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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连骈停下了手中的剑,猛地双膝跪倒,朝着那身影膝行向前几步,泪如雨下:“殿下!殿下!臣终于等到殿下了!”
沈碧秋整个人像是钉在了地上,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站着的朝思暮想的人。此时此刻,杨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而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何晏之伏在地上不住地咯血,他勉强抬起上半身,对着杨琼挺拔的背影道:“宫主,你终于带着安仔……平安……出来了……”
杨琼背对着他,厉声道了句“闭嘴”,怀中的婴儿却哭得更加凄厉。这小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何晏之的痛苦,手舞足蹈地想挣脱杨琼的怀抱,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受了重伤的何晏之,小脸涨得通红,哭得肝肠寸断。
沈碧秋却颤抖着手向婴儿伸去:“你给他起了名字,叫安仔?”他的眼中一派温柔,俱是痴迷,竟吃吃地笑了起来,“子修,我早就知道,你绝不会薄待了咱们的孩子……”
杨琼的神情依然是冷漠的,他只是淡淡道:“连骈君请起。”他侧转身将怀中的婴儿交给西谷连骈,“连骈君,这是吾儿。他受了惊吓,你先派人安全护送吾儿回府。”
299。选择()
西谷连骈怔怔地看着杨琼; 脑中一片混沌; 他跪在地上; 有些无措地接过那孩子,又茫茫然站起身,讷讷地看向杨琼道:“这是殿下的孩子?”此刻; 一个温热而幼小的躯体正在他怀中不住地蠕动着,此情此景; 使得西谷连骈有些目眩神迷;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不真切,仿佛只是些虚幻的泡影,正裹挟着他; 不知去向何方。他只能重复地小声说道:“这竟然是殿下的孩子么?”
他低下头; 看着怀中的婴儿,过度的惊吓让孩子不住地颤抖着,小小的身子一颠一颠的,巴掌大的小脸憋得通红,嗓音都有些哑了,好不可怜。西谷连骈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来,那婴儿却立刻举起小小的拳头; 死死握住了西谷连骈的指头; 像是攀住了求生的橼木。西谷连骈心头一怔,只觉得那孩子的脸上已经能依稀看出杨琼的影子; 尤其是那精致的眉眼; 几乎是如出一辙。
怔忪了片刻; 西谷连骈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喜色来,他看向杨琼,眸光一亮:“殿下如今有了皇长孙,自然能得到皇上的欢心,亦能重获朝中老臣的支持,较之杨玲珑,更多了几分胜算。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杨琼冷哼了一声,随之微微颔首:“连骈君所言甚是。母上纵然不是真心高兴,也要在朝中众臣面前有所表示。”他负着手,微微沉吟:“连骈君,传孤的旨意,犒赏将士和陈州百姓。”他轻轻抚弄着腰间的玉佩,目光一转,幽深地看着沈碧秋,唇角微微上扬,“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极是。皇长孙诞生,自然要普天同庆,想必母上和大院君也会非常高兴罢。”
沈碧秋目光如水,仿佛丝毫不在意杨琼眼中的森然冷峻,只是自顾自地上前了两步,柔声唤道:“子修。”
何晏之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踉跄跄地朝沈碧秋走来,伸手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袖,仅仅是这几步,便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胸口的肋骨钻心地疼痛,整个人火烧火燎一般,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快走啊!”何晏之拼劲了力气,冲着沈碧秋厉声吼道,“杨琼已经今非昔比,你根本就是自投罗网!你留在陈州作甚么?为什么不走啊!”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沈碧秋,胸中有多少话语,已哽住了他的喉,叫他喘不过起来,他低声喃喃道,“你难道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吗?我只是想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哥哥!”
沈碧秋却是一笑:“可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孩儿啊。”他依旧柔情似水地看着杨琼,“便是死了,我也想抱一抱我们的孩子,子修,是儿不能无父……”
“放肆!”杨琼厉声打断了沈碧秋的话,冷冷道,“孤的儿子,自然是天潢贵胄,与尔何干?”说话间,他猛地往前一探身,瞬间便将何晏之整个人提了起来。他右手紧扣着何晏之的腰侧,一把将人拖倒自己的身侧,斜睨着眼睛看着对方,冷冷笑道:“好一个兄弟情深,真是让人动容。”杨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么?既然如此,孤便成全你们,先杀了你,再取沈碧秋的命。”杨琼莞尔一笑,眼角眉梢俱是艳色,“晏之,孤全你心意,让你们兄弟生死一处,你可喜欢?”
何晏之无力地靠着杨琼,他此刻已经浑身脱力,仅凭着杨琼的桎梏站立着:“多谢宫主。”他微微喘息着,“能死在你的手上,我自然是含笑九泉。”他转过头,望着西谷连骈怀中抱着的小安期,低低道,“只求宫主善待安仔,他是无辜的。是我们兄弟二人造的孽,来生必结草衔环相报。”
杨琼冷冷道:“你欠我的,今生都未还清。”他眸光狠戾,“只是一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他瞥了一眼沈碧秋,突然俯身凑到何晏之的耳畔,低声耳语道,“晏之,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若能手刃了沈碧秋,我便待你如初。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你愿不愿意?”
何晏之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杨琼:“我们是孪生兄弟,我绝不能眼见着他去死。”他叹息着,微微闭目,“他若是死了,我会生不如死。宫主不如行个方便,将我们一并杀了吧。”
杨琼眯起眼睛,连说了几声“好”,他似笑非笑,眼中的怒气却渐炽:“你倒是会以死相逼。”他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杀你?”他扣着何晏之腰侧的右手越来越紧,几乎是要生生扣下对方的一块血肉来,难以平复的怒火在他胸口起伏着,一股杀意随之从他的心中弥漫而起。杨琼仰天大喝了一声,左手持剑便直直向沈碧秋的面门劈来,剑影重重,几乎招招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300。誓愿()
眼见着剑锋便要刺入沈碧秋的咽喉; 何晏之拼尽最后的力气; 死死抱住杨琼的腰; 口中直道:“宫主!宫主且饶了我哥哥罢!”
沈碧秋哑声唤了声“弟弟”,胸口阵阵窒息,竟如有千钧之重; 幼年的往事早已经残破不堪,然而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却真真实实地羁绊着二人; 在这生关死劫; 也唯有何晏之能够舍身相救,永不相负。
杨琼手中的剑不觉一滞,低头看了一眼何晏之; 正对上那双深邃如辰星的眼眸。何晏之哀声道:“宫主; 我求求你啊!”
杨琼冷笑不止:“你求我?你的命都是我的,又有甚么资格来求我?”
何晏之抱着杨琼的腰,低声道:“只要宫主不杀我哥哥,晏之愿意一生追随宫主左右,为奴为仆,任凭驱使,至死不渝!”
杨琼的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轻笑道:“好。”他手中的剑缓缓放了下来; “何晏之,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可不曾逼迫你。”他沉下脸来; 面露戾色; “倘若你敢背弃今日之言,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西谷连骈在一旁抱着婴儿,眼见着横生变故,心中不由大骇,急切道:“殿下!奸佞之言不可轻信!殿下岂可重蹈覆辙?”他转而狠狠盯着沈碧秋,厉声道,“全都给我上!砍下逆贼项上人头者重赏!”
众人正欲提起刀剑一拥而上,杨琼却高喝道:“住手!”他看着西谷连骈,沉下脸来:“连骈君,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间,他又环顾众人,“孤叫尔等住手,谁不听从?”
众将士面面相觑,看看西谷连骈,又看看杨琼,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妄动。杨琼负手向前走了半步,站在沈碧秋的面前,目光凛冽地看着那张与何晏之一模一样的脸:“既然晏之苦苦哀求,孤也不忍拂了他的意。”他冷冷道,“你走吧。”
西谷连骈直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看着杨琼身后的何晏之:“殿下的前途和性命,终究有一天要被此等狐媚惑主的小人葬送了。”念及此处,西谷连骈但觉痛断肝肠,长叹了一声,“殿下!纵虎归山,必留后患!沈碧秋三番四次暗算殿下,殿下这些年来吃得苦,难道都忘了吗?”
杨琼抬起右手,示意西谷连骈住口。他面沉似水地看着沈碧秋,一字一顿道:“桩桩件件,恍若昨日,不敢或忘。”杨琼冷笑了一声,“你再不走,孤可要收回成命了。”
沈碧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琼,神情迷离:“我亦是,点点滴滴,萦绕心头。日思夜想,却是追悔莫及。”话音未落,红莲已扑了上来,拉住沈碧秋的手臂,道:“少庄主还愣着作甚么呀!”她用力拽着沈碧秋,便往红袖楼的内堂退去,沈碧秋此刻倒不再固执,只是回转头来看了杨琼一眼,柔声道,“子修,我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
杨琼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碧秋和红莲转身隐入楼中,转眼之间,竟然就不见了踪迹。西谷连骈走上前来,道:“殿下,看来这楼中机关重重,不可久留。”他咬牙道:“殿下!真的就这么算了不成?沈碧秋不除,后患无穷。”
杨琼垂眸道:“连骈君,你觉得沈碧秋滞留陈州,迟迟不走,是为了什么呢?”他不等西谷连骈回答,又喃喃道,“他走不了,或者是,有更加重要的事让他不能走。所以,才会拖到今日与我兵戎相见。”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来,“连骈君,派人潜伏西南,说不定,这一回能让沈碧秋带个路,让咱们会一会杨玲珑的影子营呢。”
西谷连骈眸光一闪,颔首道:“遵命。”
杨琼淡淡道:“自然要想办法把杨玲珑的影子营一锅端了,叫他们来得去不得,是不是?”他含笑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西谷连骈怀中婴儿的小脸,淡淡道,“连骈君,这孩子在你怀里倒是安静得很,真是难得。”说着,他抬头对众人道,“大家都过来给皇长孙殿下行个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