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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殊不能接受，不能。
“陆先生，你还好吗？”
鞠躬过后的周青见陆殊脸上苍白，身体微微摇晃，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别碰我，你们这些人别靠近我。
如同被电击一般，陆殊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了一步。
“啊，周小姐。”
回过神来，见周青关切地神色里闪过一抹黯然，陆殊有些愧疚，“对不起，刚才没站稳，吓到你了吧？”
“没有。”周青摇了摇头，“节哀顺变。”
简单的四个字明明跟其他人说的一样，却让陆殊心头如同吹过和煦的春风，为之一松，差点流下泪来。
“谢谢周小姐，那边请。”
低下头掩饰着这一刻的狼狈，陆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将对方的神色收入眼中，周青心知陆殊的意思，并没有再说什么，顺着管家吴毅带领的方向跟着走了过去。
灵堂中除了宾客不时的鞠躬问候，再无人多说什么，气氛压抑非常。
“周小姐是在等陆总吧？”
将灵堂里的一幕收在眼底，萧瑾唤住预备走出会客厅的周青。
“萧总你好。”
诧异的回过头，见萧瑾看着自己，周青打了个招呼，伸出手，笑得温柔。
“萧总也找陆先生有事吗？”
两人握完手，周青见平时雷厉风行的萧瑾眼神探寻的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那周小姐找陆总有事吗？”
陆总和陆先生几个字之间的差别，让萧瑾有些不快，她没有回答周青的问话，反而将问题又甩了回去。
周青的目光在萧瑾的脸上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容却没有什么变化，道：“我找陆先生倒没什么”
“既然我们都没事要找他，那不如我们聊聊吧。”
打断周青的话，萧瑾的理由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周青稍稍诧异，见对方态度强硬，哑然失笑。
这位萧总不见道理的模样，倒让人忍俊不禁呢。
都没事找他，所以我们聊聊？
这么奇怪的逻辑她说出来依然面不改色，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呢。
“既然萧总都这么说了，我看那边不错没什么人，就去那边聊聊吧。”
接受邀请，周青轻笑，看着萧瑾神色冷漠的样子，她有些无奈了。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呢？
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每次陆殊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人气氛微妙，宛若情敌，只怕一会儿可不要太尴尬就好。
这么想着，周青跟在萧瑾身边，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中朝前方走去。
追思会进行到中午，陆殊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被管家吴毅请进了餐厅，在蒋烨和姚隽的强烈要求下准备吃饭。
“少爷慢用，我们先下去了。”
将饭菜端上来，看着陆殊在餐桌前就坐，吴毅等人躬身退下。
“哎”拿起筷子，陆殊看了一眼桌子上泛着油光的几样菜，胃里又忍不住一阵翻腾，自从知道陆帆是被杀以后，他的食欲和精神直线下降。
对于没未见识过死亡的陆殊来说，他受的打击很大。
可说来嘲讽的是，他会从杨姝变成陆殊，一开始不就源于陆帆对这具身体主人的刺杀吗？
只是如今，藐视生命的他，竟也付出了同等代价。
“吃这么油的东西，难怪身体会垮。”
“谁？”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得精神紧张的陆殊差点跳起来，看清楚辰的脸以后，他这才放心，重新做到椅子上，有些虚弱地看着对方。
“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东西吃？”
无视陆殊的责怪，楚辰的目光触及到陆殊苍白的面容时，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移开目光，他将手里的饭盒轻轻放到桌上。
“咦？这是什么？”
楚辰的一番举动勾起了陆殊的好奇心，他将饭盒移到自己面前，左右瞧了瞧。
“听说你不舒服，煮了点粥。”
“啧啧啧。”楚辰的到来让陆殊一直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少许，于是忍不住又嬉皮笑脸起来。
“你说你这个人，装高冷是要有个度的，听说谁我不舒服，谁煮了粥。你就不能一次性把主语给加上好好说完吗？”
陆殊的吐槽破天荒的没有激怒楚辰，反而让他脸上留下了可疑的暗红，楚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有些不自然道：“听林昭说你不舒服，我萧总给你煮了点粥，你快趁热喝了吧，一会儿冷了。”
“噗，你萧总”
陆殊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粥，听了楚辰吞吞吐吐的话，差点喷出来，笑道：“难得你”
提高了音调陆殊故意顿了顿，看着楚辰努力保持冷漠的样子，他心底偷笑，而后在对方耳朵慢慢变红的时候，接着道：“萧总对我这么贴心，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些粥吃完。”
陆殊的停顿让楚辰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握拳要揍。然而看着那张笑脸上虚弱的眼神，楚辰只好冷冷走开，不再说话。
“哎，很好吃啊，这是我这几天吃过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揉了揉肚子，陆殊将饭盒送回，楚辰接过一看，里面的粥被喝得干干净净，唇角偷偷闪过一抹笑。
他将饭盒重新装好，转身离开。
“楚辰。”
身后传来陆殊的呼唤，楚辰动作一滞，有些不自然起来，认识这么久，陆殊在他面前从来没个正形，每次相处像是知道他讨厌他故意要过来恶心人一样，无论自己摆多臭的脸，揍他多重，这个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定要过来恶心他。
久而久之，楚辰习惯了，今天这人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这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怎么？撑到脑子了？”
回过头，楚辰学着陆殊平日吐槽的强调怼了回去，对方意外地没有回嘴，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他笑。
“谢谢你，其实，这段时间我很害怕；今天这顿饭，不是离开你们以后吃过最丰盛的，却是最安心的。我很想你们。”
陆殊一番话说得真挚诚恳，倒让平时少言寡语的楚辰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自从陆帆死了以后，每个人都在暗中推测和戒备着。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窥探这位陆家二少爷，大家都想看看这位身处漩涡中心的人会否被流言蜚语给吞没。
想看他从高处跌落，如何出丑，就如同过去很多次让人窃笑不止的那样。
可是，让人惊讶的是，无论是对于陆涛的照顾，还是对于外界的接待。这位二少爷都一力扛起并且做得很好。
他惊人的成长仿佛不仅仅是体现在工作上，为人处世的能力上也让人刮目相看。
看到陆殊的进退有度，看到他不再慌忙拨打着萧瑾等人的电话求助，楚辰等人心中是欣慰的，可是看到他消瘦孤独的身影却也会感到心疼。
人群里，他待人谦逊，言语中理智周旋。
那样的陆殊是闪耀的，可想到平日里他笑容灿烂，活泼阳光的模样，再与现在对比，楚辰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不快乐。
直到如今，陆殊因为一碗粥道谢，说出了这番话。
楚辰才明白，一直扛着这一切的他有多害怕。
这里是他的家，却弥漫着猜疑，危机四伏，令人绝望。
陆帆死了，没人知道谁杀了他，为什么杀他，这是不是最后一个？下一个会是谁？如果对方的目标是陆家，难保陆殊不会是下一个。
可是他无从选择，他只能迎难而上，他的身份让他不能退缩，无从软弱。
直到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陆殊才发现，以往所看到的不幸都只是生活仁慈的一角，往后，只怕要在这漩涡中粉身碎骨，不死不休了。
“照顾好自己，打起精神，不要像以前那样粗心大意了。”
看着陆殊眼底的憔悴，楚辰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他又回了头，“有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保持联络。”
保持联络；简单的四个字，如同那碗清淡的粥，在陆殊心底产生了强大的力量。像是吃了定心丸，他开心一笑，用力朝楚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你们也要保重。”
陆殊明白，萧瑾那边虽然有得力的楚辰、沈楠助阵，但如果要面临什么，绝不会比势单力薄的自己少。
若真有人要对他们策划一些什么，只怕他们要承受的是他们自身能力的十倍吧。
萧瑾叫走周青理由其实很简单，是看到她跟陆殊在一起，她会心烦。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心烦，她以没事就一起聊聊为由将周青叫到了一边。
无奈的是，当她理智之后意识到自己跟周青完全没有什么好聊的，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尬笑时，萧瑾更烦了。
这种烦更加让人无语，因为你烦还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表现出来，每当两人的目光无意对上的时候。
两人就礼貌的地勾起嘴角，相视一笑，而后各自错开，直到下一个相逢。
“下午的追思会仿佛要开始了，萧总还参加吗？”
周青的这番话不仅让萧瑾松了一口气，连同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什么情况都能够从容应对的周青万万没想到，跟她无话可说的萧瑾，在将她叫住以后，就真的一言不发了。
“再过一个小时就要走了。”
看了一眼时间，萧瑾抬头在院子里寻找起楚辰的身影，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这位助理就不见了很久。
难道，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皱了皱眉，萧瑾抬头望向周青，两人完全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刚才自己也只是见她跟陆殊在灵堂上似乎聊了些什么，一时冲动才叫住她。
既然这个行为没什么意义，萧瑾便也不想多耗费时间了。
两人笑着寒暄了一句，而后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