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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哥指着墙上挂的宝剑。一脸渴求地对陈世美说:“剑,爹爹,我要剑。”
陈世美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取下了宝剑,把剑身抽离剑鞘后,放在了柜子顶上,把剑鞘递给瑛哥:“你现在是小孩子,只能玩剑鞘,等你长大了,爹爹再把这宝剑送给你。”
瑛哥高兴地接过剑鞘,兴奋地挥舞着,对着脑中假想的敌人比比划划。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纱窗,把窗格子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书房里亮堂堂的,临窗的几盆植物刚刚浇过水,宽大的叶子显得油绿油绿的,上面的水珠反射着阳光,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平日里肃穆静寂、满是书墨味道的书房,由于有了小孩子的跑跳吵闹、欢呼尖叫而变得生动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陈世美此刻幸福地坐在摇椅上,一边摇着椅子一边悠闲地看着儿子,由着他淘气。
很快,下人回禀早饭准备好了,陈世美吩咐摆桌,又亲自给瑛哥洗了小手,然后父子三人围在桌边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并不挑食,不管他给夹什么都吃得很香甜的样子,这让陈世美看了,不觉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些。
潘氏果然会生养孩子,把孩子们喂养得结结实实、健健康康!
陈世美想起了同公主用餐时,她挑食得厉害,不喜欢吃的东西绝不许上桌,她的肠胃不好,食物以清淡软烂为主,他虽不挑剔食物,但对陪同公主吃饭一事感到无趣,如同嚼蜡。
饭后,见瑛哥对剑鞘失去了兴趣,陈世美就把他抱到摇椅上,摇晃着逗他玩。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冬妹,见她在书案旁拿着一张纸在看上面的字,便唤她:“冬妹,书案上有纸笔,你写句话来让爹看看。”
冬妹听话地从笔架上拿了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写好后拿过去给他看。
冬妹的字体,笔画稚嫩,间架结构有些松散,起笔收笔过于简单,但一个女孩子,又没有上过学堂,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工整端方的字来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没有错字。
陈世美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字和这首诗都是你娘教你的吗?”
冬妹点点头。
冬妹写的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陈世美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冬妹轻声说:“谁说这小草能报答春天的光辉?实际上是说父母恩深情重,做子女的难以报答。”
这话触动了陈世美内心的伤处,他想起了三年前进京时双亲送别他的场景,没想到那却是永别,便不禁眼里有些湿意。
他把瑛哥从摇椅上抱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两盒黑白色围棋子倒在摇椅上给他玩儿,然后拉着冬妹,坐到了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细细地向她询问了爹娘去世时的光景,冬妹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
陈世美一方面为爹娘临死时的惨状难过,一方面也为他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却没尽到责任而愧疚,另一方面心里也的确很感念潘氏对他爹娘的孝敬和对孩子的抚养。那么艰难的岁月,她用柔弱的双肩辛苦支撑着一个家,又千里迢迢把孩子们最终平安地带到他面前,“女为母则强”,潘氏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陈世美教育冬妹说:“瑛哥还小,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你娘,他是男子,将来要为咱们陈家光宗耀祖,所以他必须忘了你娘,只能认公主做母亲。但你已经大了,你心里可要牢记你的娘亲,切不可忘记她对你们姐弟的养育之恩。”
第62章 举荐()
陈世美又把瑛哥叫到跟前;简单考较了一番;发现潘氏对他的启蒙做得很好;心里再次感叹有个贤妻良母的重要性。
快到中午时;陈世美才让侍卫护送两个孩子回兰馨苑;自己则在书房里想着怎样才能把潘氏从宰相府中弄出来。
寿宴过后,潘氏虽没了踪影,但她既然是王延龄指使的,所以他肯定她是被王延龄藏起来了,他派人几经查探,最后得知她是在宰相府里。
他同潘氏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的为人他清楚得很;贤良淑德、温婉柔顺,知书达理、谨守妇德,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是绝对相信她不会给他带来耻辱的。
但他信不过的是王延龄,他的妻子在死对头那里,这让他如何能心安?
金莲,陈世美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不喜欢公主;虽然这三年来也强迫自己忘了潘氏;他以为自己做到了,没想到当潘氏领着孩子们来驸马府投奔他时;他发现自己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可那又怎么样;他不再是热情的少年郎;情爱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却不是必需品,远远比不上权势富贵重要,所以,他撵走了她。
再见面时,是在他的寿宴上,他还清楚地记得她的装扮,那么美丽、那么雅致,竟然还有一种妖娆的感觉。由于家贫,他以前从未见过她如此华丽精致的打扮,现在的她更加成熟漂亮了,而且还比三年前多了分从容镇定,多了份犀利强势。
三年多的时间,她有些变了。
沧海桑田,世事境迁,他又何尝没变呢?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当她在满堂宾客面前无情地揭露他的丑陋时,他恨极了她。可是过后一想,如果不是她爱他,也不会吃那么大的醋。
这段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时,又勾起了他对潘氏的回忆和想念。以前没进京时,到了晚上,潘氏在灯下做针线活儿,他负责看孩子,给女儿讲故事、说道理,甚至给孩子当马骑着玩儿,等哄睡了冬妹后,小两口熄了灯,常常又紧张又快乐地干着坏事。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虽然穷,日子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如今,在这锦绣堆里,富贵场中,他从未开怀地笑过。他现在的妻子是皇帝的女儿,一句话就可决定他的生死,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放心地敞开给公主?昨晚与她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虽然喜欢潘氏,却不后悔负了她,权势富贵给他带来的满足感远远超过情爱的感觉。但他现在既然已经有了权势富贵,如果身边再有个喜欢的女人,那日子就再好不过了,所以,还是要想办法把潘氏弄到身边来。
宰相府里戒备森严,他的人不可能潜进府内把人带出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等王延龄松懈下来,让潘氏出了宰相府,他才能有机会把人弄过来。
天气越来越暖,自那日韩琦回到驸马府后,便一直寻找着合适的机会举荐秦永。
陈世美一直很忙,除了上朝外几乎都待在书房里同幕僚和下属官员们商议革新之事。每天客人们都告辞之后,他还留在书房中查看典籍、翻阅公文、处理公务,每晚都忙到二更才睡,到了四更过半,又起身准备上朝,白天也就中午时能歇息一个时辰,这半个月下来,人也明显地瘦了不少。
公主怕累坏了他,让厨房每天晚上都熬一些滋补的汤为他补身子。
有一天陈世美在书房里发脾气,在书房门外候着的的韩琪耳聪目明,听明白了里面驸马爷发怒的原因。
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公主热心地把自己的几个奴才派给了驸马,让他们协助驸马办差。可是公主身边的人趾高气扬惯了,办差时敷衍了事,陈世美指使起来不趁手,还把他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打狗看主人”,陈世美不好惩罚他们,骂了他们几句后便把人都撵了出去,独坐在书房里生闷气。
恰巧侍女端来了补汤。
陈世美一向不允许侍女进他的书房,所以,补汤一直都是由韩琪负责端进去。
韩琪进门把汤端了过去,放在书案上,恭敬地说:“驸马爷,这是公主送过来的补汤,您趁热喝了吧。”
陈世美一听到“公主”这个词,便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他把汤拿走。
韩琪见他愁眉不展,趁机说道:“驸马爷,我有一结拜的兄弟,绝对靠得住,脑子聪明,身手也好,他早有为驸马爷效力之心,只是您身边人才济济,未必能看得上他,所以我才从未提过他。刚才在门外,我多少听到了里面的一些话,如果您现在实在是缺人手的话,我可以把我兄弟领来给您看看,如果能被您差遣,那是他的造化,如果您不用他,能进驸马府见一见状元爷的尊容,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
陈世美听了,详细地询问了一些关于秦永的情况,对他很感兴趣,于是让他第二天把兄弟领进来见一面。
当晚韩琪出了府,到了秦永家,拜见过秦婶子后,说明来意,秦永母子听了大喜。秦永一高兴,拉着他进了后院的库房,与他一人抱了一坛子酒准备秉烛畅饮。
这段时间秦永无所事事,整日在房里舞文弄墨,写写字、背背诗词,所以桌上摆了很多纸张和书墨。
两人把酒坛子放在桌上,秦永快速地把书和纸张都归拢好,然后给酒坛子启封。
韩琪顺手拿起他写的一张字看了看,笑道:“二弟好雅兴,这等文雅之事果然不是我这种武夫所能做出来的。”
秦永呵呵一笑:“大哥见笑了,我是想着驸马爷是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如果能跟在他身边做事,肚子里没有点儿墨水怎么行?为了能让他高看一眼,我这不是临阵磨枪、温习温习吗?其实我好些年不看书了,现在也不怎么能看得进去,这都是做样子给我娘看的,她一见我读书写字心里就高兴。”
韩琪把纸张摆放回去,感叹道:“真羡慕二弟你可以在母亲膝下尽孝,‘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双亲两年前相继过世,如今孑然一身,到处漂零,才体会出‘有父母就有家’的意思。”
秦永急忙安慰道:“大哥,你我是兄弟,我娘也是你娘。这不,她前几日还给你做了双鞋子,我求她那么久,都不肯给我做一双。”
他放下酒坛子,从柜子里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