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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陏倒是没想到儿子殷蟠会跑出来求情,眉头轻蹙,冷声说道:“你可知国舅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受罚。你不该为求情!”
殷蟠抬着头无惧地直视着殷陏的眼睛,用清朗的声音说道,“父皇,国舅是有错,可那也是端木姐姐太漂亮的原因。这么漂亮的姐姐走在街上,任谁都会动心,国舅只是情不自禁而已。端木姐姐你说是不是?”殷蟠转而拉住端木玉敏的手,轻晃着说,“美丽的姐姐心肠最好了,你看国舅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你就原谅国舅吧!”
端木玉敏也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此程咬金不仅是皇子还是一个十岁嘴巴抹了蜜的孩子,她恍惚了一下,若是就此作罢,险些被当街强抢的怨气就难以平抑,若是回绝殷蟠的求情,就显得自己气量小了,一时间就楞在当场,不知道如何接腔。
见端木玉敏已经被自己唬住了,殷蟠立即转向殷陏,又朗朗说道:“父皇,您不是常说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世间无孝子。国舅为我母后的亲哥哥,为我的亲娘舅,他犯了错当罚,可是天上雷公,地下舅公,我却不能不为他求情啊,父皇!”
听殷蟠这么一说,殷陏当下一怔,低头看着殷蟠,心想这孩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十岁了吧,不仅个子长高了,心性也成熟了,知书达理,更是能言善辩,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一片至善至纯的孝心。殷陏心中顿感骄傲,也愧疚。不禁又想:这些年,他确实是疏忽了赵丽蓉母子三人。
想到殷蟠还有一个孪生兄弟殷璆,殷陏转头看向依然安静地坐在席间的殷璆,他对殷璆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殷璆缓缓地座位上站了下来,颇有大将之风地大步走了过去,停在殷陏面前,抬头挺胸直视着殷陏。
对殷璆所表现出来的沉稳大气,殷陏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孩子颇有他当年之风采,心中甚为喜欢。心念一动,殷陏突然想考考殷璆,听听他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于是低头看着殷璆,问道:“如果你是父皇,你觉得该如何了结国舅这件事,该不该饶他?”
殷璆想了想回答道:“杖刑至此是够了,再打下去难免会闹出人命。国舅当街调戏姑娘是有罪,但罪不致死,更加不至于安上犯上作乱的罪名,想必端木郡主当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既然国舅并不知此乃北国郡主也就谈不上蓄意破坏两国邦交,更加谈不上犯上作乱。”
殷陏心里不免诧异:殷璆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竟然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而且有胆子如此直言不讳地将事情点破,勇气可嘉,精神可嘉,其智慧更是了得。今天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赵丽敏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当她看着剧情的一步步按着自己的计划发展,心中松了一口气。现在她不但不怪赵德栋给她惹了个大麻烦,反而要感谢赵德栋给了她两个儿子出尽风头,并引起殷陏注意的机会。
正当大家都觉得此事以及落幕的时候,殷璆突然又开口道,“但是”
殷璆咬了咬下嘴唇,心里很是挣扎,他知道自己此话说出,就等于是刮母后的颜面,可是要自己昧心做出徇私舞弊的事他断然做不到。
殷璆顿了顿,侧身看了看趴在长凳上晕死过去的赵德栋,再回头看了一眼赵丽蓉,最后将视线收回,抬头看着殷陏的眼里,无比认真地说道:“但是为政以法,譬如北辰。既为晋南国国舅就该知书达理,谨守本分,然则胡作非为,心术不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殷璆这番话让赵皇后一时间有些恍惚,平日里两位孩儿都不敢忤逆她半句,此时殷璆口中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相当于在皇帝面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赵丽蓉相当的错愕、震惊,她不敢相信一向听话的殷璆会忤逆她,挫败感和愤怒感交织着在她心头如燃烧的熊熊烈火,她微眯着眼睛,目光如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扑向殷璆。
在场所有的人皆怔怔地看着殷璆,殷璆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满堂的人皆以为他会为赵德栋求情的,结果却不然,他竟然公正不阿,明断是非。
殷陏更是以此子为傲,觉得他此时有了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赞许地看着殷璆,今天审的是赵国舅,他还想看看赵丽蓉教育出来的孩子能刚正到什么程度,是否真的能做到铁面无私,于是他又说:“那璆儿你觉得当如何处置?今日由你代朕做主,你说说看,该如何活罪难逃?”
思绪片刻,殷璆回答道:“革去国舅都督司一职,贬为庶民,闭门自省三个月。望我辈引以为戒,自省栖身,决计不能再藐视律法。”
殷陏上前拍了拍殷璆的肩膀,甚是欣赏其魄力。大声称赞道:“好!说的好!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殷璆,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我殷家的传人,就必须要具备恭敬忠信的品格。”
殷璆并没有因为殷陏的夸奖而得意忘形,他知道此番处置赵国舅赢得了父皇的赞许,但是恐怕会让母后对自己寒心了,不过若是让他昧着自己的心为国舅求情,他决计说不出口。他微微侧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赵丽蓉,赵丽蓉没有因为殷璆被殷陏重视、夸奖而高兴,她的眼睛里透着寒光,正阴测测地看着他。
殷璆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心里突生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宴会结束了,殷陏随玉妃回如玉阁了,众人也渐渐散尽了。空荡荡的御花园,独独留下了赵丽蓉、殷璆、殷蟠母子三人。因为赵丽蓉不走,殷璆、殷蟠二人亦不敢动弹半分,怔怔地站在风中看着母后。
赵丽蓉猛然抬头,狠狠地盯着殷璆,上前将殷璆用力地往地上一拽,厉声喝道,“跪下!”
殷璆身子微微一颤,脸色一紧,眉头紧蹙,咬了咬牙,却还是乖乖地跪下。
赵丽蓉二话不说,一步上前就是一巴掌。殷璆紧紧地捂着被打得发麻的脸,不哭也不闹,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赵丽蓉。
殷蟠被吓坏了,呆呆地看着发怒的母亲,即使心痛弟弟,却也不敢出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赵丽蓉眯着眼看着殷璆,脸上的伪善早就随着殷陏的离去而撕下了,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阴狠毒辣,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儿子,只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寒着声说道,“我要的儿子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一定是最听话的。”
语毕,赵丽蓉直接拉过殷蟠的手,将他带离御花园。
“我要的儿子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一定是最听话的。”母亲的话不断地在殷璆的耳朵响起。殷璆的心如刀割,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明白母亲的野心,她要的不过是个傀儡儿子。只要是她的傀儡,只要受她的控制,她就会和颜悦色,她就会是一个百分百的好母亲。反之,她就会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他,哪怕他是她的儿子,哪怕他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脉,也枉然。
在静谧如死水的夜晚,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被独自留在了偌大的却空无一人的御花园,迎着寒风,瑟瑟地跪在那里。
第43章 选择()
躬亲王殷朔为了遗失的银扇去而复返,全盘目睹了刚刚的那一幕,心中感慨万分:这就是生为皇家人的悲哀!在皇家,父不成父,母不成母,兄不成兄,弟不成弟,每个人都挂着一个伪善的面孔,私下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权,为了利,仁义道德皆可抛。朝廷上的争权夺势,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在如此一个扭曲的黑色雾霭中,一个正直孩子该如何健康成长?
待赵丽蓉走远,殷朔再也按耐不住心疼走到殷璆的身后。他静静地站在殷璆身后不到两步的距离,看着殷璆倔强却又硬挺的脊背,轻轻地唤了一声:“璆儿——”
殷璆的身体猛然一震,立即从地上跃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会被人看到,心中有些恼怒。他缓缓地旋身,不甚甘愿地喊了一声:“皇叔!”
殷朔立马明白了这个孩子有着很强的自尊心,遂不看他,故意低头像似寻找什么,突然抬头问道:“璆儿,皇叔走到城门口发现银扇丢了,一路找过来也没看到,你看到了吗?”
“没——没有!”以为自己误会了殷朔,殷璆有些过意不去地说,“要不我帮皇叔找找。”
御花园中,寒风萧瑟。殷朔看到殷璆单薄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他立即单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双手抓住披肩的双肩甲,往空中一扬。绛紫银丝的锦袍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绚烂的弧度,然后分毫不差地披在了殷璆的身上,然后故意哀叹了一声说道:“算了,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今夜天气很凉,你这样穿会冷的,把这个披上。”
殷璆有些意外,低头看了一眼披在身上已经拖地的披风,心头忽然一紧,眼里水雾氤氲,他抬头怔怔地看着殷朔,甚至忘记了道谢。
“傻孩子!”殷朔轻轻地伸手揉了揉殷璆的头顶,然后在殷璆眼前蹲下来,帮他整了整过长的披风,然后说,“皇叔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可以看到最美的月亮,如何?”
“嗯!”殷璆用力地点点头,他的心头有莫名的期待。
殷朔一把将殷璆搂在了怀里,足下一顿,几个飞身纵跃,上了皇宫的宫墙,沿着宫墙又是几个跳跃,来到了登峰阁的屋顶之上。殷朔稳稳当当地将殷璆放下,让他坐在阁顶的屋脊之上,自己则也在他的旁边坐下。
殷朔指着皎洁明朗的月亮说:“看,今夜的月色是不是很美!”
殷璆不回答,只是抬着头出神地看着夜幕,看着众星如何捧月,他感觉自己就像夜空中的那抹渺小不可闻的星辰,隐没在浩瀚的夜空中。殷朔嘴角轻扬,笑了一下,也不勉强,陪着殷璆静静地看着璀璨的夜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