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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富察府,也有六年了罢?”
话入耳,平霜心下微紧,不知此话何意,喏喏称是,小心抬眸观察他的神色。
正撞见傅文的目光移向她,神色复杂,似柔意,似责备,
“琉芳走时,明瑞才一两岁,没娘疼的孩子可怜,所幸你对他呵护备至,当作自个儿的孩子来照看,我便遵从了琉芳的遗愿,将你由通房丫鬟升作妾室,
多年来,你本本分分,又为我生养了一个女儿,是以我对你颇为尊重,太夫人也常夸你懂事,但你不该仗着明瑞喜欢你,信任你,就教唆一个孩子去做坏事!
琏真才进门,敬茶那天,明瑞出言不逊,太夫人让我追查,我查到了是你,想着你辛苦多年,不忍训你,最后不了了之,也没给琏真一个交待。
没想到你居然得寸进尺,言语教唆不够,竟还教明瑞去伤害琏真的孩子!
那不仅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富察家的血脉!残害子嗣的罪名有多严重,你不会你不晓得罢?你说太夫人若是知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平霜想否认,可是傅文目光如炬,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八成是查了清楚,才来找她,那么她再不认,只怕会让他更反感,眼看事情暴露,平霜干脆老实招认,以博同情,
“妾身只是害怕四爷娶了四夫人之后,就不再疼明瑞,才会不甘心而犯糊涂。”
傅文却是看得通透,“你究竟是怕我忽略明瑞,还是怕我忽略你们母女?
平霜,你只是妾,难道我就不能再娶妻?琏真既然进了门,她便是这院里的主子!
可即便她有了孩子,不管男女,明瑞永远都是我的长子,我不可能忽略!你实不该借着明瑞的名义,来掩饰自个儿的私心!
明瑞与你感情颇深,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大可继续善待他,这孩子心细重感情,你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他必然记得你的好,将来也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而琏真的孩子,与你关系不大,你根本没有争宠的必要。老实本分,我还会念旧情,时常过来看望你,若是再耍心计,谋害琏真的孩子,那这富察府也容不下你了!”
恩威并施的一番话,说得平霜无地自容,暗叹自个儿不自量力了,
傅文没娶妻的这三年,对她关爱有加,她还天真的幻想过,也许最后他会将她抬为继妻,
然而三年后,他终是娶了旁人,她便不甘心,想报复,又不敢明目张胆,于是利用了明瑞那执拗的性格,打算暗害琏真,不让她有生儿子的机会!
她心存侥幸,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然而四爷早已将她看透,
按理说,她犯了这个错,只要交由太夫人,必然狠狠发落,赶出府去,可四爷居然没有公开,只是单独与他提了此事,到底还是念着一份旧情罢?
细思之下,平霜越发愧疚,向傅文请罪,保证这是最后一回,再不做那亏心事。
傅文也就不再计较,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且说傅文办妥了平霜之事后,也没再瞒着琏真,明确地将他的态度告知于她,说想再给平霜一个机会,
“左右这回有惊无险,你们母子平安,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她一回,以德报怨,想来她晓得感恩,若再耍心机,我必不饶她!”
傅文的态度,出乎琏真的意料,她还以为他为了他们的骨肉,必会严惩,
可他竟连太夫人也不愿告知,直接将责任推给了明瑞,说是小孩子有嫉妒心,太夫人也不好惩罚自个儿的孙子,只嘱咐琏真往后小心一些,避开明瑞。
他不愿说,琏真也不敢提平霜一事,心下憋屈得紧,却不敢抱怨什么,生怕傅文觉得她小肚鸡肠。
与此同时,不甘被命运束缚的彤芸让她九哥帮忙,约萨喇善出来一见。
萨喇善闻讯,压了几日的火气顿消!佳人相邀,刀山火海也得赴约!
实则萨喇善也明白,彤芸不可能突然回心转意,与他花前月下,果不其然,两人一见面,彤芸便冷脸质问他,为何要将李侍尧打成那样!
萨喇善大呼委屈!心道:怪我咯?“是他先挑衅,我总不能认怂!”
“他是在跟你商量,你不愿便罢,何必动手?”
“商量着让我把媳妇儿让给他?”萨喇善冷哼嗤笑,“怎的他还有理了?你认为我该忍?该让?”
彤芸认为他是破坏者!生生毁了她与李侍尧的姻缘,“我们两情相悦,这便是理!”
“我有皇上的圣旨,这也是理!”
萨喇善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说太重的话,以免彤芸对他越发厌恶,只好笑嘻嘻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的未婚之夫是我,你却当着我的面关心其他的男人,是不是不大好?”
“你这般,只会令我更恨你!”
到底是一对儿啊,说话的腔调都如出一辙!萨喇善越听越窝火,还不能对她发火,当真是憋屈!“自小我阿玛就教导我,喜欢的东西就要争取!争取才有得到机会。”
彤芸认为他是胡搅蛮缠,两者焉能相提并论?“东西无情,随你如何争夺,可我是人,我不喜欢你,强娶两人都痛苦!”
痛苦吗?萨喇善没什么感觉啊!“不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果然只考虑他自己!“你这是自私自利!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顾及我的感受了么?明知道我讨厌李侍尧,你还一再维护他!你以为我就不难受?我是在强忍!”对她束手无策的萨喇善只能强装凶悍,出言警告,
“彤芸,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力!”
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彤芸更想挑战,男人的自尊心!脑子一热,冲口而出,“休要痴心妄想!我已经是李侍尧的女人!”
闻言,萨喇善大吃一惊,横眉怒目地注视着她,低声沉呵,“你说什么?”
话已出口,便再无顾虑,彤芸将心一横,大着胆子重复道:
“我说我跟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已非完璧之身,你娶了我,只会丢尽脸面!”
第87章 看不惯()
才听到的那一刻,萨喇善的确生气,但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他便看得出来,她在撒谎!
寻常女子,若然真的清白已失,必然羞与人言,彤芸这般大胆的说出来,其实就是在挑衅他,以此作骗,想让他恼羞成怒,就此放弃!他又怎会轻易上当呢?
彤芸还以为他会怒发冲冠,未料他竟然笑出声来,浑不当回事,“是么?那你也得嫁!待成亲那天,我再检验。”
居然不生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为什么不愤怒,不悔婚?彤芸已经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她认为的,最有效的法子,堪称破釜沉舟的绝招了!居然就这么失效了,她该如何是好?
“虽然我也想跟你游山玩水,谈谈人生,但我猜得到,你是不会愿意的,那我也就不强求。今儿个我还得入宫一趟,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赴你的约,对你的用心,可见一斑!”
看她咬牙切齿,怒视于他,萨喇善嚣张一笑,就此告辞,临走前还笑说了句,
“期待你下回再约我!”
内心一片慌乱的彤芸即刻上前拽住了他胳膊,
“哎——不许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萨喇善顺手抚上她的手,滑滑嫩嫩,由衷赞叹,“好软!”
羞恼的彤芸慌忙抽回自己的手,骂他无耻!
“是你先拉我的啊!我随便你拉,你还不许摸,真小气!”
胡搅蛮缠,彤芸懒得理会,再次向他表明决心,“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罢!”
“这话你还是留给皇后娘娘听罢!只要她能劝服皇上,我也无话可说。”
道罢萨喇善转身离去,彤芸急得问他,“究竟怎样你才肯放手?”
“除非我死!”萨喇善头也不回,只余下这句话,散于风中,吹入她耳,吹入李侍尧的心!
得知此事后,李侍尧拳头紧握,已然有了打算。
芳菲楼中,萨喇善在美人琼华房中饮酒,听着她弹筝,不由自主想到彤芸的模样,唇角蔓延出一丝笑来,这个姑娘,真真难哄啊!一颗心扑死在李侍尧身上,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好呢?
不服气的他忍不住询问,“琼华,小爷长得丑么?”
心知他无心听曲,琼华也不再费神去弹,盈盈起身,袅袅而来,为他斟着酒,“爷您风流倜傥,与丑字不沾边儿!”
萨喇善也觉得自个儿挺耐看啊!“是么?那为何,她不喜欢我呢?”
“哦?”琼华奇道:“哪家姑娘,这般不开眼?”
“她不是不开眼,而是死心眼!”这事儿不能说,说了丢人啊!萨喇善来这儿就是想排忧解闷儿的,越提越伤感,
“罢了罢了!美人当前,不可辜负,不说她了,咱们喝酒!”
然而执起酒杯后,他又喝不下去,心烦意乱,起身要走,琼华挽住了他手臂,美目微嗔,“爷您今晚不留下么?”
萨喇善目光微惑,“你不是清倌儿么?愿意陪人睡?”
琼华低眸,含羞带笑,“若是中意,倒也未尝不可。”
美人面染飞霞,英雄心,乱如麻,温香软玉近身贴,气血上涌渡良夜,
若搁以往,这般大好时机,萨喇善必不会辜负,但今晚,他实在没兴致,脑海里全是彤芸说的那句,“我已经是李侍尧的女人!”
他猜她是骗人,但若是真的呢?他还能接受么?不会的!心乱如麻的萨喇善就是认定彤芸在骗他!
这个李侍尧!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彤芸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还不惜说这样的谎话来骗他,不在乎自己的清誉!
纵然明知是假,但这份痴心,也令他嫉妒得发狂!
为何他就没这份运气,从没哪个女人爱他爱到这种地步!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