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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见师父一面,然后了却此生,可郑无空始终不肯出来见他,还让杨怀三出来传话,从今以后,郑无空和蔡之仁断绝师徒关系!
蔡之仁嚎啕大哭。
义妁听到哭声,走了出来,看见蔡之仁的右臂流血不止,还有一块肉几乎要掉下来,义妁于心不忍,跑回医馆,拿了纱布和膏药,想替蔡之仁包扎伤口。
义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蔡之仁却不知悔改,两眼放出凶狠的光,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甩开义妁的手,骂道:“你给我滚!滚开!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不要你可怜我!你现在满意了?你高兴了?你阴谋得逞了?”
杨怀三把义妁扯开,“义妁啊,他如此待你,你还管他死活!”又骂蔡之仁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自作自受!”
义妁让杨怀三先进医馆,“此时他对我来说不是仇人,而是一个受伤的病患。”
义妁再次试探着给蔡之仁包扎伤口,蔡之仁再次甩开手,说就算死了也不让义妁治疗。
“给我滚!给我滚!我恨你!恨你”
蔡之仁咆哮着,五官扭曲,一口唾沫吐在义妁的脸上。
义妁没有愤怒,也不觉得委屈,在她看来,现在的蔡之仁已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孩子。
义妁擦去脸上的口水,“让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如果你恨我,也等你伤好了再恨我。”
“你这个疯子!我那么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替我包扎伤口?你不希望我死吗?我死了你不更开心吗?”
蔡之仁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终于,不再发狂了,也没再拒绝义妁给他治疗。
他把头偏向一边,不忍看义妁给他疗伤时那专注的模样,他相信他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如此难受的时刻,什么样的心情都有,怨恨、内疚、无奈、悲伤、绝望、感动
伤口包扎好了,义妁又嘱咐他注意饮食和保养,以防止破伤风。
蔡之仁再也忍不住了,放下了他残存的一丝顽固的自尊,愧疚战胜了怨恨,他跪在义妁的面前,痛哭流涕。
“我错了!我错了!师妹,我错了”
义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蔡之仁扶起来,缓缓地说道:“请你去衙门自首,以争取宽大处理。”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着,蔡之仁一瘸一拐地向衙门走去。
就在医馆的门口,郑无空看到了这一切,如鲠在喉,满目悲伤。
第97章 解剖(1)()
第八章解剖
郑氏医馆已经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离倒闭只差一步之遥,只要郑无空一点头,只要郑无空不说即便一个月只有一个病患他也不能关闭医馆,郑夫人立马就会把医馆专卖给别人。平素里有关财务方面的事宜全权由郑夫人定夺,但这一次郑无空固执己见,谁也劝说不了他。其实除了郑夫人以及想买下医馆的人之外,没有人劝郑无空。为此郑夫人与郑无空大吵一架,郑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无济于事,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砒霜事件后,来医馆看诊的病患寥寥无几,即使有也是支付不起诊金的穷苦病患,再加之医馆药材仓库的珍贵药材被蔡之仁洗劫一空,郑无空除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之外毫无办法。
看着满目疮痍的医馆,看着师父阴郁甚至绝望的脸,看着医馆里整日无所事事、愁眉苦脸的伙计,义妁的心苦不堪言。除了医术,在经营方面,她一无所知。
郑成议瞒着父亲四处和故友筹借款物,可今日不同往日,以前医馆繁荣的时候你不去借也有人把钱送到你手上,现在医馆遭受飞来横祸,元气大伤,尽管衙门已经出告示澄清了义妁是被奸人所害,但老百姓心中的疙瘩不会一夕之间就会解开,医馆要想恢复以前的人气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也正因为此,郑成议跑遍了扶风的大街小巷,凡是有可能的他都去了,磨破了嘴皮子,但收获甚微。也有好心人,可是却有心无力,他们能借的对于一个庞大的医馆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看来医馆真的要到头了,医馆的伙计都在传言医馆要关门大吉了,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龙生、虎生却敲开了郑无空的房门。
“师父,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请求师父。”
几日不见,虎生见师父消瘦多了,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虎生说完就垂下了头。
“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你们想说什么了。”
虎生、龙生面面相觑,暗自纳闷,师父怎么会知道呢?这件事他们谁也没告诉啊。
“你们是不是想离开医馆?”郑无空抬起头来,望着他们。
龙生虎生吃惊不少,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师父的眼睛,随即又羞愧难当,在这种时候离开医馆不就是往师父的伤口上撒盐吗?
“如果你们要走,我也不拦你。”
“对不起了,师父。”
说完虎生龙生迟迟不肯走,扭扭捏捏的,互相使眼色,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都想让对方说。
“还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还在推推搡搡。
“你说吧。”
“还是你说吧。”
郑无空觉得好笑,问道:“说一句话有那么难吗?”
“这个,呃,师父”还是虎生开了口,他挠了挠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是这样的,我们想讨要师父配置的膏药方子,使得我们离开医馆以后不至于饿死街头。”
郑无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拿起笔准备把秘方写给他们。这膏药是郑氏家族的祖传秘方,专门治疗跌打损伤,到了郑无空这一代就不再是什么秘方了,他告诉了杨怀三,告诉了蔡之仁,也告诉了义妁,现在他又要告诉虎生、龙生了。为此,郑夫人也没少唠叨,说他把一棵摇钱树拱手让给了别人。
看着密密麻麻的方子,虎生、龙生脸上乐开了花,他们以为有了这个秘方下半辈子就一劳永逸、吃穿不愁了。可就在郑无空写最后一味药的时候,笔突然从他的手中滑落,郑无空不由自主地弯曲着身子,用右手按住了他的右肋,表情极其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了?”虎生龙生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良久,郑无空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向他们摆摆手,“没,没什么。”
虎生却在心里嘀咕:“莫不是师父不想把膏药秘方给我们故意这么做的吧?”
想到这,虎生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郑无空又拿起了笔,刚要动笔,门突然被推开了,杨怀三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虎生好不失望,在心里骂道,可恶的杨怀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虎生剜了杨怀三一眼,责备道:“大师兄,你不敲门就闯进来了,对师父太无礼了吧?”
杨怀三却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郑无空面前,焦急地说道:“师父,有贵客来了!”
郑无空放下笔,问道:“什么贵客?”
“徒儿不知。徒儿见他的打扮像是朝廷下来的人。”
“噢?”郑无空有些惊讶,“现在哪里?”
“正在中厅候着。”
“你告诉他,我马上就过来。”
郑无空整了整衣冠,快步走了出去。虎生龙生跟在后面气呼呼的,心里把杨怀三的祖宗骂了个遍。
郑无空原以为是引荐儿子进入仕途的故友,不料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昔日同僚太医院最高长官太医令丞崔府志。郑无空着实吃了一惊,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今日突然到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二十多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浮现眼前,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这段往事伤怀内疚。
崔府志却笑逐颜开,激动地走过来,握住郑无空的手,似乎还不足以表达这二十年来对朋友的思念,又拥抱了一下郑无空,情不自禁地叫道“郑主簿”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弄错了,郑无空早就不是太医院里的主簿大人了。
崔府志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无空老弟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嘛,就是胡子变白了。老兄我啊,也一样,岁月不饶人啊,老喽,老喽。”
不愧是大夫,崔府志保养得很好,与郑无空比起来,原本比郑无空大几岁的崔府志反倒显得年轻一些,郑无空由于日夜操劳,加之饮食不规律,最近又为医馆的事情伤心,身体大不如以前。而崔府志精神矍铄,胡子头发都还油光发亮,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说心里话,郑无空不希望看到崔府志,可腿长在人家的身上,他又如何阻止得了。郑无空也与他客套,直突突地问:“崔大人,二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吧?不知今日为何事而来?”
第98章 解剖(2)()
“我说老弟呀,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本官来看望一下老朋友不成吗?”
崔府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郑无空反感,一直以来,郑无空都认为崔府志没有资格做大夫,郑无空最痛恨的就是假借针药来牟取名利,崔府志正是这样的伪君子。
“崔大人日理万机,老夫草民一个岂敢劳您的大驾。”
崔府志听出了郑无空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心中有些不快,但今日他来并不是想给郑无空难看,二十年前他确实对郑无空有所亏欠。
“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我有什么好感谢的?”
“你治好了我母亲的中风。”
“那是我徒儿的功劳。”
“无论是谁,只要是你医馆里的人我都得感谢,本官从来不是一个知恩不图报的人。”
郑无空甚觉好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愤愤地想,你恩将仇报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郑无空冷笑道:“崔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不需要感谢。”
郑无空故意提高了声音的分量,崔府志听出了这话正是说给自己听的,料想郑无空定是为二十前的往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