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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萱悲伤道:“兰陵姐,其实何安妮根本没打算回吕家村,她说忍受不了村民的粗俗无礼,想让那两个护卫直接送我们上山。结果,大雪封山,本来道路就难行,结果那两个人不幸滑落悬崖,不见踪影。惊慌之余我们只得下山。当初你给的钱,不出几日就用完了。走投无路,她居然把我卖了!谁料那人贩也不是善男信女,见何安妮漂亮,就把她也一起绑了。我们被转卖到晋阳的一家酒馆娱宾!那日高澄前来耍乐,何安妮成功引诱被他带回府中做了个小妾,而我则成了她的丫环。”
我揉揉头:“萱萱,你是不是在跟说故事?第一,何安妮也经历了这一路的凶险,她也知道山上不安全,她放着我找好的有保障的路不走,硬要另辟蹊径另外找路上山?除非她脑残!第二,何安妮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比我们更懂人权,她敢卖你?第三,她卖你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世上有这么蠢的人吗?最后她跟宋医生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甘心做高澄的小妾,还主动引诱他?”
不是我想怀疑柳萱的话,实在是她说的根本就是翻天覆地毁三观的事。我甚至不能把故事中的人跟我的同事联系起来。
柳萱委屈道:“兰陵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说着,她捋起了衣袖,露出了满是伤痕的小臂。我惊问:“谁打的?”
柳萱哽咽道:“若是旁人也就算了。毕竟在这种地方,我认了。偏偏伤在自己人的手上。虽说她是领导的女儿,可都是平等的啊,她有什么权利”
我无语了。是啊,生活原比戏剧更狗血,否则我们怎么会站在这种地方,讨论这种问题?
“兰陵姐,”柳萱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当日宋医生为我们引开狼,其实是被逼无奈,是何安妮推他出去的!事后何安妮不敢及时回去找宋医生,也不让我去找。所以我想宋医生在她心中没有那么重要!”
我一度以为已经没什么事可以再震惊了,原因真的是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我再次想起宋文扬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何安妮,我狠狠掐进掌心。
我尽量平静对柳萱说:“萱萱,你先去王府后厢去找杜老和宋医生。”
柳萱惊讶:“杜老?宋医生?他们也来了!”
我点头:“宋文扬落了奴藉,本来我就是想来求王妃还他自由的,没想到会遇上你们。我会请求王妃一并赦免你的奴藉。”
柳萱并无兴奋,反而阴晴不定,迟疑道:“只怕何安妮”
我冷笑道:“我倒要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
重新来到窗前,顺着柳萱所指的方向,我终于找到与以往大相径庭的何安妮。华衣美服,头戴夸张的假髻,插着夺目的装饰,微微露出原本染黄的发色。
我对柳萱说,“看到了。你先去找杜老他们吧!”
第28章()
“沈医工快快请起!”娄昭君一边笑着吩咐,一边向肃肃招招手:“孝瓘快到祖母这来!”
娄昭君亲昵地搂着肃肃:“原来你刚刚跑出去不是跟着孝珩和延宗去玩啊!”
小脑袋点点:“二哥和五弟去见九叔和大哥了。”
王妃笑道:“巧了,我刚好要找沈医工,你就替祖母请来了!沈医工,我想请你为子惠的妻妾诊病。府内的医工多为男子,即便隔帘诊脉,终不及女医近身查看仔细。子惠你且回避!”
高澄有些不乐意,“阿摩敦,这都是我的内眷,还需回避什么?云姬心悸头痛,婉如初孕见红,我皆忧心。”他还真敢说!
“胡闹!”娄王妃果然不悦:“你怎得知?燕氏既有孕,就该避忌。你身处庙堂,又征战在外,或见或闻,终究晦气。”
“阿摩敦”
“不要说了,此事由不得你。你如此宠爱燕氏,她也该为你着想。”
“母妃,请不要责怪夫君,是妾身不好,让夫君分心。妾身也曾劝阻夫君应以大事为重。如今住进王府,更有母妃照看,夫君可以放心了。”娇弱却明事理的声音传来,一袭古代贵妇打扮的何安妮拖着裙摆,纤弱走来,高澄急忙扶托,关切之色显然。
何安妮虽然面色平静甚至有些淡漠,但望向高澄的眼神却极为温柔,哪还有一丝任性刁蛮的影子!她不是最爱宋文扬吗?从前也没见她对宋文扬如此温柔,如此明理过!宋文扬为了她,舍身引狼,伤的那么重,还那种遭遇,她却另投他人怀抱,还要生育子嗣,短短数月人的感情怎么能转变这么大!要不是隐约可见染黄的发梢,我真不敢相信她是何安妮!
目光扫过我,何安妮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毫不停留。她对柳萱都能下狠手,我更不敢指望她对我有什么旧情可念。
娄昭君道:“难得燕氏如此识大体,子惠你更不该肆意胡闹。沈医工,你说可是?沈医工?沈医工?”
我还沉浸在何安妮的变化中,娄昭君呼喊了几声,才回神,也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
“沈医工,”娄昭君问:“为何一直紧盯燕氏,难道你们相识?”
“从未见过!”何安妮抢道。
我微微扬起嘴角,对娄昭君道:“草民有一同乡,姓何名安妮,与燕夫人极为想像,所以适才草民以为燕夫人就是何安妮,不禁多看了几眼。草民那位同乡在返乡途中失踪,至今未见踪影。不知燕夫人可曾遇见与自己十分相像之人?”
何安妮极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不曾!”
娄昭君也道:“沈医工,人有相似。燕氏在世子府安养。而你们一行则是随王而来,应当不曾见过。”
我道:“王妃娘娘所言极是,人有相似,可能草民太思念故人,以至一时认错,还请王妃和夫人恕罪。”
娄昭君柔声道:“不妨事。不知沈医工刚才可曾听到,燕氏怀胎月余,却依旧”
“如癸水一般见红是吧?”我接过她的话,引来一阵惊讶骚动。王妃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高澄,高澄的妻妾窃窃私语,甚至有人还红了脸。至于吗?她们的丈夫刚刚不也说了吗?
我懒得理她们,接着说下去:“通常这种情况,是怀胎不稳的迹象,有先兆性流产的可能。”
高澄脸色一沉,娄昭君大惊失色:“这么说此胎保不住?”
我摇摇头:“那倒不一定。王妃娘娘不必太过担心,通常妊娠初期一到三个月内,胎儿皆不稳固。根据孕妇自身体质的不同,会有见红的现象,只要及时查明原因对症下药,安心调理,对胎儿和母体并不会造成损伤。”
娄昭君放下心,“果然有沈医工在,让人安心。一切交付与你了。”
我急忙摆手,“娘娘,草命不敢欺瞒,草民并不擅长妇科!其实今日草民前来,另有一事相求。草民昨日偶遇另一同乡,他与草民等一同下山,不幸走散,为奸人所害,落入奴藉,倍受欺凌。草民恳请王妃赦去其奴藉,还他自由!”
“哦?”娄昭君问:“竟有此事,此刻他就在府中吗?”
“是的!”我说:“他被晋阳一家医馆买下,空有一身医术,平时只作打杂之用。说来也巧,王妃,他正是一位擅长千金妇科的专家。他姓宋,如能得他相助,燕夫人定可平安生产”
“不要!”何安妮出声打断,终于绷不住了,已经知道我说的是谁!
“为何?”王妃和高澄同时不解。
“我”何安妮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道:“妾身虽有小恙,但无妨妾身也习过一些医理,自行调理便可。夫君,妾身不想被外男所见!”
我暗自冷笑,道:“草民从未提及这位同乡的性别,燕夫人如何肯定他是男子?”
“你”何安妮错愕。
娄昭君道:“我朝像沈医工这样的女医并不多见。燕氏才有此担心,可是?”
何安妮急忙点头称是。
我对娄昭君说:“草民那位同乡确是位男子,姓宋,名文扬。在草民家乡是有名的妇科千金圣手。即便众位夫人有所忌讳,有他幕后相助,草民亦可更有把握为各位夫人诊症!草民身上还有几铢钱,愿全部用来为其赎身,还望王妃恩准。”说罢,我深深磕了下去。
娄昭君笑道:“沈医工无需如此大礼,此乃小事。我即刻吩咐福全,今日便可办妥。还望沈医工一行多为府内女眷费心。”
我感激道:“多谢王妃娘娘大恩。草民等必当竭尽全力,听候差遣!”
娄昭君命道:“大厅终究不便,待各位夫人回房安顿好,你再一一看来。子惠,随我去看你父王!”
“是!”
“诺!”
“燕夫人,麻烦你宽衣躺到床上去!”我机械说道。
“沈兰陵,文扬到底怎么了?”一进屋,何安妮摒退左右,直接问道。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燕夫人不是从未见过草民吗?”
“够了,刚才在外面,我也是身不由己。现在就我们俩,你就不要再装腔作势了。文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何安妮咄咄问道。
我冷冷道:“我装腔作势?还是你寡廉鲜耻,颠倒黑白?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是谁连祖宗的姓都改了,你到底姓何还是姓燕?”
显然何安妮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寡廉鲜耻是什么意思,呆在那里茫然望着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急着回家吗?你不是急着要找宋文扬吗?怎么成了高澄的小老婆?为什么不回吕家村?”
何安妮喊道:“沈兰陵,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怎么会搞成今天这样?”
“等我?”我被她气的想笑:“你在哪等我?高澄的世子府?我明明告诉你先回吕家村,再找机会上山。你去了吗?”
“我是不喜欢吕家村,但是柳萱说”
“你还有脸找借口说别人?”我粗暴打断,“萱萱年纪虽小,头脑比你清晰,你居然连她都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