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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闻言畅快,心中憋笑,胸腔都在震动。
他端起茶杯,面对吴永福道:“好好好,吴总,我等着看好戏。”
亲眼旁观谢平川那样的天之骄子,落到锒铛入狱,身败名裂的境地,光是这般假想一下,都让秦越感到扬眉吐气。
他和吴永福说话时,魏文泽便在一旁赔笑。
直到秦越问起了他:“魏文泽,你和宋佳琪怎么样了?上次开聚会,你不是和她出双入对么,有进展吗?”
进展很大。
魏文泽自己也不知道,他算是什么『性』格的人。宋佳琪喜欢什么样的,他便装出那种样子,处处逢迎,处处顺意。
他没有一味骄纵,偶尔也要拿捏,在原则『性』问题上——当然了,那都是宋佳琪的原则,他总是表现得不容退让。
魏文泽彬彬有礼道:“托秦总的福,明天晚上,宋佳琪小姐会把我介绍给她的父亲,也就是恒夏的大股东,卫董事长。”
秦越拍手称快,赞叹道:“你啊你,魏文泽,不得了,我都服了。”
魏文泽谦虚道:“秦总过奖了。”
他在心中自嘲。
散会之后,大人物们先走了,魏文泽落在后面,刷新了他的朋友圈。他的微信好友数不胜数,圈中各有千姿百态,人世间的“贪嗔痴”,几乎都要占全了。
魏文泽百无聊赖地往下拉,偶然翻到了简云的动态。
简云配图道:“今日特价,韭菜饼1元一个,炸鸡翅4元一对,牛肉粉7元一碗,外卖加5元,同街区送货上门。”
他的手指一顿。
刚刚在会议室里,秦越他们喝的茶,是五千元一小盒。
宋佳琪用的限量版香水,是五万元一小瓶。
即便他已经见惯了,两相对比之下,依旧会蓦然一笑。也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他自己,时至今日,都无法过上那种生活。
他走出这一间办公楼,穿过一条长街,状似不经意般地,路过了简云的店面。
魏文泽穿着休闲服,仍然显得风度潇洒。老天爷没给他富贵荣华,却给了一副好皮囊,他停步站在小店门口,颀长的影子一晃,就照进了室内。
简云扩张了店面,不再是那个小包子铺,如今有了门牌、桌椅、雇佣的服务员,竟然也有模有样了。
当前时间,乃是下午两点半。
店里没什么人,倒是有个年轻男子,正在扒拉一碗牛肉粉。
那人道:“简云,简云,你的牛肉粉怎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好吃呀?”
简云还在擦桌子,她没看见魏文泽,低声接话道:“我女儿也喜欢吃牛肉粉,我做了很多年,熟能生巧吧。”
喜欢吃牛肉粉的,除了她的女儿,其实还有魏文泽。
魏文泽站立不动。
他想起和简云结婚当晚,她跑去了厨房——他们住在一栋老式楼房里,抽油烟机是改装的电风扇,扇子发出“嗡嗡”的声音,吵得他有些心烦。
但是魏文泽没等多久,简云便做了一碗牛肉粉,端到了魏文泽的面前,又点燃了一根蜡烛。
蜡烛的光芒通透,照亮了狭小厅堂。
那时的简云道:“我……我嘴笨,不会说话,脑子也不灵光,我就想说一句,今天和你结了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含羞带怯地笑了,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仿佛仲夏的银河,星星点点,全是柔情在闪烁。
魏文泽没吃那碗牛肉粉,他调侃简云:“哪有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把握现在才是真理,等我将来有钱了,带你去北京最好的饭店,吃他们做的牛肉粉。”
他一手撑着腮帮说话,呼吸时的气息,引得火苗晃动。
简云便伸出手,围住蜡烛的四周。
她道:“新婚晚上,蜡烛不能熄灭,要烧到半夜,夫妻才能长长久久。”
魏文泽根本不信这些。他凑近几分,亲了简云的额头,趁她不注意,漠然吹灭了蜡烛。
他和简云笑着说:“新婚夜里,小云,为什么要管蜡烛?春宵一刻值千金。”
魏文泽也没想到,蜡烛熄灭,不能长久便应验了。
他讲话的习惯,『性』格的特征,待人处事的方式,都和当年大不相同。
店里的简云抬头时,终于注意到了魏文泽,她放下抹布,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正在吃牛肉粉的季衡扭头,刚好和魏文泽的视线对上。
“魏经理?”季衡想了想,记起魏文泽是谁——是他们恒夏曾经合作过的,某个软件外包公司的经理。
魏文泽言笑自若:“季经理好。”
他左手『插』。进衣服口袋,走进了店铺之内:“我恰好路过这里,没吃午饭,想来吃点东西,季经理呢?”
“啊,巧了,我也很忙,”季衡吸溜了粉丝,又夹起一块牛肉,“忙到现在,才有空来吃饭。”
魏文泽坐在季衡的对桌,并未和简云说一句话,反而关注起了季衡。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为了工作,没有任何私心。
是的,他没有任何私心。
魏文泽笑道:“我们公司最近接手了安卓客户端,大家都在忙前忙后,我们组还负责招新,可惜招不到合适的人……现在的大学生,哪怕是念计算机的,基本功也不扎实,进组都要先培训,找人带,才能干活。”
他习惯『性』地撒谎。
他们公司近来,并没有招新计划。一直坚持招新的,是恒夏这种大企业。
和人聊天的时候,抛出相同的问题,往往能引起共鸣。这个技巧,魏文泽几乎用烂了。
可惜季衡看上去粗枝大叶,却是一个职场老油条,他笑着回答道:“是吗?那你们好忙啊。”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讲。
季衡匆匆吃完饭,付了二十块钱,也不让简云找钱,就和他们告别,然后回公司了。
除了吃光的牛肉粉,还有四个韭菜饼,季衡没来得及吃,因此用塑料袋包着,一路拎上了二十七楼。
二十七楼的休息区,谢平川正在倒水。他一如既往,只喝白开水——之所以不在办公室安装饮水机,是因为不喜欢水滴溅到他整洁的地毯上。
季衡瞧见谢平川,高兴地走向了他:“嘿,川川,倒水呢?”
周围没有其他职员,因此季衡有意调侃。
谢平川左手端着杯子,右手还拿着手机,他新收了一组表情,全部转发给了徐白。
手机屏幕亮度偏暗,不过图片很大,易于观察。
季衡略微一瞥,就瞧见了什么“老婆,我错了”,“一个人默默地想老婆”,以及一句“没有老婆,我一个人不行”,甚至还有“老婆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理我”。
偏偏徐白还回复道:“我暂时不想搬回来,你先自己待几天,要独立。”
谢平川乖巧地答应:“好的。”
季衡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他拍着谢平川的肩膀道:“川川,你真是能屈能伸,必成大器。”
谢平川略微低头。
他咳了一声,反问道:“嗯,你认错的时候,不会这样么?”谢平川思维发散,他还懂得类比:“当属下犯了错误,难道你不希望,他们端正态度?”
“所以在你们家,徐白是领导,你是下属么?”季衡乐不可支,与他勾肩搭背,“啧,我说谢总监,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谢平川笑了一声,反击道:“季衡,我和你说件事。”
季衡爽快道:“好啊,啥事?”
“你的牙缝里,塞了韭菜,”谢平川好心提醒他,“你能不能刷个牙?马上就要开会了。”
季衡闻言一怔,飞快跑向洗手间。
谢平川端着玻璃杯,走进一旁的会议室。
室内坐了几位高管,除了刚来的集团总裁蒋正寒,还有副总经理夏林希,公关总监、法务总监、和高级经理等等。
谢平川留了个门,坐在蒋正寒的旁边。
不到一分钟,季衡也出现了。他反手关门,还记得上锁。
室内门窗紧闭,灯盏通明,某位经理交握双手,坦诚道:“恐怕翻译组的问题,不止出在赵安然身上,赵安然给他们组里,一个叫徐白的职员,写过很多邮件……”
谢平川眉梢微挑。
那名经理接着说:“翻译组曾经有一份加密文件,被组长委托给徐白,转交到九楼技术组,这份文件,在赵安然的网盘里,也有一个备份。”
他拿起一沓纸:“我检查了徐白的资料,她的学历、背景都没问题,但是作为普通职员,有些屈才。”
法务总监笑道:“赵安然的罪名,是板上钉钉啊,与其怀疑别人,不如解决大头。”他侧过半张脸,看向蒋正寒和谢平川——这两位在场高管中,地位最重要的人物。
谢平川的话,也说得不容辩驳:“起诉的名单拟好了,比起你的推测,那些证据更充分。赵安然给徐白发的邮件,她回复了么?如果光凭口述,就能做出裁判,恒夏还剩多少人,你觉得呢?”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名经理只能道:“好的,谢总监,听您的,我们先起诉。”
第五十章()
对于领导的观点,一般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服从,一个是保留意见。那位经理深谙此道,不再发言,直到会议结束,还坐在椅子上。
等同事们都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蒋正寒,这位经理又忽然站起来,面对蒋正寒道:“蒋总,我有一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房门紧闭,室内安静,窗帘遮挡了外物,水晶灯落下柔光,蒋正寒就坐在灯下,笑得格外温和:“唐经理,你有什么话,要留到现在?”
唐经理听出他的深意,不由得绷直了身体,指尖却点在文件上,敲得桌面“哒哒”响。
“蒋总,您看谢总监的态度,”唐经理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反而更加干燥,他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