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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月亮湾上的水鬼（）
姬无拘见状，目光微眯，一手揽着沈月芽在怀，一手已经扣在那小孩儿的头顶之上，动作快如闪电。
下一瞬，他往外一挥臂，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又落在水面上了，因为距离有些远，又隔着一团雾气，只隐约可见是个人形，不，或许说应该是个鬼。
姬无拘冷喝了一声：“不知死活，好好的水鬼不愿意做，今天就让你魂飞破散。”
雾气里传来两声怪笑声，一个男音道：“好大的口气！现在你连元神都没有，本体都只能勉强凝聚出来，说这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劝你还是把我的新娘子交出来。”
沈月芽被姬无拘抱在怀中，听见了这话，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姬无拘，他是要祭的河神？”
姬无拘搂着她的手收紧，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道：“区区水鬼而已，也敢跟我抢娘子，月芽儿，一会睁大眼睛看我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说完，他看向那团雾气，此时原本飘渺暗沉的雾气，像是注入了一团浓墨，往这边移动过来。
姬无拘目光冷凝，一柄青铜剑从他背后冒出来，剑身上仿佛裹了一层青苔，又像生了锈，沈月芽果然瞪大眼，却对这笨拙的剑能否胜利有些怀疑。
姬无拘瞅着她笑，他另一只手往上抬，剑身也随着往上一高，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呼啸，他挥手间，那剑已经又快又猛地穿过了雾气。
就见那雾气瞬间被割裂了，犹如水珠往四周溅开了，露出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来，一条是那把青铜剑，另一条青灰色的行动也极快，它们动作极快，眨眼间已经分不出哪是剑，哪是鬼。
水波微漾，沈月芽只觉得四周气流涌动，她被姬无拘抱在怀中，刚略动了动，气流像是腊月天带着冰渣子的北方似的，隔了衣裳也刮得人生疼。
姬无拘再拉她，她乖乖的缩回去了，侧头的瞬间，将立在旁边的女鬼连声音也不及发出，就倒在水面上了，魂体颜色迅速的淡化下来。
沈月芽此时也顾不得她，她还记得这个女鬼先前一直想要她死。
姬无拘垂眸，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很快就解决了它。”
他说着踏水前行，犹如路面行走，越是靠近那打斗的中心，气流涌动越快，空气里的寒意越发刺骨，相比较起来本来没有温度的姬无拘，好像还烫一些。
沈月芽攀紧他，头被他按在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高高的翘了起来，止不住的得意。
不多时，似风停雨歇般，刚才急转的气流骤然止住了。
姬无拘道：“三百年道行，不错，我的这把剑也是近三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就拿你开刀。”
沈月芽睁开眼睛扭过头去看，见剑身里突然伸出来无数只手，看得沈月芽瞳眸猛的一缩，头皮发麻。
这些手密密实实的将那个衣衫破烂不堪的男鬼拽住，就要往剑里拖去，他如同拔河一般，往后退，看不过转眼间，一双手掌已经消失在剑身中了。
第26章 瑶姬（）
沈月芽瞪大眼睛看着，害怕和恶心到一定的程度了，忘记了错开眼去。
这男鬼的胸口已经贴在剑身上，逐渐消失，他拼命的转过苍白的脸，看过来，哀求道：“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日后甘为犬马……”
姬无拘嗤笑道：“进了这剑中一样是寡人的犬马。”
这男鬼顿时一脸绝望，脖子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手给扭了过去，他亦有骨气，求了一次被姬无拘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沈月芽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身体一哆嗦，偏开了头，往前是那恐怖的景象，往后就是姬无拘的胸膛，这把剑是他的，这些手都是他的。
沈月芽起初的确是害怕姬无拘的，但是他只是调戏她，并未有伤她之举，反倒是帮了她几次，她没有察觉到恶意，慢慢的不怕了。
现在突然之间看到了他的本貌，才深刻的认识到，姬无拘是很强大的鬼怪，他跟自己是不同的，她心底深处冒出恐惧之苗来，掩饰不住。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月芽儿……”
沈月芽不敢吱声，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姬无拘的一只大手还放在她的腰上，他正想说什么，突然一条轻纱从天而降，卷住了那男鬼，将他从那些手中间扯了出去。
姬无拘看着轻飘飘落在眼前的女人，眉心蹙了起来，“瑶姬？你也还活着？”
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先看向姬无拘，随后目光又落在正看着她的沈月芽身上，眼尾挑起。
沈月芽被这女人打断了刚才的恐惧，定定的看着她，判断她是人是鬼。
这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华，面容清丽，立在水面上就像是娉婷而立的一朵荷花，不染尘埃。
她突然一笑，却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明明是偏冷淡的面容，偏偏又笑得如此勾人，却又奇妙的和谐。
沈月芽一个女人看着她都觉得挪不开眼睛。
女子看着姬无拘朱唇轻启，道：“千年不见，大王更加英伟潇洒，妾很想念呢。”
姬无拘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肯定的道：“你也有信仰之力。”
女子轻笑了一声，并不否认，只道：“月亮湾中的这个水鬼跟妾颇有些渊源，妾答应了等三百年之期会为他超度，如今妾来晚了几日，他这些年也从未害人找替身离开，如今怨气堆积，这才控制不住，出来惹祸，王能否看在他促成了王跟明月相见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姬无拘闻言“哦？”了一声，垂头看向沈月芽，她还目不转睛的看着瑶姬，姬无拘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又迅速的敛去了，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平静：“瑶姬知道寡人在月亮湾？”
瑶姬巧笑嫣然：“无意中得知。”
姬无拘低低的笑了笑：“这么说，是你想让月芽跟寡人相见了？”
说话间，他已经收了剑，显然已经认定了是瑶姬帮了忙，不管她是什么目的，至少目前他的月芽儿就在他怀里。
要不是那日沈月芽被丢进河中，沉到水底，又伤了手，他闻到她的气息，青铜剑上沾了她的血迹，他现在还被封印在那青铜剑里。
女人笑笑，也不回答，这才松开绑着男鬼的轻纱。
男鬼朝她叩首道谢，她低声喝斥道：“巨阙剑万鬼窟，下次见了记得躲远些！”
男鬼连连应喏，听到巨阙剑之名也是后怕，看向姬无拘的目光都带了惊骇。
第27章 挑拨（）
姬无拘是从这剑里出来，这水鬼也是知道的。
瑶姬让他在这里守着这把剑，三百年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只有水中的泥沙逐渐遮住了剑身，又裹了青苔。
他本来以为不过是把破剑，等到三百年之期一到，瑶姬就会给他超度。
可，那日祭河神，他亲眼见到从剑身中钻出来一个人。
姬无拘能从这万鬼窟里出来，又能够让巨阙剑为他所用，本事自然是不小，是自己太莽撞了。
姬无拘不知这水鬼的心思，他倒是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瑶姬。
这女人明知道他想要问，偏偏跟他东拉西扯。
“王，看来千年时光您也没有虚度，修为大成，真是可喜可贺，如今又跟明月相见……”
沈月芽看着面前温柔笑语，跟姬无拘说话的女子，早已经回过神来了。
瑶姬不时看她一眼，目光里透露出跟她十分熟稔，沈月芽有动物般的敏锐直觉，从瑶姬的目光中察觉到她对自己十分不喜，甚至是厌恶。
她也冷着脸，偏开头去，她可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本来对瑶姬升起一丝好感，现在也一消而散了。
喜欢不一定相互的，但是厌恶绝对是互相的。
沈月芽看着水面，若不是姬无拘拉着她，她倒是想在这水中之路上走走，走到岸上去，跟这些妖魔鬼怪保持距离。
姬无拘对着瑶姬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已经失去了先前的一丝惊讶和最后的耐心。
就算这女子有沉鱼之貌，他也对她生不出怜香惜玉之心来。
不过千年时光过去，早已是物是人非，昔日种种即便是亡国大仇，也已经淡去了，再说一切又与女子何干？
只是他当年技不如人，成王败寇尔。
他不想跟她计较，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她的话：“瑶姬，你清楚寡人想知道什么。”
瑶姬语气一顿，又笑了笑：“王想问明月的命魂之事吧？”
姬无拘闻言扣着沈月芽肩膀的手一紧。
瑶姬又道：“王可以去问范郎，妾只知道跟他有些关系，具体内情却是不知。”
沈月芽听到她提了几次“明月”这个名字，又提起命魂，她隐约猜测，瑶姬口中的明月，约莫说的就是她，她的前世真的是跟姬无拘相识的吗？她还没有命魂？
她难道也是鬼啊……
她的心情开始乱起来，眼睛盯着地面上那只已经醒过来的女鬼，却竖着耳朵继续听他们说话。
“王应该知道，范郎肯定会找来的，现在妾也有问题想要问王，王能否解惑？”
不等姬无拘出声，她继续道：“昔日妾进吴王宫，王对妾恩宠有嘉，天下皆知，就连如今民间都有关于王和妾的戏本，范郎也因此误会了我，妾想知道，王对妾可曾有过片刻真心？”
说完，目光盈盈温婉如水的看着姬无拘，姬无拘刚要道：“你别做梦了！”他可以放下当年的仇恨，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能够接纳这女人。
可才刚说了一个“你”字，瑶姬突然消失在眼前不见了，只留下一窜清脆的笑声。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人觉得像是推开了层层水波，浅浅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王，期待下次再见，妾会想念你的，那个让范郎连明月都舍下的女人送给妾好不好？就当是你给妾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