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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玩着手中的烟盒,笑了起来:“看来有时候,有个行事谨慎的老板不见得是坏事。”
“哈,我也是这么想。”夏耳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水。
“嘿,”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往回走的时候转过头问她,“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我有一颗蛀牙,吃到甜食的时候会过敏。”夏耳用舌尖舔着那颗蛀牙,说。
安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了?”夏耳抬起头。
他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安梁要赶回去工作,他们并没有聊多久,一路聊到公寓楼下,她回公寓,他去电视台,他们在路口分手,约好有时间一起吃饭。
夏耳却抱着,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这种想法,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隔天傍晚在便利店,他们又遇上了。他还是在录影和录影之间的空隙出来买烟,她下班回来买熟食当晚餐。外面正在下雨,她在屋檐下收了伞要推门进去,正撞上要打起伞出来的他。
他们在傍晚的小雨里各自撑着伞一起走回去。
“我以为你会自己做晚饭吃。”安梁说。
夏耳摇摇头:“前段时间比较多,现在少一点,有的时候我也想偷一下懒。”
“所以我可以把你要跟我分手理解成是你不想让我再来蹭饭的缘故吗?”
夏耳愣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所以你答应分手是因为发现其实我做的饭不符合你的胃口吗?”夏耳转头问他。她也觉得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来解释那段结束得不明不白的关系比较好。
“不是,事实上,我常常怀念。”他突然停下来,低头对她说。
夏耳也停下来,因为意外没有说话,路边梧桐树上的雨水掉在他们的雨伞上,啪嗒啪嗒地响。
她很快转了身继续往前走,用状似不经意地口吻说:“那么,你现在找到新的蹭饭的地方了吗?”
“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吃盒饭。”他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突然说。
那段路好像变得很长,夏耳把脸藏在雨伞底下,突然就高兴起来。
第三天再次在便利店遇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习以为常地打过招呼,然后在走出便利店以后一起并肩往回走。他帮她提着购物袋,走在靠马路的那一侧。
“你最近的睡眠质量好一点了吗?”夏耳双手插在连帽衣的口袋里,转头问安梁。
“咦,怎么突然这么问?”他笑着说。
“我看你最近都没有买啤酒。”夏耳指指他手中的塑料袋。
“那个啊,”他点点头,“最近很忙,回家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所以不用喝啤酒了。”
“是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见得很闲,不过夏耳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至少这并不是坏事,因为她能感觉到,最近遇上他的时候,他似乎要比以前快乐一点了。从前他也经常笑,但往往只是微笑,笑意没到眼底就薄了。
“不过吃宵夜的习惯倒是没有戒掉,”他突然说,“每次下了班,好像不去吃宵夜,就觉得这一天还没结束一样。”
夏耳笑了:“还是在那家茶餐厅吗?”最初总是有吃宵夜习惯的其实是她,然而自从分开以后,她已经很少在晚上吃东西了。
“要不要等下一起去吃?”他看着她,突然提议。
“咦?”夏耳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不过是晚餐的时间。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先回家,然后我下了班打电话叫你出来;另一个人是你跟我去做直播,然后等我下了班我们一起去茶餐厅。”
夏耳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变得主动,印象里,他从来不是这样主动而专断的人,从前的安梁总会说,好不好,要不要,不如这样,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太客气,像朋友,不像恋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考虑一下,她知道如果足够明智,她应该选第一个。但是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第二个。”
结果她就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一起去了电视台,在餐厅一起吃晚饭,在办公室陪他读报和对稿,然后跟着进了直播间,在隔音玻璃后面看他录影。这是夏耳第一次看到安梁工作的状态,跟电视上看到的其实不一样,因为电视上不会有这么多细节。是谁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她在玻璃后看着他在开播前抬起手臂扣好白衬衫的袖扣,看他镇定而专注地对着镜头清晰流利地吐出第一个字,或者在播新闻的间隙微微低下头整理手中的稿子。分镜头捕捉到他侧面良好的轮廓,她抱着臂看着电脑屏幕上他专注严谨的脸,居然有些着迷。
录完节目后他又赶着去开会,夏耳只好坐在他办公桌前等他。幸好周围他同事来来往往,虽然露出一点好奇的眼光,却并没有主动来打听她的来历。夏耳随意翻着他桌上大叠的报纸,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安梁为什么会提出让她来陪他工作,这是他们有男女朋友名义的时候都没有做过的事。但这是否也意味着,他终于愿意让她进入他的世界了?
不是说了只做朋友的吗?
那她为什么没有犹豫就来了?
他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走出电视台大楼的时候,外面比预想的要冷。安梁把自己的外套给只穿了一件针织衫的夏耳,夏耳抓着比她的手长了很多的袖子,没想到他看起来偏瘦,衣服却这么大。
他们坐在半夜的茶餐厅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对一部分人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进入了睡眠,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夏耳照例要了双皮奶和菠萝包,安梁要了榴莲酥和云吞面。点心上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还在减肥吗?”
“没有了。”夏耳舀了勺双皮奶说,事实上,在他们变成男女朋友以后,她就没有再减肥了。之前回国后减肥,是因为在俄罗斯虚胖得太厉害,差点穿不上蒋子渊帮她挑的礼服,被蒋子渊责备了一番。
“不过你似乎也没有在我面前节食过。”安梁闻言又耸了耸肩,好像在对自己说。
“你不喜欢女生减肥吗?”夏耳诧异。
“除非必要,我喜欢比较健康的生活方式,”他点点头,“而且胃口好的女孩子容易让人心情愉快。”
夏耳笑了:“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说。”
“是以前的男朋友吗?”他看着她,问。
夏耳愣了愣,却也没有否认。
“是啊。”她说。
他笑了笑,很有礼貌地没有追问,转移了话题。
隔天夏耳下了班没有去便利店,所以也没见到安梁。不过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来找她,把韩佳琳要送她的礼物拿过来给她。
那是一把工艺的钥匙,仿古雕花的造型,看起来很别致。夏耳把钥匙翻转过来放在手心里,有种很独特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在我那放了很久了,一直忘了要给你。这是在德国的一个小城买的,他们那里有个说法,当你拿到了这个城市的钥匙,你就找到了通往这个城市的路。那家伙很固执地要买这把钥匙,还一定要我把这个说法告诉你。”安梁用一种不解而无奈的语气跟她解释这个礼物的来历。
夏耳笑了,安梁不懂,她却懂那小家伙的意思,跟城市一样,当你拿到了一个人的钥匙,你也就找到了通往这个人心里的路。她希望她能找到。
多么聪明玲珑的小家伙,夏耳觉得很感动,她对安梁说,“帮我谢谢她,这是十分棒的礼物”。
当然,安梁同样用很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你们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说不定还真的有。”夏耳故意说。
作者有话要说:年轻的时候,很勇敢,好像爱一个人,尽管一无所知,却什么都不会害怕。。。
长大以后,就不会了,你要知道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中间经历过什么,他在追求什么,你在追求什么,往往就在这样的斟酌中,失去了靠近彼此的机会。。。
☆、五、(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偶尔还是会来找她吃宵夜,一周一到两次,约在楼下的茶餐厅,就跟之前一样。不过或许是没有身份的压力,他们现在聊天反而更轻松更自在。他们还会在他家里看DVD,他也会在出差回来后给她带伴手礼,不过不再是巧克力和香水了。
可是会不会太迟了点,夏耳想,会不会已经太迟了。他才热起来,她已经冷了。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蒋子渊在电话里不解地问。
“朋友咯。”夏耳说。
“我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蒋子渊一点都不相信,“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我们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我们只有一起吃饭,没有定期的约会,也不会谈心事,应该也不是喝醉后可以打电话叫对方来接自己回家的关系,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不是重点。”夏耳很了解这位老友,跟她在一个问题上争辩是不明智的。
“那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是我没办法对他说不,”夏耳有些受不了自己似的闭了闭眼睛,“以他之前的恶劣行径,我明明很有立场对他说不。”
蒋子渊不厚道地哈哈大笑:“我可以确定,这回应该有戏了。”
“你有没有觉得男人们都很奇怪,你对他好的时候他总有些爱理不理的,一旦你决心离开,他突然又变得不能那么轻易放下。就像你并不想做朋友的时候,他说做朋友吧。一旦你决定做朋友,他又根本不把你当朋友了。”他这样的示好,她却变得不确定了。
“所以说男人们总是残酷而现实。”蒋子渊同意。
“经过上一场乌龙,即使他表现得友善多了,我并不明确他的目的,也不是那么期待有实质的关系变化,我们的确更适合做朋友。”夏耳很客观地说。
“但是我有预感,他说不定就是你的终结者了。”蒋子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