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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一番话,曲姨娘心神纷乱,径直冲到珩苑中去找儿子,岂料刚刚走到卧房前头,还没等将雕花木门推开,便有不堪的动静传了出来,女子的娇笑声、男子的喘息声混杂在一处,让曲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差不点没一头栽在地上。
实在不忍看那不知廉耻的场面,她吩咐身边的嬷嬷将房门踹开,在一片惊呼声中,去里面叫了胡定成一声。
大抵是方才鏖战正酣的缘故,胡定成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衣襟大敞四开,露出胸膛上的红痕,这副香艳的场景刺痛了曲姨娘的双眼,让她一股邪火冲上头,将衣衫不整的罗新月拽了出来,狠狠抽了她两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这贱人厮混?你爹被陛下责罚,一直昏迷不醒,你好歹也是世子,能不能想想正事?”她痛心疾首的嘶喊,暗暗后悔往日的行径,若她没那么在意才学,对儿子多加磨练,也不会落得这样进退维谷的地步。
话音刚落,还没等胡定成回答,便见到管家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夫人、少爷,宫里来了传旨的公公,让您接旨呢。”
曲姨娘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两手推搡着胡定成,让他进房换身衣裳,只可惜那传旨的太监来的极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到了珩苑中。
太监皮笑肉不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定成身为庶子,品行不堪,立身不正,不配继承威远侯之爵位,特令侯府从宗族中过继一名嫡出子嗣,考校品行才学后,方可袭爵。”
这话恍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曲姨娘与胡定成脑袋上,他二人面色惨白,目光空洞,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筹谋多年,好不容易将爵位弄到手了,为何会无缘无故被御史弹劾?
老天爷为什么如此心狠?
恍恍惚惚接了圣旨,待传旨太监离府后,胡定成面色狰狞,两手握拳,一下下捣在立柱上,将双手砸的满是伤口,鲜血淋漓。
曲姨娘甭提有多心疼了,赶忙拉着儿子劝说,“定成,你千万别急,就算从族中过继子嗣,也必须听侯爷的,咱们仔细挑出人选,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嘴上这么说,曲姨娘心底却涌起阵阵绝望,脑海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老侯爷养伤之际,有远亲特地来府告知,说弹劾威远侯的御史与指挥使关系甚密,当时曲姨娘与胡定成就在卧房外,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侯府之所以会被弹劾,竟是谢崇指使的?
说起来,威远侯府也没有得罪过指挥使,不该被如此针对,胡定成颇为不甘,竟亲自上门质问,只换来了一句“问问你那好姨娘做了什么”。
神思不属地回了侯府,胡定成仔细一查,才发现传遍京城的打油诗竟是罗新月弄出来的。她真是不知死活,自己寻死也就罢了,还拖累整个侯府下水。
胡定成恨不得杀了她,但又觉得一死实在是便宜了这个贱人,便将她关入柴房,捆在木柱上,隔三差五便入到房中鞭打罗新月,在她伤重时还特地请了大夫诊治,务必要保住她一条性命。
当初害人的时候,罗新月满心满眼都是对周清的恨,她觉得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周清造成的,在被关进柴房中时,也没有悔改的意思,胡定成越是折磨她,她心底的恨意就越是浓重,几乎化为了污浊不堪的脓水。
*
周清也不是眼瞎目盲之人,自然能看出这一番举动究竟是谁的手笔。
谢崇先夺了胡定成的世子之位,还让他找出罪魁祸首,将罗新月揪了出来,等到威远侯府乱成一团时,锦衣卫又在全城搜寻传谣的乞丐,将胡言乱语之人施以笞刑,将流言彻底遏制住了。
即便没了流言,谢崇也并未住手,他身为明仁帝的心腹,又有救驾之功,当即便入到乾清宫中,将铮儿的身世尽数说明。
明仁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看似光风霁月的罗豫竟是这等无耻之人,亲手将自己的发妻送给别人折辱,若是一次未曾有孕,接下来该当如何?
这是将人往死路上逼啊!
圣上对周氏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他把谢崇封为定远侯,又将刚满周岁的谢铮立为世子,毕竟谢家人有多忠心,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是谢孟冬与谢崇两代人积攒下的功绩,也是他们应得的。
圣旨一下,满京哗然,谁都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行事,那谢铮本为周氏带来的继子,与现任丈夫并无瓜葛,让其袭爵,将指挥使置于何地?表面上是封赏,内里隐含的深意却让人浑身发冷。
谢崇也知道京城传扬的流言,抬脚踹飞一个乱嚼舌根的小吏后,他撂下一句话:铮儿并非罗家子,乃是他的嫡亲骨肉。
一开始众人并不相信,但随着时间流转,铮儿一日日长开,五官从玉雪可爱变为了张扬的俊美,与谢崇彷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不是亲生父子,那相貌该如何解释?
据说周家经营香铺,周氏能调制一手好香,她在嫁给指挥使前,曾日日入府焚香,书房的大门一关,孤男寡女呆在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曾知晓,保不齐铮儿就是那时怀上的,否则周氏为何会与丈夫和离,又嫁到了谢家?
结局()
自打胡定成失去了世子之位;罗新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罗母只生了两个孩子;对这个女儿十分在乎;这日便拉着罗豫;期期艾艾的说;“阿豫;你妹妹许久未曾归家,不如去侯府打听打听消息。”
垂眸看着被母亲扯住的袖襟,罗豫眼底透着一丝讥诮;“母亲,说句不好听的,姨娘与奴婢也相差不多;这条路是罗新月自己选的;我劝也劝了,骂了骂了;依旧没有任何效用;她如今吃了苦;又怪得了谁?”
平心而论;罗豫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怎会在意那个混不吝的妹妹?
谢崇还真是好本事;不止成为了定远侯,还为铮儿正了名,让这孩子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妻子在尚未和离时;就已经有了谢崇的种,每当上朝时,同僚们看着他的眼神,有的同情、有的鄙夷,种种态度不一而足,但罗豫却没有任何感觉,好似将一切都看淡了。
罗母心里憋着火,忍不住骂道,“你怎么这般心狠?新月是你亲妹妹,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偏偏你为了周清那个贱人,一再地针对于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配让你付出这么多!”
借种一事罗豫并不打算吐露,毕竟此举实在是太过不堪,若真走漏了风声,丢尽脸面的不止有谢家,还包括他。
“母亲,儿子已经因为此事颜面扫地了,您若是想让我丢了官职,便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瘦弱男子神情冰冷,找不到一丝暖意。
罗母仿佛被捏住脖子的母鸡,霎时间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知是何缘故,罗豫竟然当朝被明仁帝斥责,还被削去了官职,勒令他此生不得入仕。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他将那些证据呈送到圣上面前时,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没有更改的余地。
罗豫去了刑部,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带着罗母回到了原先破败的老宅。近一年多以来,他也攒下了不少银钱,省吃俭用,足够他们母子俩过一辈子。
搬回老宅后,罗母整整哭了三天,而后便打起精神,找了媒人想给罗豫说亲。
这会儿身量富态的媒人站在院中,眉飞色舞地说着那姑娘的优点,不外乎为人本分、孝顺贤惠之类的话,但男人俊秀面庞上却不带半点喜色,与木头桩子没有任何差别。
“罗公子,我知道你眼光高,之前娶了周家的女儿,但那周氏是出了名的不守妇道,不然怎会与指挥使通。奸?也就是他们身份高,有人护着,否则她做的事情都能浸猪笼了!太美的女人就是不本分,杨小姐当真不差。。。。。。”
还不等媒人把话说完,罗豫转身走到柴房中,提着斧头冲着口沫横飞的妇人比量一番,好悬没将媒人的胆子吓破。
将媒人赶走后,他看着面色煞白的罗母,嘶声开口,“母亲,您不必再多费心思了,儿子是个天阉,当年从未与周清行房,所以她无法为罗家绵延后嗣。”
“天、天阉?”罗母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儿子光风霁月、满腹经纶,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是天阉?
将母亲惊惶绝望的神情收入眼底,罗豫口中无比苦涩,他也没有解释什么,转身回了房中。
又过了三月,不知怎的,他竟然染上了风寒,整日里高烧不退,面颊赤红。罗母请了大夫诊脉,才知道儿子得的是天花,染上这种病,几乎没了活路,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好似天塌地陷。
病榻缠绵之际,罗豫终日昏昏沉沉,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面清儿还在他身边,铮儿也留在罗家,既乖巧又孝顺,而他一直是个小小的录事,与妻儿过着贫寒的生活。
若真如此,足矣,只可惜,一切终是场梦。
半月后,罗豫病逝,死于天花。
*
从嫁给谢崇的那天起,铮儿的身世就一直困扰着周清,她是二嫁妇,在世人眼中本就是不守贞洁的代表,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与想法,却不愿意让孩子受到委屈。
因此,重生以后,周清从不敢过分放肆,免得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与罗豫和离,嫁给谢崇,是她做过最大胆的选择。
这天,郡主府上的奴才送了些桂花酿过来,是府邸中的厨娘自己酿制的,用润白的瓷瓶装着,金黄的桂花在澄澈的酒水中浮浮沉沉,酒香与花香相互交融,轻轻嗅闻,甜蜜的味道便萦绕在鼻间,让她忍不住笑了笑。
周清将房门阖上,也没叫金桂进来伺候,自顾自拿了只琉璃杯,将酒水倒入杯里。她先是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