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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圆把过冬的棉被找出来,盖在平喜身上,厚厚实实捂着,以防他体温过低,还没撑到大夫过来,人就不行了。
阮宝生没有向他解释,桂圆似乎也不想知道,只和阮云卿一起,照顾着平喜,等着阮宝生回来,期间一句话也没多问。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时间一分一刻过去,屋中一片静谧,怕被人看见,也不敢点起灯火。
借着窗格外的月光,屋中一切都变得朦胧虚幻,阮云卿在那朦胧中望着床榻上的平喜,真觉得刚才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恶梦。浑身上下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阵后怕,一阵心酸,一阵感激,又一阵愤恨。
外面的火势渐渐小了,后罩房的方向浓烟滚滚,嘈杂声已经听不见了,又等了一阵,月上中天,满宫上下好像又恢复了未起火时的宁静。
阮云卿正在心焦,猛听门轴轻响,屋门半开,阮宝生领着一个人悄悄进来。那人先进了屋,阮宝生紧跟其后,回头看了看门外四周,才猫腰进屋,关紧屋门,插好门销。
阮云卿一见阮宝生请来的人,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宁太医!”
宁白点了点头,彼此都是熟人,因为马诚的事,阮云卿也格外感激宁白,这一见面,欢喜之情真是溢于言表,阮宝生在一旁看着,倒吃了一惊,也不知阮云卿是怎么认识宁白的。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宁白匆匆而过,扫了一眼,见阮云卿一身狼狈,浑身是伤,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不由就皱了眉头。
他浓眉虎目,身材高大,这一皱眉,脸上立时添了几分冷煞,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宁白停下脚步,拍了拍阮云卿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先去瞧床上的平喜。
桂圆拿厚实点的黑布堵好窗格,阮宝生点着油灯,请宁白到床边细看。
阮云卿揭开棉被,宁白一看平喜的伤势,整张脸就变了颜色,他暴喝一声,恶声咒骂:“肖长福这狗贼,如此狠毒,下这样的狠手,简直是畜牲!”
咬牙切齿地骂着,宁白手下利索,打开药箱,取出应用之物,掰开平喜的嘴,喂他吃了两粒丸药。他站在床侧,让阮宝生和阮云卿、桂圆到床里去,“你们压住他,千万别让他乱动”
三人爬进床里,两人压着平喜的肩膀、胳膊,一人压着大腿,死死压住。宁白拿起一把小剪子,在火上燎了燎,剪去平喜胸前的烂肉。
平喜意识不清,觉得疼痛,便开始胡乱挣扎。他力气大得吓人,三个人全力按着,才勉强制住他。宁白手下不停,动作麻利,片刻就将那些烂肉处理干净,上了伤药,包扎妥当。跟着又处理了平喜小手指上的伤,剩下的,就都是些皮肉伤了。
平喜几度晕厥,全靠宁白拿金针刺穴,才让他苏醒过来,等伤口处理完了,几个人身上全都一身大汗,平喜呼吸微弱,宁白又给他喂了些药,看他渐渐安稳下来,晕睡过去,这才安心。
桂圆又打了一桶水,几人给平喜擦洗一遍,盖上棉被。
平喜伤得太重,尤其是胸口这块,虽没伤了骨头,但创面太大,太多,极容易化脓溃烂,伤口也深,有个别地方危及内脏,倒比伤筋动骨更难医治。
宁白医术再高,此时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阮宝生谢过宁白,守在平喜床边,不错眼珠的盯着,生怕一时不看,平喜微弱的呼吸就会断了。
“都怪我一时大意,害了平喜。肖长福这狗贼,我绝饶不了他,今生不报此仇,我也妄为人了!”阮宝生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中全是恨意。
屋中众人都不好受,桂圆劝了几句,宁白也让阮宝生不要意气用事,千万不可鲁莽。
阮宝生愤恨难平,一拳砸在床板上,憋屈得低吼一声。凭他一己之力,要想除掉肖长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入宫多年,虽说攒了些势力,可跟肖长福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未见得能撼动肖长福一分一毫。
阮宝生知道他动不了肖长福,不然早就跟他死磕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救个人还要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看见。
宁白洗了手,留下两瓶伤药,看外面天色不早,急忙收拾了药包,起身出门。
阮云卿送他出来,两个人沿着夹道前行,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宫院,四周安静极了,就连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走动时轻微的衣袂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阮宝生进来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丽坤宫后边,东北角的角门,有人会接应宁白出宫。
阮云卿在前引路,不敢点灯,两个人就借着远处宫灯的亮光,快步向前行进。
快到角门时,阮云卿突然停了下来,宁白一惊,以为前面有人经过,连忙紧靠宫墙站着,悄悄往外张望。
一个人都没有。此时万籁俱静,正是人最疲倦,睡得最熟的时候,就连那些当值的内侍、宫女们,也都合着眼假寐。
宁白正觉纳闷,却见阮云卿回过头来,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要见太子。”
第27章 揭穿()
宁白吓了一跳,“你……”
刚要开口,猛然想到太子的事除了他和顾元武,应该没有一个人知道,宁白立刻稳住心神,冷冷答道:“你这孩子莫非吓糊涂了?太子于年初时身中巨毒,至今昏迷未醒,你在宫中多日,想来也早有耳闻。你说要见太子,可要怎么见呢?是了,你一时口误,是想见顾元武么?这我倒可以帮你安排。”
阮云卿一语不发,只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宁白。
三日之前,他还没有如今这份狠心,原本的打算,也的确是想让那个送药的黑衣人给顾元武传话,得顾元武允许,才好借那个黑衣人一用,小惩大戒,给肖长福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再难为自己。
可现在,肖长福心狠手辣,步步紧逼,所做所为远远超出阮云卿所料。若只给他个教训,以肖长福的性子,又哪会善罢干休。平喜遭他严刑拷打,命悬一线,只看今日情形,阮云卿就知道,过去的自己,遇事未深,心机不够深沉,想法也未免太过简单,没料到这世上,还有像肖长福这样的人,睚眦必报,全无道理可讲,只要他想要的,他会用尽种种残酷手段来逼你就犯,敌强我弱,强权之下,他这个弱小的人,是根本没有半分胜算的。
再这样下去,他只有不断被人欺凌的份,要想改变如今的境遇,不再受人欺辱,他必须要借助太子的力量。顾元武虽然算得上人上之人,可在皇权贵胄面前,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奴才罢了。
阮云卿不想再这样被动的受人摆布,他知道,他下面的话说出口,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那又如何,若干冒一时之险,能够改变自己日后的命运,能为平喜报仇,能换来一份做人的尊严,那么,一切就都值了。
夹道里静得可怕,阮云卿年岁不大,身量也不高,在魁梧的宁白面前,几乎要被他完全罩进黑影里。
宁白平素总是一副笑模样,这样的人一旦发起怒来,压迫感往往比一般人还要厉害。此时他冷着一张脸,阮云卿却半点不为所惧,只是紧抿着嘴角,盯着宁白,坚定说道:“我要见太子!”
宁白迎着阮云卿的目光,对视片刻,竟然败下阵来。
宁白有些吃惊,眼前这个孩子,才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好像退却了孩童的青涩,长成了一个坚毅果决的少年。阮云卿的眼中,除去初入宫时的那份干净和倔强,还多了一股像野草一样烧之不尽,风吹又生的顽强。
这样的眼神,宁白至今为止只在一个人眼中见过,那就是当今太子,那个在病弱中,依然能云淡风轻地掌控全局的苍白少年。
何其相似的眼神,同样的不屈不挠,同样的直刺人心,被这样一种目光盯视,竟会逼得人不得不退让。
宁白一时恍神,感叹许久,才苦笑着低声叹道:“顾元武这怪物,手下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管阮云卿是真的猜到实情,还是故意诈他,宁白都不可能就这样乖乖的任他摆布。
收起一脸和善,宁白绷起面容,圆睁虎目,口气中也带了几分薄怒,“我都说了太子中毒,至今昏睡未醒。我是太医,难道你不信我的话?这话休要再提,让别人听见,你还要不要脑袋!”
阮云卿并不惊慌,目光中甚至露出一丝猜中迷底后的雀跃,他淡淡说道:“太子醒了。”
宁白倒吸一口凉气,不只是因为阮云卿说话时的笃定,还因为他那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态度,就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一般。
“醒了?这话好可笑。若太子醒了,凭我一人之力,岂能瞒过太医院众多院使、太医的眼睛?太子为子至孝,又怎会故意隐瞒病情,让万岁和皇后整日忧心?太子醒了,又为何会称病不出,躲于端华宫中?”
阮云卿轻轻一笑,宁白是如何瞒过太医院众多耳目的,他并不知情,可若问太子为何称病不出,他倒是能猜到一二,无非,是引蛇出洞而已。
远处的宫灯在夹道上照出星星点点的斑驳光晕,宁白刚刚的满面怒容,在听到那句“引蛇出洞”后,便像裂了一条缝似的,变得惊疑不定,阵阵变色。
阮云卿不疾不徐,慢慢说道:“自宏佑八年七月,太子被册立至今,已经年逾十数载……”
阮云卿刻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他一面整理思绪,一面细细道来:“这十余年中,太子过得却并不安稳。他虽是嫡子,一出生便立为太子,身份尊贵,可无奈太子年纪尚小,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如已经成年的大皇子。近年来皇上流连后宫,经常称病罢朝,朝纲混乱,朝中结党营私,相互勾结者比比皆是,丞相刘同又将年迈志仕,情势对太子越发不利。
此外,后宫中皇上独宠德妃,对其所生的幼子更是爱若珍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