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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啃完手里的冰淇淋,有些不过瘾,视线下意识四处张望起来。
“饿了?”
一只爆米花桶伸到了我面前。
到嘴的“不饿”迅速被我咽了回去,我伸手接过,扔了颗到嘴里,奶香味四溢,咬一口甜滋滋的,我顺手喂了慕锦川一颗,却骤然感觉到一道阴毒的视线。
手指不自觉一抖,一颗爆米花从我指尖重新掉回纸筒。
我快速抬头,视线里落下了一抹耀眼的红。
女子眸如秋水,痴痴的望着我们这边,眼里是浓浓的思念,与久别重逢的悲伤。
新月眉,瓜子脸,弱柳扶风,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古典美人,她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寂寥与悲凉,
女人身穿红火的嫁衣。嫁衣上彩凤腾飞、鸳鸯交颈,明艳的颜色,更加衬得她肤色如雪容颜秀丽。
两行血泪突兀的顺着眼角缓缓流下,红与白的对照,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明明知道那是只女鬼,我却忍不住心中一痛。
那样的神情,是找到了支撑她她在人世间漂泊的执念了吧,她恋人的转世?
“老婆,你想看什么电影?”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随着队伍走到了售票窗口前。
我抬头看了眼电影城的排片情况,选了个喜欢的类型。
阴毒的视线再度落在我身上,我猛地抬头,却见方才看到的女鬼正恨恨的瞪着我,刻骨的仇恨浸染了她的眸子,格外可怕。
我满心茫然,猝不及防之下对上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慕、慕锦川……”
慕锦川被我拉了一把,疑惑的看着我,我不敢再去看女鬼,只是伸手朝那个方向一指:“那、那边有鬼!”
这时候我哪里还想不明白,被那女鬼用看恋人的眼神看着的,分明是慕锦川啊!
“哪里有鬼?”慕锦川疑惑的声线传来,“跑了?”
“跑、跑了?”
方才女鬼所站的地方的确空空如也。
“凑巧路过吧,别多想。”
我心知那女鬼不是路过,但是我却下意识的将这个结论隐瞒了下来。
一场电影我看的食不知味,满脑子全是女鬼那身火红的嫁衣,以及她看慕锦川时眼里的无穷情意。
回家后,趁着慕锦川去准备晚饭,我思量再三,拨通了好友吴彤的电话。
“欣儿?”吴彤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我在开会呢。”
我听了立马就想挂断,但吴彤却说不必,说是正好开会无聊的很。
我将女鬼的事情一说,吴彤沉默半晌,叹气道:“欣儿,你直接问吧,我觉得那是他的桃花债,他如果言词闪烁,那就七八不离十了。”
半个小时后,慕锦川将我带去了老宅的天台。
今晚无风无月,清朗的天幕下,万千繁星闪烁,角落里,白天买来的烧烤架上,烤肉香味正不断撩拨着我的食欲。
我严肃的拉着慕锦川坐下,认真问他:“在我之前,你交过女朋友吗?或者是媒妁之言,有吗?”
慕锦川秒速否认。
“……连想都不需要想一下?”我将信将疑,这样的回答,真不是早有准备?
慕锦川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我喜欢过谁我能不知道?”慕锦川突然顿了顿,下一刻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乐道:“老婆,你吃醋了?”
我顿时被他看的红了脸,小声嘟囔道:“谁知道你以前有过多少段那个啥,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行啊。”
夜色下,慕锦川表情严肃,他盯着我,眼神里的执着让我心跳陡然加快了速度,我听到他慵懒的声音说出一个个坚定的字眼:“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会是!”
我心里极度雀跃,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了他一把:“我饿了。”
慕锦川起身去拿烤好的烤肉,他似乎还沉浸在我吃醋了这个发现里,唇角弯起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好。
我使劲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一转脸,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了一抹红色。
我重新转头,却看到了足以撼动我心神的一幕。
距离老宅不远的草坪上,一个“人”站在那里,她仰着脸,痴迷的目光追随着慕锦川而动,那身嫁衣几乎刺痛了我的眼。
女鬼遥遥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触摸到慕锦川一般。
突然而至的风裹着她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在我耳边响起,那声呼唤里夹杂了太多的悲切,如泣如诉:
“慕郎……”
我豁然起身,再看时,草坪空无一人,那女鬼竟是又不见了!
第63章 殉情()
嫁衣女鬼的事被我死死压在心里,一丁点都没让慕锦川知晓。
我直觉她是来跟我抢慕锦川的,私心作祟,我不敢将她的存在告诉慕锦川。
说我自私、无情都行,在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愿对慕锦川放手!
接下来的几天,慕锦川去哪我都跟着,我控制不住的想跟着他,就怕那女鬼会直接找上慕锦川,独独我被蒙在鼓里。
整天二十四小时地黏着,我与慕锦川的感情也突飞猛进起来。
白天,他与我开车出门,带着我走遍这座城市,大型超市、游乐园、公园,甚至是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几座庙宇。
庙宇内人流如织,香火鼎盛,不少人都说庙内的菩萨灵验的很。
我为慕锦川提心吊胆,转头却见他与我并肩跪在蒲团上,丝毫没有身为一只鬼对菩萨的忌惮,见我看来,还双手合十,高兴的冲我挑挑眉。
我:“……”
这年头,鬼活久了连菩萨都不怕。
晚上,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天上星河倒转,繁星灿烂。
或许鬼魂天生就适合夜晚,昏暗的环境里,我站在慕锦川身边,看着他平视虚空,眼神空茫的样子,好几次都觉得心慌,忍不住冲动的抱住他。
嫁衣女鬼的出现,像是给我提了个醒。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无法离开慕锦川,独自一人存活,我怕突然有一天,慕锦川会悄无声息的丢下我!
我以为我推开了通往慕锦川内心的门,直到嫁衣女鬼出现后,我才发现,门后面,是重重迷雾。
慕锦川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在我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慕锦川再度忙了起来,上次没用的上的掩息符他给了我好几张,这意味着我不用再被困在宅子里!
上次与慕锦川在城南,那家超市卖的牛肉干味道特别好,可惜我们当时并没买多少,在吃完最后一块牛肉干后,我决定出趟门。
吃过午饭,我往口袋里放了一张掩息符备用,出门时将手里的掩息符燃了,这才放心的踏出老宅。
车站等车的时候,我顺手发了信息给慕锦川,报备我的行程。
慕锦川大概是在忙,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回复,又恰逢公交车来了,便收了手机,无意间一转头,却又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裙摆。
红裙及地,裙面上百蝶穿花,热闹喜庆,我浑身一僵,视线缓慢上移,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她又出现了!
女鬼那双潋滟的秋水眸子直直的望着我,眼神相接的瞬间,一股外来的情绪骤然冲入我的脑海。
好恨!
心好痛!
悲哀如海水般自心底涌出,愤怒的情绪如同飓风,飓风卷起海浪,瞬息间便将我完全淹没。
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汹涌,我睁大了眼,只觉得心里那片将我淹没的海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我不顾自己泪流满面,哽咽地问那女鬼:“你是谁?”
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我感觉视线一晃,周围的景物突然变得万分模糊。
再睁开眼时,满目的红几乎灼痛我的眼睛。
环顾四周,墙壁上全挂上了大红色的布匹,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一把横栓尚且不够,门内还抵着一张八仙桌。
八仙桌上,立着一个泥雕的菩萨,菩萨穿着红色袍子,面目慈祥。手里是一根红色的线。
菩萨面前,摆放着十样瓜果十碟糕点,上面覆盖着一张轻薄的红色“囍”字。
看到那个“囍”字,我隐约猜到了我现在在哪,刚想证实我的猜测,却觉得手里有异。
我低下头,却是被看到的东西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手里竟然捧着一个白色的牌位!
膝盖不由自主的弯曲,跪在地上的一瞬,我隐约听到了大门被捶响的动静。
我没法抬头,就如同我刚才突然不受控制的跪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压制着我,压着我必须跟一个灵牌拜堂成亲!
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如同海浪一般涌来,待我认真去听,那阵海浪却退了回去,独留下一片寂静无声。
我双手死死的抱着牌位,姿态虔诚的俯下身,朝着八仙桌深深叩首。
额头轻触冰凉的地面,我内心掀起了惊天巨浪,这是要疯啊,抱着个死人牌位拜天地!
我心里骇然,越发着急想要脱离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状况。
没有唱礼官,没有观礼人,我所附身的这个女人,决绝的完成着她与心上人的成亲仪式。
红烛摇晃,我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一切都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再度叩拜下去时,我听到了发自我喉间的小声啜泣。
“我”牵动着唇角,露出开心的笑,抱着牌位的手用力过度,刺痛的感觉从我的指尖传来,“我”惊慌的放轻了力道,珍之又重的触摸着灵牌,像是怕握痛了它……
模糊的人声再度传来,传到我耳里时,却像是信号太弱又恰巧快没电的收音机。
变了声调的诡异音节一遍遍回荡在我脑海里,遥远,纷杂,听不出具体字音,却又清晰到让我无法忽视。
第三次从地面直起身,周围的一切骤然变得虚幻缥缈。
四周全是红色,恍惚间似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