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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
尽管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依然没有停下来，尽管他哭得很伤心。
他看见她面不改色的说了句什么，车夫怜惜的看了他一眼，驾着车默默离开了。
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府里的孩子又向他扔泥巴，他用手挡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完美的躲过，头上、衣服上、甚至连嘴里都掺了些。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她说过的，别人欺负你就要十倍还回去，一贯的温文得体、谦卑有礼，不过是一群没胆子的人说的话罢了。
同样是生在一寸土地上，你没有义务承受你不该承受的东西。
她还说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他这样的敞亮单纯的性子，不适合飞翔，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那时闲来无事，他总是搬着小板凳坐在她面前，感受着她的愤怒、失望、伤心、难过，他只是想抚平她皱着的眉头，他想说那样不好看。
后来她走了，没有一点儿消息，曾经服侍他的人也回到了父亲身边，因为他阻止了他们，所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被赶到马厩，夜里就和它们睡在一起，渐渐地，他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幻影，他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知道最后一刻，他看见父亲站在他身前，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他又似乎看见一根很细的东西刺破他的皮肤，血从里面流了出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他躺在龙床上，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他突然头脑很清醒，像极了自己没有痴之前。
他是萧笠，能文能武，曾经一语退敌国，后来被中毒痴傻。
父亲从那一刻就变了，对他更像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心情好能有稀粥喝，心情不好只有看看狗的碗里有些什么能吃的了。
有天他躲雨，因为太过于瘦弱，也没有家仆看见他，他晕乎乎的走出了萧府，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人很多，各色的人，花花绿绿的，比那园子里的喇叭花还要好看，他痴痴的看着，突然闻见了一股香味，比他闻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闻。
他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是个包子店，店里好像没有人。
他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吃，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吃到半酣，他突然不直觉的说了句话，“姐姐……吃？”
下意识的往身后一看，没有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好像是说给什么人听得，是什么人呢？
店主回来了，见他一身破烂不堪的打扮，当即就抄起一块木棍在手里，他也不知道闪躲，只是觉得好痛。
下雨了，店主似乎发现了他是个傻子，便把他弄脏的包子丢给了他，看着他吃得很欢。
收拾好东西，一伙人走到他身边，有人问他为啥这么好心，店家蹲在他面前，像拎一个瘦弱的猫仔，“嘁，刚才打了老久了，没啥反应，怕是个傻子。这些包子，全当补偿了。”
男人们大笑着离去，漫漫的咒骂声也没有让他停下吃包子的动作。他除了觉得好好吃，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群小叫花子，嬉嬉笑笑着打闹，一见他捧着几个包子，眼里的豺狼鼠光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们抢走他手里的包子，他愣了老半天，才抡起不知从哪里捡到的木棒，冲上去就是一棍，刚好正中脑门，鲜血从额头就到那人的眼睛，再到嘴唇，最后倒下……
他莫名地觉得很疯狂，就是这种感觉，像心里的一团微弱的花光被点燃了，嗜血的冲动激起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好，肿了半边脸，脸上没有一块是好的，那些小叫花子也不管力道，都是蛮横的人，比的是谁比谁狠。
后来他被找到，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父亲将那几个人掩饰了起来，压了下去……
他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灵魂，是属于真正的陆复明的，他们在一起争夺了三年，终于两相结合，他占据了主导地位。
浑浑噩噩之中，他似乎又没了意识。
太医将找到的人带到明贵妃面前，自己退到了一边。
“抬起头来。”
微微吹开浮在茶面的茶叶，明贵妃啐了一小口。
只是一眼，明贵妃便道，“李太医，你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这是一个犯人，身上的伤口就像碎了的冰渣子一样多，还有脓包，脸上更是刺着囚字，整个都是一个邋遢肮脏的形象，一想到这具身体里的血会流到陛下身体里，这个血还会与自己肌肤相亲。
明贵妃就止不住一阵干呕，真的好恶心。
犯人明显是知道一些事，不过跟奇怪，他似乎很激动。
“娘娘，我……我能问个事吗？”克制不住的激动，连说出来的嗓音都是激动带颤音的。
明贵妃连头都没抬，秀唇一吐字，“说。”
“那个俺知道俺的血能救陛下，俺不求别的，俺就想知道最后俺能出狱吗？这点奖赏应该还是有的吧。”
明贵妃脸上带了点儿笑影，“李太医都给你说了？”顺带瞟了他一眼，“说的什么呀？”
犯人似乎因为这话有了些底气，“李大人说了，俺救了陛下，俺就能出狱，还能得点钱，嘿嘿。”
说着，还有些下意识的做了个咬银子的动作。
明贵妃了然，“这是自然，不止如此，你还会有一个很好的“住处”，不过你也不用感激，这是你应得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犯人激动得渐渐磕头，嘴里还念着多谢娘娘大恩大德……
“看吧，我没人骗你吧！”太医也在一旁附和。
明贵妃一下眉，“你先回去吧，到了时候，本宫会让你来救陛下的。”
犯人再次磕头，“多谢娘娘恩德，小人回去后一定将您的画像供起来，日夜效香火供奉。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
“行了，你下去吧！”
打断他的碎碎念，明贵妃没好气道。
第134章 “明贵妃”（）
“李太医，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李太医停住脚，“娘娘这话怎讲？臣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有两个人的屋里，气氛有些尴尬，他也有些不自在。
明贵妃脸色一愣，许久没有人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她说话了，她都有些来不及生气。
她的面色一时有些莫测，“你在质问本宫？”
就凭他的身份，也敢这么问！
“不敢，只是娘娘要看清楚形势！”李太医不卑不亢的回道，试问还有谁会换血，这个宫里，她还能指望谁？
再说了，他已经不再为他们效命，威胁一下不足为过。
明贵妃明显没有料到李太医会这么说，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哼，你以为，本宫没了你就不行了？”
李太医耳边传来这句话，他的脑袋一瞬间有些懵，他怎么听不懂这话了。
难道还有别的人会，不应该才对，上家应该处理好了才对，怎么会？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皇宫乃至这个京城，除了你，还有谁会这种邪术，是吗？”
李太医不吭声，却专注的听着她的话。
“陛下一日不醒，无药可治，本宫便是除了太后唯一一个掌权最大的人，你觉得本宫若是突然爆出有孕……”
“你骗人，你明明没有孕！”李太医信誓旦旦地说，每日宫妃例行检查，没有一人有孕，都是些小毛病。他还给她们都写了记录本。
明贵妃突然站起来，纤细的腰身缓缓的踱步，踏在冰冷冷的地上，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本宫现在没有，以后却是会有的。而作为陛下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唯一的太子，而本宫，就是唯一的掌权人。”她走到他身边，“而你，那时也该是尸骨无存了。”
李太医顿时开窍，“你……你不怕被发现吗？太后娘娘那里你骗得了吗？”
这个女子太恶毒了，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她都能算好，出了问题还能一一对应，看来，要和上家好好商量了。
为医这么多年，他贯会看人脸色，当即放下姿态，“娘娘恕罪，刚才是臣的错，臣一定好好的做。”
“那就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
试图挑衅她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事成之后，五百两白银换你一只手！”
说完，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推门而出。
李太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觉得后背有些凉，一摸，后背已经全湿掉了。
跌坐在地上，李太医心中突然翻不起浪了，这个女人太记仇，他似乎有些敌不过。
晚秋，凉夜，卫明歌被限制在屋里，她不能出门一步，只能待在里面坐着。
也没有什么供她出去的工具，她总觉得有人会来。
明贵妃自然没有回自己宫里，她坐着步摇来找卫明歌了。
卫明歌对着她一直是做着一个本分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明贵妃为什么会来这里。
兴师问罪？这应该谈不上吧，是陆复明凑上来，若是他没有，她尚且能躲开。
还是说，她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明贵妃，明贵妃，多念几遍这个封号，竟然与自己同带明字，巧合吧！
明贵妃来了，她身上有浓重的檀香味，加之她又是一个爱美的人，懂得保养，所以几乎见不到年龄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如果说卫明歌是温润的气质，那明贵妃便是锋利的，明如焰火的美，是不收敛的，强大的气场袭来，自然散发着雍容华贵，卫明歌只有些察觉不同，却并不知道她是谁。
只道她是一位贵人，应该是有些得宠的，毕竟今日见她可是坐在陆复明身旁的。
卫明歌表情有些迷糊，其实是有些想睡觉了，此时已是三更，她回到这里，失眠便又开始了。
下意识行了个礼，等着明贵妃开口。
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