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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燕,被我唤去,跟着云华打探消息去了!”
刘瑾冷冷道:“亏你还知道唤我一声义父!”
“当年你容颜丑陋,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你改成这般,虽不是天姿国『色』,却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样貌,你出身低微,举止粗俗,我用尽了心机,才蒙混过了那王知府的眼睛,将你放在他府里养了两年,也算是有了身份。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栽培你,你如今,竟是要自己毁了自己么?”
刘良女不明所以地望着刘瑾:“义父,您真是什么意思?这宫里的人,肠子都弯弯绕绕,良女怎么都猜不透。但是我确实按照义父吩咐地去做了啊,每日里尽是喝那些苦掉牙的『药』,这脉象亦是成了怀孕一般,可还有什么不妥么?”
只听刘瑾怒道:“你真是不知深浅,你以为当今天子,如你们族中那些没有见识的青年般,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么?先时我告诉你关于夏珍珠和夏玲珑的秘闻,不过是为了让你认清形势,好让你在宫中过得更好一些,你却利用那皇上对夏玲珑的心思下了蛊,惹得皇上对你,连同对我都起了疑心!“
刘良女自十岁起便被刘瑾收养,她『性』子虽是不羁,但对着刘瑾,总是禁不住气弱几分,只听她小声辩解道:“可是因了那个蛊,皇上不是多我也动了心,多有眷顾么?不然你看舞婕妤也怀了孩子,怎不见皇上总去她那里?”
一提起这个,刘瑾更是怒气上涌:“你以为皇上夜夜留宿在你这里,是多大的福气么?”
“这是天大的祸事!”
“你心思本就浅薄,如今宫里上至太后,下至妃嫔,哪一个不是将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方才心中畅快,偏你又不知
收敛,宫里越是张狂,便毁灭得越是彻底,到时候只怕你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刘瑾眉『毛』深拧成一团,语气也越来越是严厉。
他倏忽想起夏皇后的悲惨结局来,若说夏皇后资质虽是平庸了些,但也算是有些心思手段的,可这样的人,不也一样须臾之间就被皇上处置了么?这刘良女比夏琉璃尚且不如,又能在宫中撑得了几日?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斩钉截铁地对着良淑妃命令道:“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早一些施行了!”
第257章 隐瞒()
且说朱厚照听到云华的轻轻几句话,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心中如同烧着一把火,急匆匆便随着云华奔出了屋外。
他似是在惧怕着什么,喝退了跟随的太监和宫女,甚至喝退了云华。竟是一个人发狂般地独自来到了沁心湖边。
那件事终于还是要发生了吗?
三年前,他本是那么讨厌夏家的女子。
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注意到了夏玲珑,她容『色』并不艳丽,可眼睛里似总是有一种安然的光华。宫里的人都说她聪明,他偏生不信,暗地里捉弄过她几次,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他开始暗暗关注于她。
因了心中牵记这那个有关夏家的秘密,他看到她时的面『色』还是冷的,可心不知为何却砰砰跳了起来。
他开始关注她的起居,她的一举一动,开始不自觉记下她的爱好,喜怒。
她似有察觉,却是变本加厉地躲着他,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
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堂姐夏琉璃夏皇后旁最得力的女官,她帮着皇后,收拾整顿了不少狂妄的妃嫔,有时候朱厚照也禁不住在想,难道费尽心思做这些事情,当真只是为了讨好姐姐夏琉璃,而一丝一毫没有因在乎他而起的妒意么?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在宫中呆得太久,便是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她曾在烛光下与兴王互通信件,他看到她听到兴王二字是倏忽亮起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了她如此冷漠的原因。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对夏玲珑的心思掩藏得足够好,却不知情之一字,原是再聪明的人,都难以遮盖。
那一天,夏珍珠盈盈跪在了他的面前……
彼刻,朱厚照暴怒之中,思绪跳跃急转,那些旧日的片段更加使得他青筋暴起,虽心中怀有强烈的恐惧,他依然不似之前那般退缩,几步便穿过湖前茂密的林子,来到了波光粼粼的湖边。
然而,静谧的湖前,只端坐着一个人。
朱厚照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兴王,难道已经离开了么?
他的心里微微安定了些,终于不用面对那样难堪而又心痛的情形了。
不远处的夏玲珑,似是听闻到了脚步声,身子微微一动,却依旧不曾回过头来。
直到那样熟悉亲切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夏玲珑方才回头冷冷道:“皇上,您是失望了么?”
饶是朱厚照向来是个脸皮厚的,此时被这样一双凌厉的眸子一盯,也不禁是红了一红。
只见他诺诺道:“这里果是凉快些,云选侍说这最是适合乘凉不过,朕不信,走过来果真是如此!”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和夏玲珑如此近的相处过,皆是心结所至,如今若不是怒气上涌,飞奔到心爱女子身边,只不知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要何时才能说出口,可如今朱厚照心中含了羞愧之意,也不好多留,只说一句:“你身子刚好,莫要过于贪凉,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转过身,竟是要离开的意思了。
第258章 真言(一)()
云锦在旁看的着急,夏玲珑却并不起身相拦,只是冷而规矩地行礼道:“恭送皇上!”
朱厚照的神『色』,却是微微一窒。
他本就是暗暗观察夏玲珑习惯了的,即便是她略有些什么不妥,自己也均会看的一清二楚。
彼时夏玲珑语气虽看似平淡,可其中的酸楚之意,自己却是听得分明。
他心中一动。
轻信一个小小选侍的话,误会女子的名节,这确然是他的不对。他原应该相信,似夏玲珑这般高傲之人,纵然是心中对兴王有情,也不会夜下约了兴王来私会。
可是……即便只是心中有兴王,自己难道就能受的了么?
思及此,朱厚照的心底又是一沉,转身离去的步伐似是更坚定了些。
背后的女子,似在黯然起身,可只听她极轻地哎呦了一声,云锦已经惊叫起来:“娘娘,您别动,让奴婢来扶您!”
先前夏玲珑说想独自坐会儿,云锦本离她有几丈远,本只是远远地看着,等候吩咐,但云锦向来是甚为忠心,一直关注着主子这里,见夏玲珑不过行礼后起身,几欲摔倒,急急忙忙便要赶过去服侍。
她还未赶过去,便只见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夏玲珑。
云锦稍稍退后了几步,彼刻见朱厚照正盯着夏玲珑的双腿细细看,忍不住说道:“娘娘腿上是受了伤!还不是那个刘顺妃,也不知那天是发了什么疯魔,非要往娘娘身上撞,娘娘担心她肚里的孩子,只能以身做垫,这才伤了腿,这后来那些御医们,个个都只往刘顺妃那里跑,娘娘这腿,没人尽心看着,直到现在也没好呢!”
朱厚照还未说话,夏玲珑先自呵斥道:“云锦,你越发没有规矩了,人家哪里是刘顺妃,明明是良淑妃!”
夏玲珑一直是个清高的『性』子,说话极少有这种半是嗔怒,半是含酸的风情,朱厚照隐约觉察出她在吃醋,一时之间,竟有些怔住了。
却只见夏玲珑呵斥完婢女,又是冷着脸对朱厚照说道:“皇上不是来捉『奸』来的么?这会子事情办完了,也该回去陪着良淑妃养胎,或是伴着云选侍纳凉了!”
朱厚照看着她隐隐作怒的脸,心念电转,想道:“若真是想和兴王见面,断不会给已经失去她信任的云华知道,她如此做,莫非只是想引我来见见她……她到底是一介女子,并不知我此时宠爱刘良女的深意,只以为是我忘了她,冷落了她。”
他自心仪于夏玲珑以来,夏玲珑的内心,便似裹着层层茧子,他一直只是苦求不得,便连如此这般的酸怒都没有得到过,此时终于觉出夏玲珑对他的情意来,虽只有一星半点,仍然觉得激动异常,心中大为酣畅,那股要和夏玲珑赌的气,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论如何,她现在在自己身边。
他的手更加紧地握住了夏玲珑:“那朕就陪个不是好不好,明日便封你为皇贵妃,还有那些没眼力见的太医们,统统革职给你赔罪!”
第259章 真言(二)()
夏玲珑冷冷挣开他的手,说道:“皇上您是金口玉言,只可惜您的心思却不是铜墙铁壁,总是如孩童一般,好一阵,歹一阵,臣妾自成为宫妃以来,每日里战战兢兢,实在是『摸』不准皇上您的脾气,陪不是什么的臣妾可当不起,只一点,您看不看重玲珑是一回事,凭白的给臣妾身上泼污水,又是另外一回事。”
朱厚照眼皮跳了两下,知道那些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终是要被她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他内心明明是想要阻止,不愿意提及自己内心最是恐惧和伤心之处,却眼见的,这夏玲珑眼神里,一片坚韧之『色』。
也罢,这个看似纯良单薄的女子,却最是倔强不过。
他终是叹了口气,一双美极的双目,半是忐忑,半是含情地望着她。
彼时彼刻,夏玲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在这个封建的大明王朝,别说是皇帝,便是寻常的百姓,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却绝对容忍不了,妻子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私情。
若是自己的夫君是旁人,夏玲珑自有一万个法子将事情瞒下去,和和美美度过后半生,偏生,偏生这朱厚照惊才绝艳,心思缜密,眼线无数,欺瞒绝非更好的办法。
而若是不说,两人之间的嫌隙,即便好得了一时,一有机会,还终是会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