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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子,莫听她一派胡言。此人擅闯书院,其罪一;联同高孝瓘,致元荣堕马受伤,其罪二;高孝瓘顽劣难改,其罪三,恳请谢夫子重惩其二人。”
“我呸!说我私闯书院,我认了,是我不对。但与孝瓘公子无关,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不能混为一谈。我根本不认识元荣,何来联合别人算计他一说?谢夫子,你看看,孝瓘公子和这几位小公子皆因受惊跌倒受伤,而草民受的是马踏之伤,元荣则是摔伤。单从各人的伤情就能判断事情的经过。元荣纵马伤人在先,被草民拦下,他害人不成反堕马,能怪谁?而当时本该保护学生的梁夫子,此刻却衣裳整洁光鲜,没有一丝损伤,不奇怪吗?”
“你”梁运山气结。
“够了,你二人各执一词,可有人证?”谢祖光问。
众人依旧躲避他犀利的目光,保持沉默不敢出头,怕日后被清算旧账。
只能还是我说:“书院看更的王大爷,可以为草民作证。草民跟孝瓘公子险些命丧蹄之下,正是他及时将我们救出。”
“看更的王大爷?”谢祖光一愣。
“是啊,他叫王昱,已过花甲,须发花白。”我描述着,生怕谢祖光这种大人物没印象!
“王昱?是他带你来书院的?”谢祖光流露明显诧异。
轮到我一愣,不会连累王昱背上伙同外人捣乱书院的罪名吧,我会不会害他丢饭碗?我赶紧解释:“是草民仰慕天龙书院,擅自进入后,才得遇王大爷。他好心为我指路,游走一番!”
“他还好心指路,带你四处观赏?”谢祖光的样子好像很吃惊,不太相信,让我不禁担心这祸是不是闯大了?王大爷,对不起了!
“你们之前是否相识?”谢祖光带着不确定问。
“是!草民几个月前曾遇重伤的他,略微诊治过。不过他年纪虽大,但身体特别好,恢复的特别快,如今已无大碍,在书院看更守门绰绰有余,还望谢夫子不要因为草民的鲁莽,迁怒于他!”
“原来”谢祖光突然指向我,道:“原来你就是沈兰陵!”
第36章()
“谢夫子认识草民?”我有些战战兢兢。
“是”谢祖光道:“看更的王翁曾提及现下另有急事,我已派他去了别处。”
哦,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看来王昱真能跟他说上话。说不定给王昱介绍工作的就是谢祖光,所以卷宗室的人才会对他恭敬有加,要知道古代的等级制度森严。
“既然如此,谢夫子可向他查证,便一清二楚!”我斜睨了一眼梁运山和元荣,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谢祖光思索片刻,道:“稚子心智不熟,故而前来开蒙受教。所以学生争端,责在夫子。元荣、高孝瓘的夫子何在?”
梁运山和另一位之前被元荣鞭伤的夫子,立于跟前,同时请罪:“吾等管教不力,还请谢夫子责罚。”
“李夫子,元荣因何堕马?”谢祖光问。
“她这位医工冲出,马匹受惊,因而堕马。”受轻伤的夫子看着我道。
“你的学生练习骑射,因何闯入梁夫子处?”谢祖光问。
“这”李夫子也不知道怎么说。
“是高孝瓘唤我,我才过去的。”元荣信口胡说。
“哦?听闻你们午时刚刚发生龃龉,他若有事为何不唤夫子,不唤兄长,偏要找你?你又为何轻易过来?”问的好,这个谢祖光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这”元荣词穷,里外无赖道:“我以为他要向我请罪,便没多想就过来了。谁知他心肠如此歹毒!”
闻言,一旁的高氏兄弟皆冷哼不屑。
“是啊,谢夫子,”梁运山帮腔:“我是高孝瓘的夫子,最知此子顽劣!必是他记恨午时之事,便设计挑衅元荣,诱其过来,再与人合谋算计。”
“你放屁!”我气极:“他是你学生,你怎能把他说的这么不堪?那请问你是怎么教的?心中有佛,则处处是佛。你内心龌龊不堪,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小的孩子,心思最单纯,亏你说得出口!他每日温书到夜深,课堂遵守秩序,对夫子敬重有加。就算你故意为难,他也从不顶撞,没说过你半句不好,这样还叫顽劣吗?那你呢?不用功的不罚,课堂睡觉的不管,他用功你要打,答对了还要重罚,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有教无类?你根本不配为人师表!”里外豁出去了,这样的夫子宁可不要。
我转问谢祖光,“谢夫子,您也带学生,再聪明的孩子开蒙不到两个月,你会让他背出师表?别说他,就算是您,活到这岁数,敢说一定知道诸葛亮的想法吗?”
谢祖光不语。梁运山气极败坏道:“我只是借此警告他,读书不可只追求形式。他不求甚解,难道不该罚?”
“他怎么不求甚解了?你提的问题,他是答不上来还是答错了?”
梁运山道:“论语博大精深,岂是短短数日便可理解?正是他开蒙不足两月,却逾越进度,我才责罚于他。”
我冷笑道:“这么说你很懂是吗?那你告诉我,孔子有多少学生?”
“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梁运山脱口而出。
“废话,这个谁不知道?!我问的是这七十二贤人中,有多少是成年人,孩童又有几名?”
梁运山一愣:“圣贤不论长幼,何况史书并无记载。”
“谁说的?孔子一早就告诉后人,他收了多少成人、多少孩童当学生,是你看书不仔细。”
“我读书破万卷,怎能不知晓?!”梁运山急道。
“可惜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转身对肃肃说:“孝瓘公子,麻烦你告诉梁夫子,孔子是怎么说的?”
肃肃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这说明什么?”梁运山不解。
我故作惋惜道:“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冠者五六人,就是说成年人有五六三十人,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人,这三十加四十二,不刚好七十二贤人吗?”
梁运山傻了。“咳!”谢祖光似被呛住,干咳了一声。
我缓缓道出一篇唯一记得的古文:“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连孔子这样的圣人,都不能判断小孩子之间的争辩谁是谁非,说明同一个问题站在不同角度,就有不同结果,没有绝对的对错。孔子都知道对孩童抱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谦虚谨慎态度。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一个好,一个不好?还是你自觉比孔子更高明?”
梁运山被气的脸色发紫,而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加上伤痛,也累的呼呼直喘。
良久,谢祖光道:“我有一题,不知各位可解?”
什么?众人皆愣,等着谢祖光解决争端,他却出题?这高人的想法还真是莫测。
他道:“这有九个数,需放入九个方格之中,要求每行、每列、及两道斜线上的数和皆相同!”
有人将题板抬过来,上面已画好一个大大的正方形,里面是三乘三九个正方格。题板左侧列有九个看似没规律的五十以内的两位数字。
谢祖光对身后高孝琬他们说:“此题为师已出两日,尚无人解答,你们一并再思!”
“诺!”
“等等!”我打断:“谢夫子,首先您得确保这九个数字肯定能达到所提出的要求,只有命题成立的情况下,才能得出正解。“
谢祖光郑重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因为九宫格的数字游戏太简单了。我略整肃肃的衣衫,小声道:“仔细点,别算错就行。”
肃肃走去直接填划,不到一分钟的便将答案写满九格内。果然,不管是三行还是三纵,还有对角线上的三个数字,相加出来的结果完全一样。
谢祖光流露一丝惊异道:“高孝瓘,你如何知晓?”
肃肃道:“此题由洛书、河图演化而来,九子斜排,上下对易,左右相更,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就是将从一至九,九个数字按此方法置于九格之内,不论横、纵还是对角斜排,数字相加都为十五。知晓这个规律,再大的数字,只要用数与数之间依次的相差间隔数乘以九宫格内相对应的一至九数,自然可以得到结果。”
“妙啊!”谢祖光忍不住赞道:“老夫只懂此题,不通此理,自叹弗如啊。”
随即对众人问道:“尔等可有更妙之法?”众人不语,沉浸在肃肃所说之法中思索。
谢祖光又问肃肃:“你从何学得?”
“自学的,他听来的。”我急忙道:“从平时生活中汲取的,这跟识不识字关系不大。谢夫子这能不能说明他不顽劣?”到现在我还猜不透他突然出题的用意。
谢祖光点头:“即便顽劣,亦不多时!”
“可不是!”我加把劲,“天天用功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调皮生事。谢夫子,事实就是元荣欺负孝瓘公子,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咽不下这口气,又与梁夫子串通诬陷啊!”突然剧痛,我发出一声惨叫,元荣竟一鞭挥在我的伤处。
这小子恼了,可他毕竟只是半大的孩子,我总不能跟个孩子动手吧,那个窝火啊,“你!”
猛然一个小身影扑过去,一下把元荣撞翻在地,挥拳相向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打我傻眼,因为我从没见过肃肃这么愤怒!
元荣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