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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怎么又上来了?不是让你十天后再来的吗?”
小五的眼泪已经风干,但声音仍带哽咽:“强子病了,发热发烫,昨儿一宿都没退,今天身上开始长痘了。村里不少孩童都病了,俺想知道是不是他害的?”
我一惊,强子是谁?难道是那群小孩中的一个。
“强子今年几岁了?”
“十一。”
“那有没有去医院看啊?”
就算不是肃肃传染的,孩子也是水痘高发人群,一定要及时治疗。
小五一脸迷茫地摇摇头。哎,很多民族村落不相信医院,不相信西医,生病直接用祖辈传下来的土方子瞎治,往往贻误病情,还会加重。
只是没看到病人、确诊前,我也不敢乱开药。只能对小五说:“这两天千万别去找强子,通知其他小伙伴也不要靠近他。让他多喝水,不要着凉,不要见风,勤换衣服。还有很多菜不能吃,比如鱼总之水里的东西先别吃,辣的不能吃,鸡蛋不能吃,煎炸的食品也不要吃,还有波菜、笋哎,我给你写下来。总之不但强子要注意,你们也要当心,如果再有小朋友出现类似状况,一定要去医院。在家可以用相同的方法护理。十四天后会逐渐痊愈,期间身上再痒都不能抓。明白吗?”
小五似懂非懂地接过纸条。
看到她又送上来的粮食,我叹道:“好孩子,刚才阿姨发火不是有心针对你。怕你生病才不希望你经常来。你答应刚才那个阿姨带她下山了吗?”
小五点点头。我说:“行,过几天等她伤好了,你又有空的时候再来吧,我们的事还是不要惊动其他人!”
小五点头,坐了一会儿下山回家。
直到天黑,柳萱才领着何安妮臭着脸进屋,何安妮看也不看我,一句话不说。
我也懒得理她,把煮好的地瓜粥端上桌,各自用完。何安妮一头栽在床上,蒙住头。
许是受到白天的惊吓,晚上肃肃的病情又起反复,梦魇呓语、难受不安,惹来何安妮的怒目,一赌气她趴到桌上睡去了。
我把肃肃抱在怀中安抚了一整晚。
第二天,何安妮收敛多了,收敛到不再说话,偶尔开口也只对柳萱。
闲来无事,我拿出纸笔,教肃肃写字画画,他还没上学,连笔都不会拿。不过肃肃很聪明,一天下来,居然能写我的名字,小鸟蝴蝶也画的有模有样。
转眼两天过去。不知道是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是专心肃肃的病,我开始觉得没有现代化的日子不再那么难打发。
当天夜里,我惊喜地发现肃肃的病情开始好转,很快就要进入康复期。
隔天我又看到不少炎症的地方开始愈合修复,水痘大面积结伽,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脱落。奇痒难耐的时候,我只能紧紧抓住肃肃的手,时不时帮他吹吹。偶尔教他打打手机游戏,听听音乐,这下连充电宝都用干了。每天只能靠温度和日光照射来猜时间。我想我就快变原始人了。
第6章()
第六天,小五才在何安妮又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出现。
“不是说好两、三天的吗?一点信用都没有!”何安妮很不满。
小五刚要开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我摸摸她的额头。这种温度难道还是被肃肃传染了?可她身上没起疹,至少目前看不出来。
我戴上听诊器仔细聆听,指指肺的位置,问她是不是一咳就疼?小五点头。
初步诊断:伤风感冒!我舀了三片药,嘱咐她每日一次,晚饭后半小时服用,吃过早点休息。
最后,有点责怪道:“既然病了,怎么还往外跑?”
“俺答应带你们下山。这几天村里又有不少人病倒,都怀疑是山里的妖肃肃作怪,加紧看守下山的各条通道。俺怕再晚你们就走不了了。”小五带着浓浓的鼻音答道。
又有人病了?“还是出痘吗?”
小五摇头,“不知道,现在俺爷俺娘不让俺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走吧!”
我看看何安妮,她撇过头。我对柳萱说:“何医生一个人下山不安全,小五也病了,一路上都要靠你这个专业护士多照应了。”
“兰陵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柳萱惊问。
何安妮和小五也奇怪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肃肃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个时候下山我怕应付不来,索兴就在这等你们。你们下山后千万不要跟当地人起冲突,赶紧找医院、找组织上来接我们。既然要走,就抓紧时间吧!”
我递给她们几瓶水和一天的干粮。矿泉水早就喝光了,瓶里灌的是我烧的冷开水。何安妮再嫌弃,也拿了两瓶。
看着她们越走越远,肃肃似乎轻松不少,我也满怀希望,只等救护队早些来接我们走,恢复正常生活。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三天后,肃肃脚底落痂,可以下地了。于是我每天带他挖地瓜摘苹果,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乖乖坐在一旁看我劳作,我把成果交给他保管。他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很不错哟!眼见着小身体一天比一天光洁粉嫩,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他梳头。肃肃年纪虽小,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健康的恢复,发质也变得越来越柔顺光泽。老实说,站在卫生的角度,我不主张长发,尤其男生。但肃肃的长发剪了实在让人惋惜,所以,我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我自己的头发不长,定期交给美发店打理,所以没有什么打理长发的经验。我只会把他的长发束成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好在肃肃怎么打扮都让人赏心悦目。
算算时间为什么还没人上来接我们?可能路远,加上山路难行,车不好找行吧!虽然我跟何安妮有争执,但我想她应该还不至于会弃我们于深山不顾!
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天。
让我再也没想到的是,日盼夜盼等来的不是救援队,而是一场企图置我们于死地的围捕。
那天早上,阳光依旧明媚。肃肃坐在门前院中静静让我梳头,隐约传来一阵喧嚣。心中大喜,以为终于盼来了援救。
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浩浩荡荡地向我们所在走来。救援两个人,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随着人潮的涌近,我的喜悦消退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因为他们的衣着难道救援队全部是由当地人组成的?
我让肃肃回屋,可他却站在我身旁,拉着我的衣角不动。不由分说我把他抱进去,很郑重地警告不许出来。
才关紧房门一转身,柴门已被他们一刀砍断。来者不善啊!
清一色的民族风,粗衣麻布,颜色很素很暗淡,无领宽袖,左襟压右襟,没有拉链没有纽扣,一根布带系在腰间。下面是宽松的棉麻裤。脚上是单布鞋,居然有人还穿着草鞋。果然够环保,够特别!他们的装束跟肃肃原先的衣着很像,但更像小五的放大版。这可能就是树族和另外那个什么族的区别吧!
众人聚在院中,一个身板结实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面目严肃地走上前,应该是领队!
我只得清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大家好,你好,我是省里来的沈兰陵医生。请问你们是不是来接我们下山的?”说着伸手,欲与此人握手。不管怎么样,先礼后兵,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会错的。
可惜,根本没人理我。那人的手更是动都没动,反而对我的举动很是疑惑。我干咽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终于领队男子开口了:“那个妖怪呢?交出来!”带着方言的声音异常沉重肃穆。
我一愣,妖怪?肃肃?!果然还是躲不掉,正面交锋了。
我朗声道:“这大白天,哪儿来的妖怪?开玩笑吧?!请问你是什么人?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直接向我扔过一件物什是件衣服,这是何安妮的外套!!难道
果然领头人说:“交出妖人我就放了你的人。不为难她们!”
“你们有什么权利禁锢她们?这是犯法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又惊又怒,果真法盲!不管怎样的原始村落,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该守法。
“我们是吕家村村民。我是保长,吕胜。捉到妖人即刻处死。”领头人理所当然说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居然直气壮地要杀肃肃。一股冰凉的恐惧从脚底升起。
“他只是个孩子,你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怎么能这么残忍?!”
突然一个村民跑过来在保长耳边低语几句,吕胜脸色一沉,就要冲过来。
我急忙喊道:“别过来。我不是你们村的,如果你们敢伤害我,都要坐牢的。”
心很慌,凭我一个人怎么对抗这么多人?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只得继续唬:“还有你们抓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外国公民。”其实我并不确定何安妮的国籍。“不要把问题扩大化,挑起国际争端,后果很严重。你们一个村负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也许当真被我唬住了,那个保长犹豫,看着我良久,还是那句:“把他交出来,你们走。”
“不行!”我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眼下不宜硬碰,改口道:“他现在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想等就随便,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否则后果自负!”说罢,装作很酷的样子,入内甩门关上,不理会他们的反应。门一关上,我紧紧抱着肃肃。他不能再留在这里!
我以极小的声音对肃肃说保持安静、不能发出声音。我们从后门到后院,因为路窄陡峭,后院没人。既然没通电,村民们不可能通过电视知道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我把肃肃放进桶里,轻声对他说:“我先放你到井下躲着,等我赶走他们,就拉你上来。你要乖乖。”肃肃望着我。我没时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