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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满嘴胡吣。周俊更是急了,和小太监扭打在一处,急得乱骂:“叫你胡说,非打得你信了不可。”
阮云卿急忙去拉,他怕周俊吃亏,一直挡在他前面,小太监打不着周俊,又对阮云卿一肚子不满,趁机就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两边乱叫乱骂,挥手舞脚的乱打,阮云卿夹在中间,倒挨了好几下冤枉拳脚。
屋子里乱成一团,众人吆喝着乱骂,把周俊和阮云卿围在当中,推推搡搡,趁机拉起偏架,都帮着那小太监教训阮云卿二人。
崔太监半天没言语,他是信得过阮云卿的,这孩子要真和肖长福有什么,今天也不会挨了一巴掌回来。
这几个月,崔太监一直看在眼里,阮云卿老成踏实,做事稳扎稳打,别看平时不言不语的,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原本一些人看他和周俊是新来的,还有些欺生的意思,可慢慢地,都叫阮云卿四两驳千斤,举重若轻地化解开来,不然以周俊那个毛燥的脾气,还不知要吃多少亏。阮云卿品性纯良,也不是那些轻狂乍翅,总想着歪门邪道往上爬的下作人。崔太监也相信,调去漱玉斋一事,他多半也是不知情的。
如此就更糟了。阮云卿他们来的日子短,年纪又小,崔太监平日里也不会把那些男男女女,床上床下的污糟话说给阮云卿他们听,这孩子,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肖长福到底为什么看上了自己。
“都住手!闹什么?肉皮子痒痒了!”崔太监看闹得不像,连忙大喝一声,这才震住屋里的人。
周俊气得呼呼的,那小太监也瞪着一双眼死盯着周俊,两个人都在崔太监手底下当差,都知道他脾气好,嘴上骂得再凶,也不会真打他们,不然换了别的管事跟前,他们也不敢如此放肆。
“小二留下,其他人都滚出去。有饭不吃,干脆都别吃了。饿一顿,脑子就都清楚了。”
小太监心下不服,可一看崔太监的脸色,是真恼了,也不敢再闹腾,和其他几个太监收拾了桌子,陆续出了屋子。
周俊有心留下,被崔太监剜了一眼,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别的,磨磨蹭蹭地走了。
只剩下阮云卿一个,崔太监停了半晌,才含糊道:“你,师傅没本事,护不住你。你以后小心着些,万一那肖长福……你……哎,忍着吧,总是保命要紧……”
说出来都嫌牙碜,崔太监实在张不开牙。自己也是太监,谁也别瞒谁,宫里查得极严,绝没有假太监一事。去了势的男人,可用哪里和别人欢好,做那事是假的,折腾人才是真的,被肖长福折腾死的,又岂止一两个了。
崔太监满脸愁云,他是真心疼阮云卿,别人看着都觉得是好事,可他却知道,去了漱玉阁,阮云卿就落到了肖长福的手心里,看阮云卿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乖乖听话,任肖长福摆布的,这孩子万一反抗,以肖长福那个阴险狠毒的性子,还不知要使出什么恶毒法子来整治他呢。
心里堵得慌,他们奴才够苦了,被主子们使唤也就罢了。偏还有一帮仗着主子势力的狗奴才也来欺压他们,真是没活路了。
崔太监长叹一声,嚅嗫一阵,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说什么呢,自己帮不了他,肖长福近年来极得皇后信赖,特别是太子中毒后,他放出风声,说郑长春常奉皇后之命,去太子宫里送东西,保不齐就是他暗中下毒谋害太子。
本来就是无头案,皇帝那里又急着找凶手,这话一放出去,当日就有御马监的人来宫里抓人。幸亏郑长春经营多年,二十四监中有不少故旧熟人,几经打点,才没有死在天牢里。
经此一事,皇后对郑长春似乎有了芥蒂之心,原本有什么事都要召他去商量,此事之后,虽然还留他在原处当差,可有什么要紧事时,却都交待肖长福去办。如此一来,丽坤宫里明着是郑长春为总管,暗地里,肖长福却快把郑长春手里的权利架空了。如今肖长福一呼百应,在丽坤宫里,当真是无人能降得住他。
这样一个得势掌权的人,自己的小命儿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他还哪有本事去帮阮云卿呢。
崔太监越想越灰心,一语不发,闷头坐在板凳上,拿着烟袋杆,不停的抽着旱烟。
阮云卿也觉得心慌,他不明白肖长福为什么会调他去漱玉阁,早上的事,自己明明是得罪了他的,怎么却好像因祸得福似的。刚刚小太监说的话直白刺耳,阮云卿听了,心中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了,肖长福是没安好心的。
心底蹿上一股寒意,阮云卿望着崔太监手上的烟袋,烟锅处的一明一灭,烟丝燃尽,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
能不去吗?阮云卿飞快的想着,以什么理由呢,就算躲得过这一回,肖长福就能死心吗?
答案好像都是否定的。阮云卿轻轻揉着衣角,苦笑摇头:不去怕是不行。
这一夜又是彻夜难眠,阮云卿躺在铺板上,瞪着大眼望着房梁,周围一片沉寂,他想着卷云宫的赵青,还有云秀和连醉,明明都在皇城里当差,却连见一面都难。身边没有亲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阮云卿觉得孤单,他紧紧抱着肩膀,把身子团成一团,呆呆的望着窗格上的白纸,等着天光放亮。
第二日一早,周俊早早就醒了,睁眼一看,阮云卿已经收拾好了,他坐在床头,拿一根布带扎起一头泼墨似的黑发。
朝阳照进屋里,打在阮云卿的脸上,他脸上还有昨日的旧伤,身子也瘦瘦小小的,此时看着,越发觉得他瘦得可怜,连后背的骨头都看得清了。
周俊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想起昨日小太监说的话,要真像他说的那样,阮云卿这不是跑到火坑里去了么?
“小二,你一定得好好的。”周俊哽咽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阮云卿回过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第18章 漱玉阁()
丽坤宫正面阔有九间,进深五间,分三道院,头一道院是举行典礼及平日召见嫔妃用的,皇后居住的寝殿在二道院里,而最末一层,就是后罩房以及库房和杂役太监们居住的小矮房。凡是有了官阶,手头管事的太监总管们,都会在宫外另置房舍,不用在主子跟前当值时,他们自会去家里住着。后罩房里,也只留出东厢几间屋子,给管事太监们当值房使用。
皇后的寝殿东边有一座小园子,皇后极爱花草,园内四时花开不断,海棠、茉莉、秋菊、杏花,一进园里,总能看见一片片金黄、紫红、桃粉的花海。中秋时宴席就摆在这里。
漱玉阁就在寝殿西边,一溜三间房,两侧连着抄手回廊,院里层层叠叠,种了不少扶桑、嫩柳,漱玉阁掩在树木之中,颇有些清幽古意。
阮云卿要去漱玉阁当差,得先到王长安那里领牌子。
王长安一见阮云卿,脸上就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暧昧神情,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支牌子,交到阮云卿手里,笑着嘱咐:“别忘了我昨儿说的话。”
昨儿的话?阮云卿想了想,别的都不要紧,估摸他说的是向肖长福请安的事。
手里的牌子直扎手,牌子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漱玉阁”三个字,那字鲜红鲜红的,怎么看怎么刺眼,阮云卿低头瞧了一眼,就把执事腰牌拴在腰带上。
“你可算攀上高枝儿了,这宫里多少人苦熬苦等的,一辈子都未见得有这么个机会,你别不识抬举,伺候好肖公公,以后你想要什么肥差,还不都是肖公公一句话的事。别犯轴,脑子里把利害得失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的话你听见没有?都记下了?”
王长安见阮云卿一脸冷漠,也不像高兴的样子,生怕阮云卿不识抬举,扫了肖长福的兴,那边怪罪下来,说他办事不利,他这管事也就快当到头了。
教训了几句,阮云卿都只是静静听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王长安说到最后也没了话,只叹了一句:“死心眼儿。”让阮云卿先去漱玉阁当差。
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这年头,谁管你是怎么发达的,只要最后升官发财,混得比谁都体面,这背后你用了什么污糟法子,干了什么龌龊丑事,谁还管它。
王长安看着阮云卿出门,嘴角歪了歪,扯出个讥讽的笑容。心中笑道:反正人他是弄到肖长福眼跟前了,至于能不能吃进嘴里,就要看肖长福的手段了。
出了后罩房,阮云卿慢慢往前面走,到了漱玉阁门前,太阳才刚刚升到头顶。
一进院子就觉得清凉了许多,院里浓荫遮蔽,站在院门口,只能瞧见漱玉阁雕花砖墙上金灿灿的琉璃瓦。
漱玉阁的执事太监已经年近四旬,一张姜黄脸,总像大病初愈似的。
这人姓邓,阮云卿行了礼,叫了一声:“邓公公。”
邓长吉上下左右瞧了阮云卿无数眼,才开口说话:“果然是个俊的。”
廊檐底下有几个太监宫女探头探脑的张望,听见这话,全都捂嘴偷笑。
邓长吉咳了一声,又道:“你才来,就跟着平喜整理书斋。趁天儿好,把藏书都拿出来晒晒。以后你就跟平喜一班,换值等事让他告诉你。”
阮云卿躬身应了,不多时平喜过来,两个人互相见了礼。
平喜相貌平常,一张脸白白净净,看样子,年纪在二十五六岁。
“走吧。”平喜叫了一声,就进了西边的屋子,阮云卿急忙跟上去。
西,一进屋阮云卿就高兴了,屋里满墙满架堆的都是书,也不知有多少。原本在内学堂时,阮云卿就常到顾元武那里借书看,本以为他的藏书就够多了,没想到跟漱玉阁里的相比,却如沧海一粟一般。
只是这书也不知多久没人打理了,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也没分门别类,东一本诗词歌赋,西一本经史子集,还有许多佛经和道家典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