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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她在无数个夜晚里,哭着祈求的一切。
…
开学的那天,淅淅沥沥地飘着雨。
许星洲坐在副驾驶上缩成一个球球,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外头堵得水泄不通。她翻自己的手机,学生会群里在临近开学时又热闹了起来,现在一个部长和一个副部在因为派迎新车的问题吵架。
秦渡也被堵得烦躁,不高兴地问:“许星洲,你不能不回学校住吗?”
许星洲啃着师兄囤在车上的小星星糖说:“这个!这个很困难啊!肯定是要搬回去铺盖的!不可能二十四个小时和你黏在一起”
“师兄都说了。”秦渡威胁似的道:“你要是有课,无论什么时候师兄都开车接送,他妈的都准备给你当专职司机了,而且早上还有早饭——”
“可是,师兄,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意志力,”许星洲说:“早上八点上课,会选择五点起床的。”
秦渡:“”
许星洲又控诉地看着他说:“再说了。睡眠可能还不太够。”
“这问题好解决的。”
秦渡厚颜无耻地开口:
“——你早上有课的话,师兄保证只搞一次。”
“”
这他妈也太不要脸了!
许星洲气得,忍不住用星星糖砸他
秦师兄此时被开学大军家长将车堵在路上,还要被准备跑路的小师妹用星星糖砸脑壳,动机有了机会也有了,便直接把许星洲摁进了副驾驶座。
“回宿舍可以。”秦渡危险道:“宿舍不是你家,你家在师兄那。明白了没有?”
许星洲脸微微一红,认真点头:“嗯!”
过了一会儿,许星洲又忍不住抬他杠:“师兄你的占有欲我明白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宿舍是我家’为标语的宿舍文化节怎么办?”
“文化节是好东西,但是吧。”
秦渡欠揍地说:
“——但是吧,许星洲,你只要参与,我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小心眼。”
第九十三竷终()
第九十三章
…
九月骄阳如火;许星洲夹着电脑冲出华言楼时;热了满头的大汗。
这哪里有半点秋天的模样;许星洲一抹额头的汗水;艰难地扯着电脑线往外走;楼梯上人来人往;有刚上完国关课的留学生用法语讨论着什么。
“我说真的;”一个女生一边走一边道:“我发现写论文真是第一生产力!从我开始提前写毕业论文以来我已经把我们宿舍大扫除了三遍了”
另一个女生说:“我从开始写review以来已经把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的致富经看了一百多期了!我发现养猪这件事很有意思”
许星洲目送着那两个研究生按电梯上楼,估计是上去找导师的,然后她电脑的电源线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程雁在外头喊道:“赶紧!这节课pre是你做!”
来上课的人熙熙攘攘;许星洲一扯掉在地上的电脑线,喊道:“我知道啦——!”
然后许星洲赶紧抱着电脑冲了出去。
外头万里骄阳,楼外晒得爆炸;程雁啪地撑开遮阳伞;说:“粥宝,一眨眼我们就是大三老黄瓜了。”
许星洲笑道:“嗯;马上还要当腌黄瓜呢。今年看这模样估计忙得很。”
然后两个人走进了炽热的阳光底下;地面犹如铁板;许星洲穿着小皮鞋都感受到了五十六度的地面温度;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太热了;”许星洲痛苦地道:“怎么可以这么热”
程雁大方地说:“午饭我请你喝柠檬水,到时候再说吃不吃。”
许星洲眼睛一亮。
然后程雁又莞尔道:“你家师兄呢?”
许星洲眼睛里的小星星立刻没了;她叹了口气,抱着电脑加快了步伐。
…
祸不单行;教室里空调居然坏了。
老师只得大开着门;开着窗,窗外蝉鸣不断。
在社科院系里新闻学院算男生很多的院了——男生多意味着他们稳定地发着臭,许星洲顶着酷暑做完了小组pre。她讲了一通当前热点的中非关系,又分析了一点当地经济和产业链的适配程度,下去之后就昏昏沉沉熬到了下课。
程雁推了推她道:“下课了。”
许星洲又揉了揉眼睛:“嗯?嗯”
许星洲站起来收拾包。
大三的课程半点不松,甚至花样百出,许星洲上了几个星期的课就觉得很疲惫,加上暑假也没能出去玩,窗外传来军训的新兵蛋子们喊口号的声音。
李青青好奇地问:“你男朋友呢?跑了吗?”
许星洲点了点头。
“这几天是不会见到他了。”许星洲不爽地掐着自己的小挎包,像是在拧着什么人的脖子,说:“他们数院的大四有个fieldresearch,这几天不在学校。”
估计是天气太热,事事又不太顺,男朋友还滚去田野调查的缘故,许星洲看起来,好像有点低落
李青青忍不住摸了摸许星洲的肩膀。
她刚想安抚两句,就看到了许星洲握住了拳头,喊道:
“——今天我听说本部食堂的有凉粉了!”
“青宝,我去去就回!”
…
学校的一切,实在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上课下课作业和课堂活动,周末去开个学生会例会而已。学期初试听课,窗外有军训的倒霉蛋愣是被迫跑到了南区,在外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
许星洲在周五下午没有课,而秦渡也不在学校,没法拉他出去浪,她就躺在宿舍里发呆。
312宿舍的天花板上悬着灯管,下午阳光金黄璀璨,蝉声长鸣。
他们居住的老校舍少说也有三十年历史了,许星洲挂床帘的绳子上被她绑了几只鹅黄色的莎莉鸡,此时呆呆地转着圈圈,许星洲想起自己大一时晒成一只煤球,在十一假期即将开始的那一天,笨拙地把这个床帘挂了上去。
那年军训即将结束的时候,许星洲交上军训心得,赤日千里,当天下午就买了一班绿皮火车,无声无息地跑去了中国的角落——彩云之南,滇池洱海。
十八岁的她只背了个双肩包,包里揣着五百块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只身一人,无声无息地跑去了中国的西南角。
——彩云之南。
那里梅里雪山千里延绵,水云浩荡。
泸沽山水一色,飞鸟掠过如镜湖面,纳西族女人嘴唇涂着口脂,面颊红如晚霞,她们一敲皮鼓,手上银饰铮然作响。
十八岁的许星洲笑着在湖边抚摸松鼠的肚皮,用刚胁迫客栈老板学来的半吊子纳西语告诉那些姑娘‘你很漂亮’,‘你很美’——那时她在湖边拍照,离开的时候弄丢了自己的身份证,差点连学校都回不去。
许星洲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次去哪?便宜一点的国外?
她十八岁的时候确实是穷,确切来说十八岁的时候不穷的人反而不多。她那时候浑身上下加上现金也只两千多块钱,怀揣两千块人民币的小穷光蛋能跑到云南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壮举——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暑期工的收入和学期初的虚假繁荣令二十岁大学生许星洲膨胀她看了一会儿机票,认为新西兰还是去得起的。
——大洋洲人烟稀少,又正是冬天,应该可以看到非常美的星空。
而且绝对,一点都不热。
…
许星洲做旅游计划,做的极其熟练。
毕竟她搞攻略的次数太多了,搜了三四个攻略一综合,半天下午就整合出一份五天六夜的计划。她把计划整完之后,觉得计划实在是太完美了,不把秦渡拽着一起走简直对不起这份攻略。
她刚打开手机,就看到秦渡发来的微信。
秦渡问:“星洲,在宿舍吗?”
许星洲笑了起来,打字回复:“不告诉你,你猜猜看,猜中了也没有奖励。”
秦渡:“???是我给你脸了?”
他那语气,极其,凶神恶煞
然而架不住秦渡和许星洲是情头——他们分别是沙雕企鹅和另一只更沙雕的企鹅,此时连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沙雕企鹅是蹬鼻子上脸王者段位,立刻道:“猜不中我就不和你回家了!”
更沙雕的那只企鹅:“”
那只更沙雕的企鹅说:“下楼。我在你宿舍楼底下,我们一起吃晚饭。”
过了会儿又补充道:“带上手机充电器,我手机快没电了。”
许星洲挠了挠头,把插头拔了下来。
已经快四点了,太阳现出一丝玫瑰色儿,暖洋洋地晒着许星洲粉红色的床帘。
许星洲将床帘一拉,与对床上正在敷着面膜蹬腿的程雁四目相对。
程雁:“”
许星洲笑道:“雁宝!我去吃饭啦!”
程雁好笑地说:“行吧,我本来还打算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定外卖算了,和你家师兄玩得开心一点。”
许星洲开心地应了,将充电器捏在手里,和程雁道别,然后快乐地跑下了楼。
宿舍楼向阳面映着整个校区。有学小语种的女孩背靠在阳台上,举着topik教材准备十月份的考试,她发音生涩,一手咔哒着晨光圆珠笔。
太阳温柔地覆上许星洲的睫毛。
——这个世界真好。
许星洲笑着和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问好,又被她们报以微笑。而许星洲穿过一楼长长的走廊时,她瞅见秦渡正站在花丛里,仰头看着四栋三楼的阳台——远处篮球场传来喝彩,他就回头去看。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在宿舍楼下等待女朋友的大学生。
被他等待的女孩滴一声刷了卡,跑了出去。
校舍间阳光金黄,年轻女孩如火裙角蹁跹,她笑着喊道:“师兄——!”
…
空气仍是闷热,可是已经能看出来,这是个将有火烧云的好天气。
秦渡将手机收了,使劲儿一拧小师妹软软的鼻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