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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结果邱溯的妻子直接带着娘家的下人闹到南吕坊去。
“当时我也在场,那邱溯啊,啧啧,被好一顿狂挠狂揍,今日估计都要请假养伤了,不仅如此,他妻子还让人将南吕坊砸了个稀巴烂,连带宋蕴那几个人也不能幸免,身上都挨了好几下,他肯定是以为你去邱家告的状,才会来找你麻烦。”
恶有恶报,贺湛当然挺高兴,但这种黑锅他也不想背:“我连邱溯都不认识,还怎么找上他家?”
张泽:“我想也是,估计是邱溯那悍妻自己派人跟踪丈夫,你昨天没去真是可惜了,邱溯被打得抱头乱窜,堂堂禁军的名声可都被他丢光了!宋蕴在旁边吓得花容失色,一直在喊别打了别打了,那真是一团乱,乱得热闹啊!”
贺湛:“南吕坊就这么认栽了?”
张泽:“不认栽也没办法啊,邱溯那妻子的娘家也是武将出身,听说她自己身手就很利索,肖眉娘的场子都被搞砸了,她昨日见势不妙,索性没露面。”
贺湛心道,京城真是处处有权贵,个个有后台,随便一颗石头丢出去,砸到的说不定就是哪家公侯官宦的人。
“我看宋蕴那样子,已经认定是我给他下绊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我下黑手,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被连累。”
张泽不以为意:“怕什么,你又不是打不过他,我一见了他就手痒,正好你揍他们的时候我可以跟着踩上一脚!”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贺湛无奈了。
当天宋蕴没有再找他麻烦,估计是被罚得没有力气了,但贺湛回到家,路过贺融的屋子时,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脚下跟着转了方向。
贺融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练字。
贺湛玩笑道:“三哥的花绳呢?”
贺融头也没抬:“给文姜了。”
贺湛近前一看,对方正在默写孙子兵法的兵势篇,这本书贺湛是背熟了的,眼看贺融写到“故善战人之势”,忍不住就接下最后的结语:“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贺融一气呵成,搁笔擦手,满意道:“不错,你小时候背的,还记得。”
贺湛奇怪:“这是崇文馆的功课?学士们教孙子兵法?”
贺融:“先生只是让我们每日写三篇大字罢了,不拘什么文章,平日里学的多是四书五经。”
贺湛:“三哥的字可真好看。”
贺融睨他一眼:“你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兄弟几人都跟大嫂宋氏的父亲宋先生学的字,当时贺融学得既快又好,宋先生便让他帮着指点弟弟们,贺湛的字,大多就是贺融指导的,一手行书,两人像了个七八成。
贺湛笑嘻嘻,也不反驳。
文姜端出茶来,为两人倒了一杯,又做别的事去了。
这茶已经不是他们自采的野茶,而是宗正寺送来的份例,虽不能与贡茶相比,也清香细腻,入口先苦后甘。
贺湛:“三哥,你听说过邱溯吗?此人好像在南衙当差,昨日他与宋蕴去南吕坊,被家中妻子知道了,亲自带人去大闹一场,把我在禁军的几个同袍都给狠揍了一顿。”
贺融将写满字的纸提起来,拿到一边晾干,漫不经心道:“知道啊,就是我让人去邱家通风报信的。”
贺湛一口茶顿时喷出来。
变的是人,是旧时模样。
因着生病这一出,贺泰对陛见,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兴奋忐忑的心情,等看见他那久未见面的父亲时,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草民贺泰,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跪拜,行礼,从小就刻入骨血的礼仪,时隔十一年,虽然有些生疏,可依旧分毫不错。
“抬起头来。”等了片刻,才等到回应。
贺泰依言抬头,感觉到前方无形压力,心跳又不自觉加快。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竭力定下心神,两人之间有些距离,贺泰看不清楚,不得不眯起眼睛,但他随即意识到这举动有些不敬,忙又低下头。
“你见老态了。”然后他就听见父亲叹了一声。
来之前,贺泰已经准备好诸般说辞,譬如皇帝如果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他要怎么回答,如果问他这次竹山之战的表现,他又要如何回答。
但设想了一大堆的答案,都抵不过这一句话。
那一瞬间,贺泰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往事,想起他曾经声嘶力竭在这间紫宸殿内为自己辩白,可终究还是被废为庶民,流放房州。
他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伏下身躯,颤抖不止。
皇帝制止近侍想要上前的动作,走到贺泰面前,摸出帕子,亲手递出去。
贺泰抽抽噎噎接过帕子,谢了恩,终于得以近距离看见皇帝的容颜。
十一年不见,他爹除了多了些白发之外,容貌几乎没有大改,反观是他自己,满脸沧桑,两鬓生灰,出去说他是他爹的爹都有人信。
贺泰心下苍凉,擦去眼泪,勉强笑道:“这些年,儿子在外,无一时不想着父亲,想着您老人家的龙体,如今见您气色红润,龙体康泰,儿子也就放下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略略略,迟到了,前10个留言送红包
贺融:太能干也要被坑,什么仇什么怨?妈的不爽,我去欺负五郎了。
贺湛:???什么仇什么怨?关我什么事?
第104章()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她原本应该有一个梦幻般的美好夜晚。贺泰呼吸急促,呆若木鸡,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气氛为之尴尬僵凝。
贺穆当时极力反对父亲拿玉台赋当寿礼;一是这幅手书整整花了五百两;一下子将家底全部掏空,二是这幅斥巨资购买的手书,尚不能保证真假。
如今果真闹出赝品之争来,他顿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还是旁边贺秀搀了他一把。
贺秀小声问:“怎么办?”
贺穆摇摇头,心头苦涩,他怎么知道?
万一父亲手头那幅是假的
想想从前过的那些日子;贺穆无法想象他们重新被贬回去的光景。
皇帝沉声道:“将你手中那一幅也呈上来。”
齐王赶忙领命;呈上他本来也准备作为寿礼敬献的玉台赋。
两名内侍站在胡椅上,一手扶着卷轴;另外两名内侍在下边;将两幅手书徐徐展开。
乍一看,两幅手书字体行距;乃至印章注释,无不一模一样,实在令人辨认不出。
皇帝趋近前仔细端详,微眯起眼;鼻尖几乎碰触到绢纸,众人屏息凝神,生怕干扰了他的思路。
临安公主转头看两位兄长脸色苍白的模样,仗着自己是女儿,便开口道:“陛下,无论真假,都是兄长们的一片孝心”
“噤声!”皇帝低喝道。
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两幅同样的手书放在眼前,若不辨出个真假,那无疑是十分难受的事情,皇帝也不例外,今日看架势,他是非要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临安公主顿时闭嘴,不敢再吱声了。
过了片刻,又或许是好一会儿,对贺泰乃至贺家人而言,那又是十分漫长的一刻,皇帝终于缓缓直起腰,指着其中一幅道:“这幅是赝品。”
他指为赝品的那一幅,正是贺泰呈上的。
贺泰脚一软,当即瘫倒在地,口中连连道:“断不可能、断不可能请陛下明鉴,我明明看了许多遍,的确是钟繇真迹啊!”
皇帝:“你从哪里淘来的?”
贺泰:“儿子花了五百两,在西市一间书画铺子买的,那间铺子开了足有小二十年了,打从儿子还未离京时,那铺子就在,我还想,对方不至于,不至于用那二十年的信誉卖给我一幅赝品”
他心中悔恨难当,忍不住哽咽流泪。
皇帝皱眉:“宗正寺的人明明上报说,你们来京时,家无恒产,又哪来的五百两买画?”
贺泰拭泪:“前些日子,宗正寺拨下五百两,说是陛下怜我生活艰苦,给儿子添衣加餐”
皇帝火冒三丈,差点一脚踹过去:“朕那是给你一大家子吃喝的,不是给你拿去买赝品的!”
贺泰:“过去十一年,陛下寿辰,我无一侍奉左右,心中委实悔恨痛苦,如今既有机会,焉能没有表示?我如今家徒四壁,倾其所有,也只有您赐下的这五百两,我便想着,尽一份孝心,谁知、谁知”
皇帝怒道:“钟繇真迹何其难寻,五百两就能买到,岂非满大街都是了?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贺泰颤声:“是儿子愚钝”
贺穆他们赶紧跟着跪下请罪,其他人也不敢再看热闹,纷纷起身,劝说皇帝息怒。
皇帝冷冷道:“你的确是够愚钝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白瞎了这个好姓氏!”
他又问齐王:“你这幅真迹,又是从哪里淘弄来的?”
齐王忙道:“是儿子手下一个门客,逛铺子的时候发现这幅手书,他知道我一贯喜爱书画,便帮我留意着,我亲自察看之后,见果然是钟繇真迹,就赶紧买下来,当时讨价还价,花了整整两千两,还搭上曹不兴的一幅画。”
皇帝:“哪家铺子买的?”
齐王迟疑片刻:“西市的一间铺子,名叫五彩记。”
皇帝又问贺泰:“你的该不会也是在同一间铺子买的吧?”
贺泰摇摇头,哑声道:“不是,儿子是在林氏画铺买的。”
皇帝:“把眼泪擦擦,在朕的寿宴上嚎啕大哭,成何体统!”
贺泰手忙脚乱擦了眼泪,请罪道:“此事是儿子愚钝,让您烦心了,还请父亲再给儿子一个机会,重新献上寿礼。”
皇帝冷笑:“你该不是想去找那间铺子算账吧?”
贺泰:“不瞒您说,儿子原本准备了两份寿礼,另外一份,是家中上下,亲手抄写的佛经,但后来我看见钟繇真迹,就觉得只送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