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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一边撕开茶叶包倒进茶壶,又将沸水轻轻地冲了进去,等待茶叶泡开的间当,她盯着窗外挤挤挨挨的民房和光秃秃的树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炎红肿的喉咙里仿佛哽着巨大的石头,让她窒得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心垂下眼皮,没有回头。
“心心。”
陆心手微微震了震,仍旧不为所动。
陆母就过来跟她一起站在灶台前,将茶叶盒子盖好放到柜顶,兀自跟她聊:“刚那姑娘你也看到了吧?小芳人家今天专程来认认门,条件挺不错,人也乖巧听话,只要房子一定,俩人年后就可以结婚……”
“妈!”陆心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耳朵里嗡隆隆的,让她听不真切陆母的话和分贝,因此这句制止的话叫得也挺大声的。
这一下倒是挺有威慑力,陆母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强势精明了一辈子,陆心就算是跟她吵,她也是次次都能用更大的音量更刻薄的话语反驳回去,但碍于此刻有林惟故在场,还是压抑了不少。就是跟陆心谈资助陆扬的事,她自认也是给足了陆心面子,专门把她拉进厨房里说。她是没有想到,陆心完全不领情的。
陆心端着茶刚转身要出去,陆母的身体就整个挡在她前面来,她因为生气而皱起的眉眼显得愈发狰狞。
陆心抬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胳膊一直在发抖,看着挡在前面的陆母,冷着脸不再说话。
“陆心,我跟你爸这么多年把你养大,养育之恩你都可以不顾吗?!”陆母自鼻息间冷哼一声,“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不信。陆扬可是你亲弟弟,你真的不打算管他了吗?!”
陆心端着茶的手只觉得越发酸胀发软,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跟着她也自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我还该怎么管他?我已经给出了全部的积蓄,现在呢?让我去卖血卖身给他凑钱吗?!”
“你!”陆母也是被她今天毫不退让浑身是刺的模样刺激到,缓了缓复又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开导不开窍的她,“你傻呀!买房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现在嫁人了,你和惟故就是一家人,他们家帮衬着点不也是应该的?他的钱现在也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他那么有钱,给这么一点,算的了什么?!”
“他是很有钱,”陆心这几下吼下来,嗓门疼得发慌,仿佛有刀在割,她冷笑着的嘴角逐渐放下了,平成了凛冽的直线,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可是也没有义务施舍给别人。而且,人家是做生意的,婚前就做过财产公证了,他的钱,可一分都不关我的事。”
这话是陆心瞎编的,为了让陆母和陆扬对林惟故的钱彻底死心,永绝后患。
“你!”陆母听到这一句,终于绷不住了,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陆心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我们家嫁女儿过去,还要在那头伺候婆婆生孩子,他怎么能一分钱都不给你?!你也是,这你都答应了?!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陆心被她一推,手终于再也端不住,托盘连带着那套瓷茶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浇在她脚上一大片,渗透入袜子里,锥心刺骨的疼,这让她昏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接着说,“我也还是会嫁给他。而且婚前财产公证,是我要求的。我前半生都太顺着你们了,所以怎么也过不好,拖累了不少无辜的人了,这事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如愿不是?”
林惟故一行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母和陆心面对面僵持着,两人中间托盘摔到一边,瓷壶瓷杯碎了一地,沸水顺着流到陆心拖鞋底,淌了一地。
陆扬走在最前面,看到这个场景也愣了一下,赶忙出来打圆场:“就说你们半天怎么还没好,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来,别踩到了。”
林惟故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径直走过来,毫不在意脚下的碎片,蹲下身来看了看陆心的脚。
她的袜子浸湿了大半,地上和袜子上还在冒着热气,他飞快地抬起陆心的脚,把两只袜子都脱了下来,里面大片红肿和通透的水泡让他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他站起身来,扶住陆心的肩膀,弯下身子和她平视:“陆心,你有没有事?”
“陆心,你有没有事?”
仿佛,只要她点头或者给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离开所有生活给她下的魔咒。
林惟故眼底里有太多陆心看不懂的神色,担心,愤怒,亦或是……心疼?陆心好笑地低了一下头:怎么可能呢?他们分明,还没有多熟啊。
陆心摇了摇头,冲着大家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有些头晕,手软了。收一下就好了。”
“对,对。”陆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终于恢复过神色来,转身去拿扫把簸箕,“你们先出去坐吧,别扎着。”
陆心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收起到嘴边的话,然后一瞬间有了力气挪动。
林惟故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更严重的自残行为,在她抬头看他的一瞬间,迅速将她打横抱起来,越过所有人,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林惟故半蹲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从拖鞋里捞出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眉眼间的紧皱,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和担忧。整个宽厚的背影都显得分外压抑凛冽。
陆扬很快拿来了急救箱,他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小芳有些怯怯地站在他身后。
陆母很快收拾好那边过来了,也跟着林惟故在那里看她伤势,声音和语气里也满是担忧:“心心,很疼吧,是妈太不小心了……”
陆心不自在地往回收自己的脚。
林惟故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有力地固定住不让她逃,另一只手小心地用棉棒把烫伤膏涂在伤口上,感受到她的挣扎,出言安抚她:“别动,很快就好了。”
林惟故涂药涂得专心,陆心无法再睁着眼忽视陆母的慈母攻击,笑了一下,抬头回答她:“不疼。一点不疼。妈你怎么会有错呢?”
说着她又低下头去,眼角的笑意一瞬消失不见,扩散成幽幽深潭:“是我,太不小心了。”
“惟故,要不我来吧。”陆母笑着跟林惟故说,“心心她挺怕疼的。”
林惟故将手中的绷带一圈一圈缠在陆心的脚上,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没有应声。
陆母一瞬间有些讪讪地站在原地,陆扬用唇形给她说了个什么,她用眼神和口型制止了他。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终于,林惟故把陆心两只脚都包扎好。他蹲了很久,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缓慢,陆心赶忙抬手扶了他一把,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林惟故捏了捏她的手,有力温热的一握,陆心登时觉得心安下来。
林惟故站起身,先是理了理西装,高大的身影在屋子里登时显得气场十足。他转身,先是扫了陆家一家人一圈,然后最先问陆扬:“你们,很快就结婚了?”他指他和身边的女孩。
陆扬没有料到林惟故会单独问自己,先是将目光看向陆母,接到陆母警告的目光之后,他挠了一下头,回答:“嗯……年后就办。”
陆母见林惟故主动提起这个话茬,赶忙迎上来插话:“是啊,本来想着年后就给扬扬和小芳办的,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跟他爸没本事,现在新房还没着落呢。”
林惟故了然地点点头,面上没有任何嫌弃或者嘲讽的表情。
陆母紧张地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林惟故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的一句话就可定人生死。
陆父有些面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
陆扬估计也是自尊心作祟,低声警告陆母:“妈!”
良久,林惟故抬手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来,直接递到陆扬面前:“我在新区那边有一套闲置的房子,我俩有自己的家,也用不到了。这样,我把它送你了,就当我和你姐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陆扬双手都恭敬地伸到卡面前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陆母,然后有些不舍地收了回来:“姐夫,那怎么行,这不好吧……”
陆心眼瞅着这情况,一下子也是急眼了,撑着沙发,脚就要放下来着地,一下忘了自己此刻喉咙痛地厉害,迅速哑着嗓子喊他:“林惟故!你这是做什么?”
林惟故没有理会她这一茬,只是耐心地抬手下去,把她的脚扶回小凳子上:“你乖点待着。”
再起身,林惟故把卡直接塞到陆扬手里:“没什么不好。应该的,我回去让小李把手续办好送来。还有,”他看着陆扬的眼神太过严肃威严,让他整个人都瑟缩着,不太敢看他,“年后你去我公司那里一趟,我让他们给你找份合适的工作,总打散工怎么养活得了一家人。”
这话说道这里,陆母原本看着那卡笑盈盈的表情一下子顿住了,卡在了脸上。
“爸,妈,陆心出门前就病得厉害,今天还受伤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惟故说完,就去收拾陆心的大衣,在她懵然的表情中给她穿上,自己也迅速穿戴好。
陆母有些尴尬地凑过来问:“啊?这就走了?你们中午就留在这儿吃啊……”
“不了,”林惟故毫不费力地抱起暗暗挣扎的陆心,回头留给陆母一个友善的笑,“您不知道,陆心是我的宝贝,她受伤了,我也吃不下。”
——
陆心刚一被林惟故放进车里,就冷着脸转过头来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怒意来得太明显,此刻周遭都散发着一种几欲爆发的寒意。
林惟故不回她的话,扭过身来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就着手发动车子,陆心一把扯住了他的臂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