语堂的身影,往常他都会坐在廊檐下煎药碾药,可今儿却不见他的身影。花娘只当他在屋里,便也没犹豫,径直闯了进去,可掀开帘子,眼前的一幕,却叫她看呆了。
秦语堂是听见外面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他也猜到有一半的可能是花娘来了,所以他正准备从浴盆里爬起来,去穿衣服的,可刚从水里站起来,拿起衣服还没穿呢!花娘便掀了帘子站在门口了。
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花娘收不回眼睛,秦语堂也像被定住了,不能动弹,脑子转的慢了,让他不知此时该伸手去够衣服,还是顺势再坐回水里。
就这么僵持着,一个人觉着时间过的好慢,另一个人却觉着时间过的好快。
直到听见李和在外面的喊声,秦语堂才像突然被人解了穴道,赶紧背过身去,胡乱拿起衣服来往身上套,愤然道:“你……你进来就不传代敲门吗?一个女人家,乱闯男子的房间,这……这成何体统!”
第605章 如此负责(4)()
花娘掀帘子的手也没放下,过了片刻,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谁让你大白天的洗澡,我怎么会知道,你慢慢穿吧,我到外面等着。”她笑着放下帘子,转身慢慢晃着步子去了前面。
李和怕花娘惹事了师傅不高兴,所以一忙完手里的活,便忙不跌的跑进来看看,不巧正遇上迎面要出来的花娘,“呃,花娘,我师傅在里面吧?你见着没有?”
花娘摇着丝帕,笑的十分开心,“见着了,你师傅今儿的模样可真特别,他马上就出来了,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去忙你的吧!”
李和纳闷极了,花娘啥时候变的这样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