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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态度强硬地说:“汤茹是清白的,她腹中骨肉是你的,这就是定论。”
宋氏皮笑三分,肉笑两分,慢慢说道:“老祖宗心疼侄女,咱们大家都体谅,平时也都尽量捧着她,让着她。可子嗣大事,非同小可,要就这么算了,那媳妇真是心灰意冷了,请老祖宗另选贤能来当这个家。”说着横了董阡陌一眼,笑道,“我看这丫头就伶俐,当得一个管家女。”
老夫人蹙眉道:“可她一口咬定没见过锦袋里的东西,你一口咬定这就是从芷萝居搜出来的,她一口咬定你冤枉她,你一口咬定她心虚有鬼。老四又远在江州,是个没线的风筝,这种无头的公案,却叫老身如何决断?”
宋氏慢慢道:“锦袋中的东西可是有名有姓的,是四弟写给汤氏的,老爷一眼认出了四弟的笔迹,这还有假?”
老夫人道:“那封信老身看过了,用纸和用语都是几十年前的,并不是近日所写。当年汤茹和八斗曾定过亲,有两封书信往来有何奇怪。”
董太师咬牙道:“就算是当年写的,她整整留了二十多年,怀的又是什么心思!儿子实难容忍!”
老夫人看他:“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汤茹?”
董太师道:“这种女人,儿子不敢要,让她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老夫人怒道:“她爹她娘都不在世了,偌大一个汤家怎会有她立锥之地,你这时候撵她回去,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董太师道:“这是儿子唯一的心愿,求母亲成全!”
说着扑通一跪,直直跪在老夫人脚下。宋氏一见太师这么坚决的要休汤姨娘,心头一喜,也随着一同跪在老夫人脚下。
此时,董阡陌是扶着老夫人站的,位置特殊,等于也受了他们的跪。
按照礼仪,这种情形,她应该在董太师跪下的一瞬间就急急避开,避免受父母之跪。
据民间传说,那是一种会“遭天打雷劈”的恶行。
可董阡陌不知是没意会到,还是没反应过来,仍然扶着老夫人一侧的胳膊,直着腰背,亭亭玉立在彼处。
她略扬起下巴,面色坦然地受着董太师和宋氏那一跪。
此时的董太师和宋氏都只盯着老夫人拄着的孔雀藤雕拐杖,如果他们这时候抬了头,就能看到董阡陌那讥诮的唇角,以及那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之中摄人心魄的寒意,那是去过地府的幽灵才能带回来的彻骨冰寒。
如果他们瞧见了,他们一定会双双吓一跳,并对董阡陌起疑心。可这一刻,屋中三人都没有看她,墙壁中的宇文藻视线受阻也没瞧见。
带着这样寒冷的讥笑,董阡陌忽一掩口道:“哎呀,提起汤姨娘,女儿还有个事忘了回父亲呢。”
董太师问:“何事?”
此时的他还跪着,董阡陌瞧着他头顶一丝不乱的发髻,答道:“就是之前,欧嬷嬷怪女儿让一个什么焦月儿去找姨娘,说了一些姨娘不爱听的话,还捎了一个木偶娃娃过去。”
“那又如何?”董太师问。
“女儿回去就问五月,咱们院儿里有个叫焦月儿的吗,”董阡陌娓娓道来,“五月告诉我,以前是有过一个焦月儿,后来三姐那里忙着赶制嫁妆,要走了风雨斋三个丫鬟,其中就有那个焦月儿。”
“那便如何?”董太师没耐心听了,什么焦月儿湿月儿,连汤姨娘都要卷包袱撵出董家了,谁还顾得上一个丫鬟。
“那便可以证明,那只藏着秘密的木偶娃娃,并不是女儿之物,而是三姐之物啊。”董阡陌道,“父亲不信时只去问那小丫鬟,她已经全部招认了,那只木偶娃娃就是从三姐的床底下翻出来的,三姐拿它当宝贝一样收着,不敢让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呢。”
“藏着什么秘密?”董太师皱眉问。
“就是,和那只锦袋中的秘密差不多的那种秘密啊。”董阡陌透露道。
第78章 邪物春宫娃娃,谁的闺誉不保()
“你知道锦袋中的秘密?!”老夫人、董太师、宋氏一起问她。
董阡陌摇摇头,一脸天真无邪,道:“这些都是焦月儿告诉我的,至于其中的秘密,她说绝对不能让我知道,否则老夫人和夫人都会打死她的。我当然很好奇了,再三追问,可她就是不肯说。”
“那个丫鬟现在在哪儿?”老夫人问。
“我让五月将她绑起来了,就在外面,要不老祖宗您亲自审一审那个挑拨是非的小丫鬟。”
“好,带进来吧。”
于是董阡陌出去叫了几个嬷嬷押人进来。
然而,墙壁之中的董怜悦却满腹疑惑,她知道刚才出事之后,四姐根本就没回过风雨斋,那她又是什么时候绑的那丫鬟呢?还是说,四姐一早都布置好了,才跟他们躲起来偷听?
再加上之前,董怜悦亲眼瞧见了,被一群丫鬟嬷嬷们堵在风雨斋,董阡陌冲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将地上那条异常恐怖的扭动着的长虫捡起来,绣鞋底踩着花衣嬷嬷的鼻子,迫使对方张开嘴巴,将那条毒虫一口吞进了肚里!
那一刻,董阡陌唇含浅笑,一举手一投足间冷静决绝。
这样的四姐,对董怜悦而言太陌生了,这还是那个从小到大都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句,唯恐踏错一步的那个四姐吗?
董怜悦一腔疑云,轻轻摇头。
宇文藻问:“怎么了?你也想出去吗?”
董怜悦道:“我可没四姐那么大的胆量,敢在这时候触父亲霉头,搞不好会被禁足几个月。”
宇文藻问:“你们家不是顶数她胆儿最小吗?我第一次来你家听琴时,她可是很受欺侮的,我都看不过眼了。”
董怜悦道:“那郡王可说错了,四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她连三姐的未婚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时炯都不怕,还愿意代替三姐嫁给那个人呢。”
“你说时炯?!”
宇文藻叫了一嗓子,声音过大,吓得董怜悦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玉手贴上热唇,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俱是一红。
一旁的董问时即兴赋诗一句,“相思壁里诉相思,思郎念郎郎不知。”
正堂中,董阡陌将小丫鬟焦月儿反绑着双手领进来,老夫人他们一见便皱眉了。
只见一个看上去身量未足,可能就十三四的丫鬟,像是受到过极度虐待,脸肿成了猪头,左边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氏瞪董阡陌,“太不像话了,这让外人看见,董府百年清誉都不保了!”
董阡陌无辜地说:“母亲息怒,女儿找到她时就是这样的,还帮她上了药呢,这可不是女儿打出来的。”
焦月儿肿着张脸,门牙少了一颗,说话漏风,“打奴婢的是欧嬷嬷,不光是奴婢,还有褚花、芥花二人都比奴婢伤势还重。”
宋氏眯眼,问:“那老嬷嬷为何打你们,难道你们犯了什么大错?”
焦月儿哭腔回道:“奴婢任劳任怨,哪有犯错!四小姐派奴婢等三个人去三小姐那里帮忙,连着赶了几天绣活儿,手都做肿了,不料三小姐一番精心装扮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后来欧嬷嬷就来替汤姨娘传话,说整个家里传遍了,是四小姐使用诡计害了三小姐,因为我们以前在风雨斋做过,很可能被收买了,是陷害三小姐的帮凶,非要我们招供,就将奴婢三人打成这样。”
宋氏怒道:“岂有此理!汤姨娘怎能红口白牙说出这样的话来,当时可是她让仙佩去的,怎么转头又赖起阡陌来了呢?”
焦月儿继续哭诉:“奴婢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欧嬷嬷说再不招出四小姐下咒的证据,就让奴婢踩着针线篓的针刺猬走路。奴婢惊恐中之下只好信口胡说,说有个木偶娃娃在三小姐床底下,是四小姐让奴婢放在哪儿害三小姐用的。”
宋氏问:“你的意思是,木偶不是阡陌让你放的,而是仙佩自己的东西?”
焦月儿点了点肿胀的脸庞:“有天晚上奴婢给三小姐送水,三小姐让门外搁地上就行,她在里面将房门闩上了,奴婢一时好奇就从窗缝里看了一下,见到三小姐神神秘秘的从床下面一个盒里摸出这么个东西,很爱惜地抚摸着。”
董太师不由皱眉,道:“那东西果真是仙佩的?看上去邪里邪气,不像什么正经玩物,你可知那是做什么用的?”
焦月儿道:“奴婢当时也只是随意看了一下,看到三小姐两手拿着木偶,左右转了转,那木偶的身子就断成两截了,然后奴婢才知道,木偶当心儿是空的,里面可以藏东西。”
董太师拧着眉头,拿过那个上半身张着董仙佩面孔,下半身却是男子下体的檀木娃娃,重新端详,色泽紫黑,造型说不出的怪异,一股妖冶的异香飘上鼻端,这香气却似曾相识。
他上手去拧,左右转了转,果然触动机关,让木偶的身子一断两截,里面果然有东西,是一卷纸。
董太师打开纸卷,只瞧一眼便立刻合拢,当即大发雷霆:“混账!混账!混账!”
宋氏奇怪,也拿过去看,一看不由皱眉,大摇其头道:“好一个淫奔无耻的董府小姐,汤姨娘教出的好女儿!”
董太师就跟疯了一样,还是满口“混账”、“混账”地骂个不停。
这还当着老夫人的面,他都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了。
老夫人也急不迭拿过一看……哎呀娘呀,怎么又是董八斗的春宫图,那个死人头究竟画了多少他自己的春宫,还到处散发,都发到他侄女的手上了!
宋氏冷冷道:“不能要了,仙佩这孩子,竟和其母一样无耻!等她从王府回来,立刻送去庙里!”
这时,董阡陌突然问:“这娃娃里的东西,是不是和锦袋里的一样?”
老夫人一愣,拿过锦袋中的画册,两下比较,才低声惊呼道:“不错,看纸张墨迹都一样,好像就是从这上面撕下来的!”
董阡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