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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夜凌寒,上弦如钩。
寝殿中,暖暖的烟袅袅如雾,灯火如豆,谷梁跨进殿中自己解开披风,宫人鱼贯而入,一一点亮灯火,她瞧了一眼安静地内殿,淡淡问道:“还没醒?”
午后回宫后她就将人置在自己的寝宫,原以为最多两个时辰人就该醒,可是一直到此刻都未见到人,就猜到还未醒。
宫人回道:“醒了,刚醒不久,一人躺在床榻上,未唤人,奴婢也不好上前打扰。”
听到重重脚步声,床上之人心一颤,忙坐起身,转首看着来人。屏风后『露』出一身『露』水的谷梁,子时了,她竟才回寝殿,长天拥着被衾却不知如何先开口。
今夜长天未敷粉添脂的素颜在明亮地灯火显得愈发楚楚动人,谷梁淡淡一瞥,已将眼前的情形收在眼底,明知醒来却还是问道:“醒了吗?我可不愿再与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说话了,一个问题问了多遍还不罢休。”
脸颊莫名地红了,长天拨了拨耳边垂发,眼前一阵『迷』惘,眉心染上一点忧愁,“我问了什么?”
“问我为何出宫。”
“那您为何出宫,我又为何在这里?”
“被一盘点心腻到了,所以出宫转转,至于你,你死乞白赖地要跟我回来的,说是龙潭虎『穴』都不惧怕。”
长天语塞,果然青鸾不可信,抬首看她,谷梁面上表情仍是清冷,又看了一眼周遭,只见殿中宫人已尽数退下了,她歪倒在床上,觉得还是解释一二较为稳妥,无奈道:“青鸾将点心送错了,下次再重新做。”
谷梁拣了一个靠近她的位置缓缓坐下,瞧着她水溶溶的眸子,忽而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她的绯红的脸,心里生起一股暖意,目光渐渐柔软,“错了就错了,算你欠我一盘点心,我让御膳房熬了些清粥,你要吃些吗?”
长天放开手中『揉』的不像样子的被角,漆黑的眸子迎上她的眸光,这才惊见她眼中鲜明的血丝,一脸疲惫倦态,脑中迅速转了须臾,不太肯定地问道:“户部与兵部又起波折了?”
谷梁点头说:“对,年年如此,今年西南军还未出战,若战,户部将拿不出一分银子,不战而败,大齐真丢不起这个颜面。”
长天大为不解,微微凝眉,“为何会如此,我今日看了许多账目,年年税收都征了上来,不可能养不起军队,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月『色』沉默的透过窗纱,谷梁声音夹着重重倦意,“问题,自是有问题,我已经让人在查了,很快将有结果了。”
“是谷梁渊吗?”长天轻声询问。
谷梁不禁略显讶然,眉宇幽幽,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真猜对了,是他。西南军的军饷一直不全,刚好停战,朕便命他去查查。”
“您为何那般相信谷梁家的人?”
谷梁似乎看出了长天的疑『惑』,笑着说:“为何不信,长天,谷梁家与一般士族不同,他们知进退,外间总在传言我会把皇位传给谷梁家的人,可他们殊不知谷梁家都没有这个心思,尤其是谷梁信,厌恶权势,可又不得不周旋在其中,谷梁渊不过是守着齐国的大门罢了,若真有朝一日旬家子登基,文臣武将谷梁家皆有,他们也可自保。”
长天眼一涩,避开她的眼光,“您好像想的太过久远了,您还年轻呢……”
许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谷梁也觉不妥,最近梦中总是出现不堪回首的那一段时光,她『揉』了『揉』酸痛的鬓间,长天却在此时起身,道:“陛下,再过两三个时辰该早朝了,长天不耽误您休息了。”
转身便走,谷梁却是拉住了她,笑道:“没有你,我今晚便歇在了含元殿,我回来了你却走,朕还不如不回来。”
长天凝着眉,不说话,似是不愿意。她却没有看到谷梁的眼睛里,那个神似广阔无垠暗淡冰凉的深海中,偶尔出现了一丝温柔,毋庸置疑,这点温柔是给她的,而她一点都不知道。
谷梁将人拉了回来,眉间带笑,“你也知只有两三个时辰了,再闹下去天都该亮了,你睡了大半日,朕可是眼都未眨一下。”
长天有些神『色』恍惚,直到躺在被中才不得不感叹了一下上天的安排太过奇异,她心中神人般存在的人物竟是她的母亲。灯光暗了,纱幔放下,身旁之地深深地陷了下去,她紧张地难以抑制,鼻息之间,香气缭绕,绕在心中形成了一种淡淡地情愫。
她几乎睁着眼睛看着上空中模糊地景象,睡意皆无,不知多久,身旁传来沉稳地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昏暗地灯光下她细细地看清了谷梁的神情,如雪容颜,她慢慢地拿出自己的手,轻悄悄地触上谷梁放在外间的手腕,温热的肌肤,稍稍握紧几寸。
不知何时起,心里埋了一颗种子,她极力想拔除,可是现在发现它竟然发出了嫩绿的细芽。
她轻轻挪动脑袋,凑近了些许,平日里不敢抬头细细凝视,此刻只想看个够,微微一笑,可还未看仔细,谷梁遽然睁开眼睛,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手不经意间反握着,稍稍用力将人拉入怀中,瞬间眼前闪过银光,纱幔起伏,黑影闪过,一下变幻急猝,长天有些发呆,谷梁身形已然飞跃而起。
她恍然反应过来,有刺客……
几息间,两人已经来来往往交手好几招了。刺客手持长剑,招式凌厉,劲风四卷,她感觉自己呼吸微微滞住。她慌忙跑下床榻,希望打开殿门呼唤禁卫军,可踏出去一步眼前又是一道银光,吓得她慌忙后退,堪堪避过凌厉的一剑。
此刻她万分后悔为何不习武,可后悔的思绪来不及在脑子形成,刺客就已经追了过来,她只好将收下东西一股脑扔向刺客,额上薄薄地渗出了一层冷汗,退无可退,长剑如雪,眼看着就要刺过来,铮然一声响,两柄剑横空交织在一起,剑锋陡然划下,挡开了致命地一剑。
殿门打开,一缕夜风迫不及待地溜进来,卷灭了红烛烟火,殿内光影摇曳,禁卫军冲了进来,围住了刺客。
长天的目光晶莹透亮,似乎是被这场猝不及防地刺杀吸住心神,流水地长发垂在肩上,恍然失去魂魄般。直到谷梁上前来蹲在她面前,汗水浸透的指尖在自己肩头拍了一下,她才找回了九霄云外的思绪,惊慌失措的目光将谷梁上下打量一番,才哑着嗓子开口:“您怎么样?”
第26章 变幻()
今夜这种情形从未出现过,范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刺客如何进来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好心怀忐忑跪下请罪:“臣之失职,望陛下恕罪。”
范滇能胜任禁军统领一职数年,且深得皇帝信任,并不是一般酒囊饭袋,刺客如何绕过禁卫军的管辖直接闯进了帝之寝宫,必有人在暗中接应,是谁,皇帝此刻也无心去查,谁人的管辖处出来纰漏,自是该有人去查去审。
“朕给你半月期间去查,查不出来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不如让贤,”谷梁脸『色』极差,也不想再与人周旋,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让所有人都退下。
禁卫军与范滇齐齐退出后,方仪瞧着谷梁不大好的气『色』,上前低声询问道:“陛下,要不去请太医来看看?”
谷梁回身眸含忧『色』地望着眼神仍就涣散的长天,语气不似方才威严,点头道:“请一个来看看。”
方仪应声退下,谷梁随之走到长天身前,不伸手不笑颜,眼波幽幽定定,道:“你害怕了?”
长天坐在不显眼地角落中,听到这句话,良久后缓缓抬头,触及谷梁喜怒不定的神情,唇边淡淡地浮起一个冷笑,“怕吗?您或许不知在我印象之中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关外是草原牧民之地,可也是两国交战之地,那里常常有战争,我曾亲眼前刻还在与我说笑的人,后一刻便成了他国士兵的刀下亡魂。姑姑护着我不得已从关外移居到了关内,死亡紧紧在一念之间,就好比刚才您不替我挡下那一剑,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近在咫尺的谷梁感受到了长天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含着的凛然冷意,她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害怕都是人心而定,你越怕,它就会越上前欺负你,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后退,长天从你踏入帝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忘了害怕。”
目光再次没有焦距,帝京每日都是翻云覆雨,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今晚的刺杀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幕,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以后剩下的事,比如姑姑死后,剩下的她,又或者今日谷梁若死后,再次被剩下的她又该如何……
谷梁见她没有反应,耐着『性』子蹲在她面前,眸光流转着深黑『色』的光,眼角边敛去了素日的威严冷然的气息,长长输出一口气,挣扎了须臾,道:“长天,你若怕,我可以让你走。”
“走?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知你对这个位子没有兴趣,我可以放你走,你仍旧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那您累吗?”
“累?”谷梁认真咀嚼了这个字的含义,苦笑道:“你若觉得是累赘,便觉得累。若觉得她重要,你便觉得不累。朕在这个高位上待了十八年,待的时间比你父亲都长,可我始终觉得他还在,不说话不出现,看着我一步步将他未完成的事情一一做好。”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周遭寂静,许久后方仪带着太医进殿,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太医近前深深作揖,谷梁免了他繁琐的礼节,指了指地上坐着的百里长天,命令道:“先给她看一看。”
太医看着长天寒气如冰的眼神后,下意识皱了眉头,帝王寝宫中为何出现一个朝臣,与理不合。但他的任务只是探脉,也不再踌躇,上前探上了少女的脉搏,少顷后,起身回禀陛下:“百里大人并未大碍,受了些刺激,臣开些安神『药』,服下后好好睡一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