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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累了,死亡对我来说不是痛苦,是解脱!”沈洁又捋起衣袖,露出满身的伤痕和手指上的血窟窿,“兰陵姐,你知道我每天有多痛吗?要不是有找到月华的希望支撑,我早就死了。与其孤零零地苟活于世,不如早早解脱,所以我不需要奇迹,或者说死亡就是我的奇迹我想像杜老那样,即便身死,魂魄也要带着月华一起回到一千五百年后,回到我们的故乡,那里真是天堂。我要带月华去游乐场,去公园,去划船还记不记得去年就是咱们出来的前一年,院里组织户外活动,就在莫愁湖”
我点头:“怎么不记得,又划船,又烧烤,大伙围着草坪做游戏,只是当时我们还不认识”
“就像这样!”沈洁突然从石凳上起来,直接坐到草地上,“兰陵姐,能不能再唱一次那首莫愁?!”一缕鲜血从沈洁嘴角流下,我知道她不行了!
“好!”我走去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耳边唱道:“莫愁湖边走莫愁女前留个影,江山秀丽人风流莫愁,莫愁,劝君莫忧愁”
沈洁轻轻道:“宇文邕说要给月华风光大葬,我不要!我不想自己和月华死后,躯壳还要留在这个肮脏的时代,兰陵姐,给我们安排火葬,把我和月华骨灰合在一起,一并洒入长是黄河!就顺着这条母亲河,我会带着月华返回故里”
我直点头,泪流满面,但歌声不敢停,反复唱着:“莫愁湖泛舟,秋夜月当头自古人生多风浪,何需愁白少年头”
“啊莫愁,莫愁,劝君莫忧愁”
“啊莫愁,莫愁,劝君莫忧愁”
沈洁乘着我的歌声,缓缓垂下又臂,永远地闭上双眼,在我怀中长逝!
第102章()
穷奢极侈的八乘豪华马车,在重兵簇拥之下,缓缓行至雍州京兆尹府宅大门前停下。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华衣美服,珠光宝气,依旧遮挡不住经历的沧桑和伤痛,青红交错。
不过,我还是任由一众宫婢无比尊贵地扶下车驾!
新任太宰韦孝宽、上柱国大将杨坚、齐国公宇文宪同时下马,跟随在后。当然,少不了我的长恭,一如既往蒙着面护卫在侧。这个阵仗,就算比不得皇帝出巡,也堪称周国之最,难得一见!
望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不下百人,我淡淡问道:“府尹何在?”
一个头戴翅冠,身着正三品官服之人,弯腰提袍匍匐几步到我脚边,再次下跪参拜,自始至终低着头,声音惶恐:“下官梁怀澜见过神医!见过各位大人!”
“哟,看来消息灵通,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我幽幽道。
“神医威名,无人不知下官久闻久仰!”
“那你可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下官斗胆是是为小洁”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我脸色一变。
“下下官知知罪!”梁怀澜结巴,一身冷汗。
“哦?那你说说自己有什么罪,好让我量刑的时候有个参考!”
梁怀澜更是跪地不起,不停请罪。
我冷哼一声,甩袖向里走去。
只听宇文宪在后道:“都起来吧!神医有伤在身,不宜喧嚷。此番前来只为访故,所有公事呈禀改日再行。目下除了梁府之人,皆可离去!”
“诺!多谢齐国公!多谢神医,多谢太宰大人”
“梁怀澜,沈洁死了,你知道吗?”我当仁不让坐在主位,对两鬓见白的男人直接道。
点头如捣蒜,梁怀澜还是不敢抬头与我对视。
“那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身形一僵。我径直道:“她是为了报仇,被宇文护杀害!”
“下官下官”
“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我打断,“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月华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还认为月华是宇文护的孩子吗?”
“卟咚”一声,梁怀澜又跪倒,“下官知罪罪该万死,下官知罪!”
“这是做什么?”想起沈洁经历的种种,内心翻涌眼眶发热,但我硬是压下怒气,竭力平静道:“我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是凶手,远在天边,置身事外,何罪之有?我也明白男女之情、夫妇之道贵乎两情相悦,两厢情愿才能长久,人的感情是最不能强以礼法约束的。何况人死灯灭,就算杀了你,沈洁也不可能复生所以你放心,我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沈洁是我姐妹,我也有疏忽,要不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没有全力追查她的下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悲惨收场如今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只能略尽绵力为她了却心愿,了结尘缘所以,你给我起来,不准跪!”
不由分说,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将梁怀澜架起来。望着他眼泪纵横、满面痛苦的模样,我实在分不清他是真心忏悔,还是在怕我秋后算账人心实在太复杂!
“哪个是沈洁的儿子?”我不想再跟这个负心汉纠结,直奔主题。打量站在梁怀澜身后的年轻人还是不敢确定!
“他”梁怀澜刚要开口,只见那少年跪地拜见:“梁靖远拜见神医大人!”
“你是”五官俊秀儒雅,颇有乃父之风,只是看上去年纪似乎有点小沈洁说过梁怀澜给他们的儿子取名
“启禀神医,竖子并非沈夫人所出。只是兄长宿醉,未能及时迎驾,还望神医恕罪勿怪!”少年从容有礼道。
“他酗酒?”否则这种场合都能错失?
少年颇为尴尬,但言语关切:“沈夫人一直不在兄长身旁照拂,父亲心怀愧疚,对大哥尤为疼惜,不许旁人甚至我母亲横加管教,多说一句亦不可!得知神医前来,大哥难掩欣喜振奋,多饮了几杯,才平日大哥不是这样的!”
看上去兄友弟恭,心中微微暖了暖,我对梁怀澜说:“小孩子是不能放纵的,溺爱只会害了他。养不教父之过,严苛一些无妨!”梁怀澜沉默不语。我吩咐:“来人,去看看梁家大公子醒了没有?没醒的话,用醋醒酒,再带过来!”这次来我就是看看沈洁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过的好不好?这也是我仅能为她做的!
我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不一会儿,仆人领进一个华服男子,低着头,发梢凌乱,步态有些不稳,上前跪倒,还没开口,残留的酒气便迎面而来,让我微微皱眉。
“小侄梁靖延拜见姨母大人,拜见各位大人!”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沙哑,一声姨母叫得我又热泪盈眶。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母亲告诉你的?你还记得她?!”
梁靖延垂首点头:“母亲教诲,孩儿一字不敢忘!当年母亲离府之时,我尚年幼,不甚记事。后来母亲曾回来找过我虽未得入内,但我隔门偷望,甚是思念我亦悄悄流连宇文护府外,爬过墙钻过狗洞,与母亲仓促见过两面。母亲怕我惨遭毒手,不许我去。她说她有一个好姐妹,是神医就是姨母您。她说只要找到您,就能得救,一家团聚今日小侄终于见到姨母了!”声音哽咽起来。
泪水潸然落下,我道:“是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这些事你想念母亲甚至偷偷去找她你父亲他们都知道吗?”
梁靖延默默摇头,我又看向梁怀澜,只见其满面死灰。心中不免叹息,反复提醒自己人已去情已逝,再追究无任何意义!
我对梁靖延伸出手:“过来说话,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片刻犹豫,梁靖延起身,走到跟前,抬起头
儿子多像娘,这句话果然没错。相貌谈不上多英俊,但平和忠厚,眼眉唇角无一不是沈洁的影子,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双眼更是充血泛红。
“你喝了多少酒?知不知道酒精伤肝,多饮会损命的?!你母亲当值的时候最痛恨病人不听话,偷偷藏酒喝!”我责怪道。
“姨母教训的是,小侄知错,绝不再犯!得知姨母来访,心中欢喜,昨夜与弟弟畅谈时不觉多饮了几杯,没想到不胜酒力”梁靖延敦厚诚恳的模样,让我很难想像平时他是如何的纨绔放浪。
“姨母!”梁靖延突然想到,“小侄保存了一些母亲的旧物。只是其中不少物件,小侄不识,母亲所写,小侄也看不明白。如今姨母来了,就请姨母指点一二。”
“好,难得你有心”我刚答应,梁靖延便迫不及待退出大厅。
我又忍不住对梁怀澜说:“我虽没见过月华生前的模样,但听沈洁说,她像极了你!女儿多像父亲,梁怀澜,你怎么忍心抛妻弃女?!”
梁怀澜依旧低头不语,倒是梁靖远替他解围:“神医错怪父亲!当年全因慑于宇文护淫威,父亲为保府中上下性命,不得已疏远沈夫人。父亲亦痛心非常,日日颦眉促额,时常以泪洗面”
“当年?当年的事你倒清楚!”我觉得好笑,“你母亲是哪位?竟教得儿子如此伶俐!”
一位中年妇人跨出向我见礼,虽然畏惧我,但站在自己儿子身旁,眼中的满足和自豪是无法掩饰的!
我问梁怀澜:“她就是你当年背着沈洁纳的小妾?早转成正室了吧?”
一句话令妇人更加惶恐,梁怀澜仍然沉默以对。
“从来只闻新人笑!再美的红颜也有老去的一天,色衰则爱弛。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多位妾室了,是不是?梁怀澜你可真够薄幸的啊。”我望着梁家一众家眷有些不屑地嘲笑。宇文宪等高官暗自咂舌。
“下官结发之妻从来唯有小洁一人。”梁怀澜突然如是说道,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结发之妻?”我冷笑,恐怕也是他唯一休弃的妻子吧!刚想出言反讥,梁靖延已气喘吁吁拖着一个樟木箱入内。我忙命人搭把手。
梁靖延擦去额上的汗珠,打开箱盖对我道:“姨母大人请过目。父亲说这些都是母亲当年穿过的衣赏罗裙,用过的器具,还有这本扎记,就连父亲看了,也不甚明白。”
我走到箱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