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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嗯,就他。”
程雁:“我”
林邵凡显然是想和你单独吃饭吧!程雁腹诽,但是吃人终究嘴短,更不用说程雁手里还拿着那个师兄的烤鸡腿呢她拿着那个鸡腿,又听得这一席话,只觉这个师兄实在是阴险。
“也行吧,”程雁提溜着那鸡腿,表情复杂地说:“要吃饭的时候告诉我。”
…
每个学期都是如此:三月份开学时,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教授们也对学生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好意思布置太多作业。但是到了清明节刚过的四月份就不一样了,教授们熟悉了这群新兵蛋子,加上课程一展开,这群可怜虫便有了写不完的论文和复习不完的随堂小考。
可怜虫之一许星洲在周五交上了最后一篇论文,又把自己转发过百的智障微博在课上羞耻地展示了一番。
桃太郎坐鸭子游艇、长腿叔叔和路灯合影,许星洲画了一堆简笔画,然后在下面配了很长一串蠢白童话故事。
花老师抱着胳膊,忍笑说:“这也算是自媒体的套路。”
下头同学被那些故事笑得东倒西歪,花老师又看了一会儿,乐道:“你以后真的吃不上饭,可以去写段子。”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以我怎么也不会吃不上饭吧。”
“你就算吃不上饭也没什么问题,你活得太好玩了,”花老师温柔地说:“看得我心情都很好。我挺喜欢你这种风格的,回头作为粉丝关注一下你。”
许星洲笑着给老师留了名字,回了位置,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林邵凡发来了一张照片,他到了虹桥机场了。
许星洲啪叽啪叽打字,告诉他:“今天天气很好。”
外头阳光明媚,晴空湛蓝,树枝抽出新芽。许星洲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她父母在睡前讲给她听的。
——再讲一遍嘛,妈妈,求你啦。小星洲趴在妈妈怀里撒娇,我还想听星星月亮裙子的故事。
而桃太郎的故事是1999年的冬夜听的。那天夜里非常冷,红塑料闹钟放在床头,她爸爸讲完之后就给小星洲盖上了被子,甚至温柔地掖了掖。
时间过得多么快啊,许星洲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那个年代的人们喜欢穿阔腿裤,喜欢把衬衫扎进裤子里。二十年一个轮回的时尚都回来了,可是没有人会回来。
——毕竟离婚的人,谁会回过头去看呢。
那一瞬间许星洲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
那种感觉其实极为可怕,像是突然被扯离了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那一瞬间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变成了黑洞,一切都在呼唤她,想把许星洲撕烂成碎片。
不行,不行。
许星洲痛苦地喘息,逼着自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绚丽温暖的世界。
这个世界多么好啊。许星洲眼眶有些发红地想。这世上还有数不尽的未知与新鲜的事物。
她还没驾车穿越帕米尔高原,还没看过草原上连绵的雨季,还没看过尼亚加拉瀑布与飞跃峡谷的藏羚羊,还没有活到一百二十岁,头发仍然浓密而乌黑,嘴里的牙齿甚至无一颗脱落。
为什么要绝望?她问自己。这世界美好如斯,而她仍然年轻。
许星洲最终没摸出那个小药盒。
…
下课之后许星洲将讲义丢给程雁,让她先送回去,自己还有事儿。
程雁:“又有什么事儿?”
“搞校风建设,”许星洲抓了抓头发,把一头长发抓得松松的,在阳光下对着教学楼的窗户补了一下唇膏:“要拿丙烯画石墩子。”
程雁:“”
程雁纠结道:“你们校学生会这么闲的吗?”
“你可以问问,”许星洲将头发捋顺,用丝巾松松扎起,说:“我们确切来说是屁事多,不是闲,你这么说我们所有部员都会觉得委屈。”
程雁想了想,感慨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许星洲从包里摸出小散粉
程雁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去画石墩子吗?!”
“今天要见人的,”许星洲严肃地说:“不能灰头土脸,就算去画石墩子,也得做个精致的猪精。”
程雁:“”
许星洲平时鲜少化妆,一画却极手巧,桃色日系空气感,画出来简直是人面桃花。
程雁简直有点不能理解,许星洲补完妆立即踩着小皮鞋跑了——她的背影像只燕尾蝶,程雁终于注意到她甚至穿了新买的连衣裙。
程雁:“?”
…
阳光斑驳地落在林荫道上,秦渡看了一眼手机,谭瑞瑞发来微信,说自己和部员在二教前面。
校风建设画石墩子这活儿是秦渡闲出屁时布置的,也是由他来监工——他特意在群里提了自己要来这件事儿,并且恶劣地点了名,有活动分,原则上不允许缺席。
二教门口,谭瑞瑞正提着一桶水,几个部员正在拿水冲石墩子。
秦渡在二教门口这么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星洲。
树荫下许星洲穿了条束腰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起,笑眯眯地和谭瑞瑞聊天。
秦渡只觉得这小丫头挺可爱的,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他一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村炮,又使劲儿把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许星洲看到他,眉眼弯弯地对秦渡挥了挥手。
那笑容里带着难言的阳光与暖意,秦渡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许星洲今天居然还变漂亮了,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这么会讨好人的
不就是我来监工吗,秦渡藏不住那点儿笑意。至于让她这么当一回事儿么?明明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然后许星洲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她的确化了妆,眼角眉梢都是风发的意气,像一枝含水的桃花。
“那个——”许星洲眉眼弯弯地对秦渡说道:
“师兄,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
许星洲笑眯眯地说:“我四点多的时候请个假可以吗?我晚上要请我高中同学吃饭。”
秦渡:“”
秦渡连想都没想:“不可能,高中同学这种虚伪的关系吃什么饭,今天要把三教的都画完。”
许星洲波澜不惊:“哦我也就是跟你提一句,我们谭部已经准假了。”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望向谭瑞瑞,谭瑞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问:“画到三教?你失心疯了吧?”
“对呀。”许星洲不开心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超人吗?晚上不吃饭了?而且我两年没见我这个同学了诶,我们以前关系很好的,都一起去公交车站,吃个饭怎么虚伪了。”
秦渡:“呵呵。”
谭瑞瑞说:“你不用管他,他犯病的时候不想让周围人和一个人高兴。”
许星洲笑眯眯地道:“嗯,这个我早有领会,话说部长他们食堂哪里最好吃啊?我嫌远,都没怎么去过”
谭瑞瑞点点头,笑道:“都不错,以前和同学去吃咖喱鸡米饭”
秦渡冷笑一声,在阴凉地儿里坐下了。
油菜在春风中摇曳,二教前许星洲背影极有气质,一手拿着大刷子,另一手拿着调色板,裙子貌似还是新买的——操,秦渡恨得牙痒痒,简直想拍她脑门两下。
穿裙子做什么,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在做这种活儿的时候穿这种裙子?还嫌自己不够招人?
过了不知多久,秦渡终于高贵地开了口:
“许星洲,过来。”
许星洲那时候正在给石墩涂黄颜料,太阳把她的脸都晒得发红,秦渡站在树底下,伸手招呼了她一下。
许星洲;“嗯?”
秦渡冷冷道:“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
许星洲一双眼睛里,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难过的情绪
秦渡眯起眼睛:“嗯?”
许星洲不开心地道:“穿什么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秦渡不爽道:“许星洲你穿成这样耽误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部员的自觉?”
谭瑞瑞立刻护犊子道:“秦渡你别找她事儿!洲洲别听他的,你今天穿得好看。”
许星洲嗯了一声,刚打算跑掉——秦渡就凉飕飕道:“反正穿得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去跑个腿吧。”
许星洲:“哈?”
“天气这么热,”秦渡充满刻意地道:“你去买点冰饮回来,我出钱。”
许星洲:“好吧?”
然后秦渡从靠着的树上起了身,问:“拿得动吗?”
许星洲掐指一算,宣传部这次来了七八个人,加上秦渡也就是九瓶饮料,一瓶饮料五百毫升十瓶饮料五公斤,也就沉了点儿,便爽快道:“拿得——”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秦渡就打断了她。
“——拿不动是吧?”秦渡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却又无可奈何地说:
“真是拿你们身体孱弱的小姑娘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许星洲:“???”
…
许星洲跟着秦渡,跑了一趟超市。
秦渡连拎都没让许星洲拎一下,自己将一堆零食和饮料提了回来,许星洲只负责跟着跑腿,外加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其他时候就跟着秦渡,空着手。
秦渡这人小气,又坏,却总是有种让人格外舒服的气场,她想。
金黄阳光坠入花叶,满地璀璨的光。
许星洲朝秦渡的方向跑了两步,疑惑地问:“我今天是穿得不好看吗?”
秦渡提着两袋饮料和薯片,漫不经心地胡诌八扯说:“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许星洲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过了会儿,小心地拿纸巾把口红擦了。
——秦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