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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小小年纪就玩离家出走,很有个性受到教训了?!”
回想往事,宇文邕感概万分地点头:“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父皇怕我病发,更是严加保护,哪里见识过外面的世道?不到一日就已坚持不住,莫说身上仅有的盘缠,就连一身华服都被剥去最后还迷失方向,被骗上了人伢的马车越行越远好不容易趁乱逃出,又饥又寒,终于肺疾复发,倒在路边要不是遇上兰陵”
“你倒真是机灵,先是在你父亲的严密保护下出得了门,又能躲过人贩子的魔爪”我试图轻松道。
“是啊但他们再厉害都比不过兰陵!”对当年的苦难宇文邕已不太在意,反倒调侃起我来,“自小除了父皇母后,身边之人谁敢对我目指气使,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我想如何便如何?!可兰陵说不到两句便一针扎下,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可到了夜晚你怕我有事,又彻夜不寐地守在榻前。当时年幼我真有些糊涂,不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每次兰陵向我叉腰瞪眼,我就会莫名心虚甚至害怕!”
顿时一副母老虎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难道我在孩童心目中这么凶悍?那肃肃我忍不住又要看向长恭,幸好及时纠正。“救人如救火,片刻不能耽误。有人讳疾忌医,有人不相信医生,还有你我们当医生的,不怕病情多重,就怕病人不配合。我从没见过哪个小孩像你病得那么重,还那么有精力闹腾的!都要由着你们那还得了?”
宇文邕深有感触地点头,“那段生活虽然艰苦,但肺疾确实没有复发,还能尽情跟村里的伙伴玩耍,上山下野,不知疲倦,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只要有兰陵在,就不会有事,就算病发,你也会把我治好但我也有些不服气因为你对那个整天闷声不吭的白面郎总是很温柔!”我又是一愣。他居然称肃肃是白面郎,一声不吭我忍不住想笑,肃肃的确如此。
“你疯成那样,没事尽给我找麻烦,好多村民跑来告状,说你带坏他们家的孩子。”
同时暗叹,当年你运气好,有高科技药物,现在没指望了。
“要不是那场变故,我也不知晓原来父皇竟是如此在意我!”宇文邕陷入对宇文泰的缅怀,“早在我失踪当晚,他便广派人马大肆搜寻,就连兄长们也加入队伍,担心我的安危,每日寻至很晚才归。只是也许天意要让我遇上兰陵,所以统统错过!父皇无心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连朝政都搁置一旁,短短数日便形容消瘦许多。”
没错,史书上就说他是宇文泰最钟爱的儿子。
“村口再见父皇,他竟凭添了数根华发。一时说不清是思念还是悔恨,血脉相连的骨肉情深,让我一下哭着跑进他怀中,印象中父皇从未把我抱得这么紧过!我暗自发誓不再任性让他操心。而那次的经历也让我明白世间疾苦,百姓不易。我是多么幸运,被父皇一直捧在手掌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论什么身份地位,对儿女的疼爱和牵挂都是一样的!”
宇文邕深深点头,“我对父皇说了兰陵,父皇也好奇什么人能将自小顽劣得连他都头疼的儿郎治服?但当时宇文府已极负盛名,父皇亦怕徒惹诳时惑众之辈,所以没有及时表明身份,由始至终一言未发。回府后,我一改往日劣习,严格按照兰陵规定的作息。平日练些辅助的招式,加倍用功读书,父皇考问时,我比兄长们答的都好。父皇的教诲,我也不再拂逆,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寄予厚望!”
那真是皆大欢喜。
“只是少了兰陵照拂,不久肺疾又开始反复。父皇便想急召兰陵前来,可惜那时兰陵在玉璧受刘洪迫害,失了踪影。一怒之下,父皇正法了刘洪,同时让韦大人追踪兰陵下落不果直到你中箭坠崖,都无缘再见。无奈下,只得拿出你的医案供御医反复研究。但兰陵所述文字并非我朝,查遍历朝古籍,也不得头绪幸好关键时刻有人认出,才得保命!”
“这人就是沈洁?!”
宇文邕再次点头,确认!他指着手边御茶瓷杯道:“这杯茶就是她告诉父皇,肺部有病之人不宜食用寒凉之物,从此我的周遭没有出现一杯冰饮冷食,连绿茶也免了!”
我点头难怪有人说护士的第一强项其实不是护理,而是认医生的字!每个医生字迹、书写习惯都不同,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规范,更别说书法气韵了。
“她也姓沈,细问之下,她竟认得兰陵,也熟悉兰陵的治疗方法。父皇大喜,所有人都当她是跟你一样的神医。可日子一长发现她虽护理得当,却不能更新治疗医案,来来回回都是最初的方法。脱离了你的医案,完全不知所措。就连这她也用之不得其法!”宇文邕指的是我手上的听诊器,“父皇失望之余,疑虑重重,但考虑到你们的关系,不敢轻易舍弃,养在深宫,后来”
“别说了,先喝药吧。”我见一碗药在阿史那手中端了很久。
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了,宇文泰死了,宇文护全揽国事,不明就里却顺理成章地把徒有神医虚名的沈洁也一并收纳了,噩梦从此开始!
“其实她跟我一样都是学医的,只不过术业有专攻,分工不同而已。但她毕竟救过你,如今我也来了,能不能看在过往的情面上不要再为难她?”
宇文邕目光转黯,良久才道:“皇弟已将陈国之事细述。既然兰陵对我大周形势了若指掌还不明白朕的难处吗?若能扳倒宇文护,又岂会处处受制?!”
“可你毕竟是一国之君,对付他的方法很多,区区一个沈洁总不会是影响全局的关键吧!我想你也不可能把宝全都押在她身上!我也明白两虎相争,不可避免会牵扯无辜,但求你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她吧,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大不了,我留下助你铲除宇文护!”话一出口,立即后悔,愧对长恭。刚刚才表明立场不想掺和这池混水,结果不到一天自己主动走进来。宇文邕嘴角微微上扬哎!情非得已,相信长恭会一如既往地体谅我。
“杀兄之仇,祸国之耻,朕没有一刻能安食安寝,但自登位来,却不得不装作恭顺软弱,就怕尚未成事,便步了皇兄的后尘。不瞒兰陵,朕已布署多时,也下了很多步棋在老贼身边,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宇文护就以举兵逼宫要挟朕将沈娘交出。于外沈娘是他的姬妾,朕若扣留,于理不合。于内她是堂兄的人,朕若不放,有乖伦常,坐实昏君之名,更让他有借口名正言顺取而代之此刻兵戎相见,朕功亏一篑!”
“不行”纵有千万条理由,我还是反对。说到底他周国平叛关我什么事,关沈洁什么事?!
“兰陵!”宇文邕突然起身,郑重道:“朕不怕以死相搏,玉石俱焚。怕只怕,朕枉死九泉,江山易主,老贼的心性、手段,兰陵应知,若他真登帝位,百姓岂会有好日子过?水深火热,生灵涂炭。眼下只需交出一人,得保天下安宁。十日,朕还需十日,就可钳制宇文护全部党羽,将其歼灭。”
又是以少保多的理论,但事实上死的何止一人?!所以我不想听。十天?沈洁死几遍了!
“宇文护最恨的是我,把我交出去,我就不信他还纠缠沈洁!”
“不可!”宇文邕直接否决,“谁都知道这是老贼砌词之假口,他曾几次败于兰陵手下,此番交手又连失多名亲信,若不趁机扳回些颜面,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倘若兰陵真的落入他手,焉有生机?!且老贼自恃击溃神医,更可假天行道,从此再无人敢质疑阻拦,朕也只有顺从‘天意’禅位,到时焉有命在?只要兰陵留在宫中,留在朕身边,老贼才有所忌惮,沈娘或许尚有生机,得保性命。朕只允诺送返三日省亲,三日后还须回宫陪伴神医。若他失信,朕可名正言顺究其抗旨之罪。”
“抗旨之罪?要是他把尸体交回来,算不算抗旨?就算杀了他,沈洁的命也回不来了。我不同意,不同意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要么我去,要么你另想办法,否则再多理由我都不接受!”
“放肆,来人,拿下治大不敬罪!”阿史那一声怒喝,即有禁卫入内准备拿人。长恭一个箭步挡在身前。同时宇文邕喝道:“都退下,朕还在此,谁都不得对兰陵无理!”
阿史那一僵,眼眶泛红,委屈、气愤还有不甘心,全部隐忍下来。只有我看到她眼底还保留着草原儿女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哎,都是女人,何苦彼此为难?!还是我开口:“皇后娘娘误会了,草民与陛下相识于微时,当时陛下只有六岁,草民不知其身份草民一向粗鄙惯了,所以言语间少了几分礼仪还请皇后娘娘勿怪,不要跟草民一般见识!”
阿史那红着眼,抬高下巴,冷冷瞥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不会善罢甘休之际,“扑咚”一声,她竟朝我直直跪下,吓得我这是要闹哪样?
“是妾身不对,冒犯神医,请神医见谅。还望神医以大局为重,莫要为难陛下。陛下筹谋多年,又为肺疾所苦,还望神医施以援手!”说着竟向我着实磕了下去。
“使不得,皇后娘娘如此大礼,草民如何承受?!”我急忙拉她,却发现纹丝不动,只得道:“这是两回事,还请娘娘先起来再说!”
“不!”阿史那坚决道:“对妾身来说就是一回事,陛下的事就是妾身的事。陛下安好,妾身才能安好,周国的百姓才能安好!还请神医成全,过往对神医不敬之处,妾身愿一力担待,只望神医不计前嫌,祝陛下拨乱反正,天下归心!”
无语,望着这张年轻却无比坚定的丽颜,她是多么在意宇文邕?!在意到连突厥公主的脾气和尊严都抛下,如此付出,如此委曲求全,让同为女人的我很感动,但我仍然不能枉顾沈洁的性命!
“先起来再慢慢商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