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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有点窘,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很漂亮”,但是这一点点窘,道不足以让两人有更多想要介入对方生活的**。
对于谢择益,除了这种最普遍适用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外,更多的是来自他的信守诺言,对葛太太的托付一诺千金,是必定要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由不得她有一点闪失的;故而也格外上心,也格外小心。
她给过他别的选择了。他选择更绅士更『操』劳一些,她犯不着为此内疚。目前这种程度的关系,她觉得,很好。
谢择益的存在无疑给她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安全,同时也有些许的不安。她自认自己善于观察,迄今为止她所知的谢择益却仍旧是流于表面的:他这人有着动物『性』。自带气场,又进退有度,懂得适时隐藏自己。你无知无觉之间,他早已将你的脾气秉『性』『摸』了个八分通透。剩下两分,感兴趣的,他留给自己闲暇之余慢慢把玩,权当消遣。他循着你的秉『性』,自然轻轻松松也将你哄得心花怒放。
或者说,他将真实的自己深深藏起来,只给人看他为人最浮华的表象,你将他猜不透;但你无需愧疚,因为他本『性』的细致入微,无时不刻都在体贴告诉你:你不了解我,没关系,你也不需了解我。
所以,请放下防备。
随风潜入夜,大约是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
值得庆幸的是,她不是被煮的那只青蛙。
——
福开森路里一直是一种宁静却不乏味,而那个周五下午真真的到来,却是带来了真正的热闹。
那天谢择益本打算带她去吃一家匈牙利香橙鹅肝,饥肠辘辘抵达店门口,哪知那家店前一夜被两股势力械斗打得店面俱毁,自然是吃不了。改主意回家自己烹饪梅腰肉,买好菜到公寓楼下,正巧遇到真真与林梓桐一道向门房打听她的住所。
愈发英挺倨傲的林梓桐,后头跟着个白洋纱旗袍小貂『毛』,白而俏的薛真真;她则在浅灰『毛』线长裙外头套姜黄『色』大衣,跟在一身漆黑军装、手里拎着菜的谢择益后头;四人突然打了照面,楚望与谢择益倒还淡定,对面两人着实吓得不轻。
四人相对无言片刻,谢择益先说:“你们聊,我先去做饭。”
向众人展示了自己手中的鸡鸭鱼,转身大步扬长而去,留下的另外三人更是无语凝噎。
“你怎么来了?”
她本是问真真为什么这么快回上海,不料林梓桐却急忙向她解释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三妹妹,上次一别诸多事务缠身,我的身份去香港又有诸多麻烦关卡……前几天赶过去,葛太太却说你已经回了上海。她不肯向我透『露』你住在哪里,在上海你又没个落脚地,我便请求薛小姐带我来找这里。”
“谢谢。”
“父亲报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
薛真真见两人神情生分尴尬,只好打圆场道:“两年之内咱们『政府』干了无数大事,全国上下谁不知道啊?偏生前年军中大减员,林中尉忙一些,倒也情有可原。”
前年之前,**大清肃,裁员三十八万,林梓桐却坚|挺的留了下来,军衔越升越快,想来也是真的忙。
她才懒得管林梓桐,转头问真真:“倒是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一考完试,马不停蹄便来了呗。姓叶的一门课不及格年后重考,若不是有林中尉大人一路护送,我也没这么快见到你。”她一边说,一边往公寓楼里面走,边走边打量说,“旧了些,也不够气派,不过胜在有电梯。”见那门房不停打量她们三人,真真几步气势汹汹走过去,将那门房上上下下打量几个来回,盯得他双手都没地方可放了,才总结陈词,“……这门房长得忒寒酸了些,多少钱请的?换掉换掉!没得坏了你们这楼住户的门面。”
说罢她擅自去揿电梯铃,边说边扭头问楚望:“几楼?”
“三楼。”
一道上了电梯,沉默的等着电梯将三人载上三层。出了电梯,真真又笑问道:“这么沉默做什么?”
楚望开了门,真真一溜烟钻进去后,第一句就是:“梅腰肉,好香!”说罢自来熟的四处参观:“戴文郡『奶』油!谢少好品味。”
楚望指指自己,无奈笑道:“你怎知不是我?”
真真推她:“走走走!你是个谁?”
林梓桐仍旧尴尬伫立在门口。没得楚望指示,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择益转小火,洗干净手出来一眼看到薛真真。
“薛小姐,好久不见。”不等她客套寒暄,下一句语出惊人:“楼下新开麦分店,每天六点三刻新出炉的面包仿佛拉响长空警报。去看看?”
真真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哪有麦分香?我只嗅到白兰花。”
谢择益人高手长,不由分说将她拐出门去,将私人空间全权留给生疏的兄妹两人。
“坐吧。”她坐在餐桌边,也请林梓桐对坐下。
“三三,最近的《新月》《语丝》,你看了么?”他叫她叫的生疏,面对她也有一些局促。
“大哥,”她竟难得有闲心同他剖白自己,“我作得一手烂诗,你赏脸肯捧我场。我不懂什么诗词歌赋,故而也难得看小说。”
听她说起作诗,林梓桐难得『露』出些许微笑:“……最近大围剿,我虽没去两湖,却被派去组织‘围剿’新月与胡适,故而对此了解的多一些。”
“哦,那不算的苦差。”
“《新月》《语丝》两边的文人不合,却都不大看好言桑,说他‘离开故国已久,在英文语境下浸漫,很难再把握鲜活的母语。’”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我还听说言桑参与反法西斯游|行,在国外言行受到颇多阻碍。而如今国内文人由新月语丝引领,倘若他回国,前路未见得能够一帆风顺;斯伯父今年越发不受六少重用,没有这门婚约,恐怕于你也不算无益……”
楚望笑了,“你来同林俞作说客?你看过那纸启示,就该明白,他无论以何种目的想发那纸启示,都是想要绝我后路,让全国上下都看看他家三女儿多么不知廉耻。我又有何益?”
“我不是来做他的说客。我来只是想劝你好好考虑斯家婚事,并未为他求得你原谅。”
听他言辞上对林俞大有不敬,她突然问道,“怎么讲?”
“前几日接到电报,他们即将乘船返沪,三月二十七抵达。”
“嗯。于是呢?”
“他将周氏带回来了。”
“喔。一家团聚,那很好啊。”
林梓桐低垂双眸,“无论你们想对这家人做什么,都请随意。那都是他们应得的。”顿了顿,
“我也不为允焉求情。”
楚望一愣。
“父债,子偿。”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知识点:枪式引爆与中子逃逸,上一章有话说讲过了。
*时间点:1929年2月。这一年,胡适在《新月》上大闹国党,国党也罢休,发起舆论攻击新月与胡适。同时,鲁迅与茅盾这群左|翼却也在大肆炮轰胡适。然后太阳社、创造社也在嘲讽胡适。(心疼胡适。)
27年之后,就是两年前,梓桐还没毕业那一年,四一二了,裁员38万,他仍旧活下来了。老蒋不太信任元老,独独宠幸黄埔嫡系。不派他去两湖搞实战,派他去搞《新月》,某种程度上实在是爱惜羽『毛』……嗯。
*斯目前的文章对国内政治没有任何表态,所以别人说他“浸漫多年英文,难掌握鲜活母语”。同时,因为讽刺爱情小说同时也是爱情小说,被残忍的归为当时为人所不齿的“鸳鸯蝴蝶派”,同时被新月、语丝、太阳、创造集体炮轰。所以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的前途多么黑暗……这也是为啥林梓桐要来劝三三。
——
第81章 〇〇五 炊烟之五()
天暗得很快。厨房里煨着汤,白泥灶上头一点红炭火; 咕噜咕噜响着声; 像谁在里头念着经。
外头电梯隆隆上来,不时; 化作门口的揿铃声。开了门时顺道开了灯; 真真进来以后; 气势汹汹直奔长廊尽头的电话机,三两句拨到薛公馆叫人晚点来福开森路接她回去。
挂上电话; 她叉着手将楚望上下打量三遍; 审问犯人似的:“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坦白什么?”她揿亮廊灯,“谢先生呢?”
“在楼下正巧遇到林大少; 说有什么要紧事问他。两人神神秘秘的,剩我孤家寡人的回来了; ”真真抱怨两句; 仍旧没忘正题,“快说; 你和谢少怎么回事啊?”
她笑了笑,“姑妈将我托孤给他。”
“葛太太有意牵线?”真真『摸』着下巴,“刚才我拷问谢择益,他说你明确的拒绝了他,所以现在是他的单方面追求……”
“你听他瞎说。我何德何能?”
“你?你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子。”
“我是,薛小姐请饶了我。”
“弥雅都说,葛太太牵线; 难得有不成功的。你不是榆木脑子是什么,难不成还盼望着斯大才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回来娶你?”
她抬头想了想,认真问道:“真真,你喜欢叶文屿什么?”
“他……”真真认真想了好一阵,“他很好,我非他不可。”
“嗯。”
“嗯什么?”
“我没有非谁不可。我不盼着谁在等我,也不指望有谁会非我不可。”若她有能力在上海安身立命,她也不需要劳烦谢择益。
真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知道我笑什么吗?前几天看小报说,人人生而残缺,都在找寻另一半。你大约是给造错了,生成了一个整的。”
“没人生而完整。”
“所以你是强行忽视自己的不完美。”
“不是忽视,是习惯。”
“算了,懒得管你,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