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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乖巧地点头,孺慕的眼神教老人家心头一酸,差点儿沁出泪来。岁月不饶人,仿佛昨日还抱在怀里娇娇软软的一团小东西,今天就要嫁做人妇,悄然远去。
沈氏本来也是泫然欲泣,见自己母亲未语泪先流,连忙过来搀住她,笑道:“娘啊,您年级大了不经熬,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啊?”
沈张氏横了女儿一眼,不悦道:“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你想让我错过她出嫁门儿都没有!”
沈氏被母亲这么一打岔,满腹涩意早跑得无影无迹,看着女儿娇憨模样,想到自己当年出嫁的情形,再想想杜衡为人,直觉出嫁是女子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刻,实在不应该哭泣。
梳好发髻,换上成婚礼服,戴上凤冠霞帔,炮竹声由远及近次第响了起来,唢呐、笛、锣鼓也跟着奏了起来。有人在扯着喉咙喊:“新郎官来了,好俊的新郎官呀,快来看咯。”
笑闹声里小童清脆的歌谣尤其入耳,林菀青羞得面红耳赤——
甭哭甭叫,乖乖上轿。
又有锣鼓,又有花轿,
又有花鞋,又有新帽,
还有新郎同你困觉。
杜衡头戴状元帽,身着龙凤大红袍,腰挎大红花,端坐在奔霄背上,人俊马靓,说不出的玉质金相、风流倜傥。
大姑娘臊红了脸,朝他偷偷瞄上两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媳妇胆子稍大一些,直勾勾盯着他瞧,不躲不闪;几个寡妇则干脆肆无忌惮地议论起他来。
“乖乖,世上竟有这般俊俏的男子,要是能让我睡上一回,死了也值。”
“可不是嘛,瞧瞧人家那宽肩,那胸膛,那腰子,那翘臀,还有那紧紧夹在马身上的两条大长腿。这林家小姐艳福不浅呐。”
“哎,你们说那位娇滴滴的长乐乡君受得了他那活儿吗?”
“嗨,你替人家瞎操什么心,老话说得好只有耕坏的牛,没有犁坏的地,受不住多弄几发就好了,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对对,我那死鬼男人生前常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估计就是这个道理。”
寡妇们聊得热火朝天,全然没发现新郎官的嘴角抽了又抽。
听说新姑爷进了院,沈氏还想多叮嘱两句,林景云走了进来,蹲在林菀青跟前,“妹妹,吉时已到,哥哥送你上花轿。”
林菀青忍着泪逐一给外祖母、两位舅母、大伯母和母亲叩首拜别,趴到兄长背上,用手背悄悄替他拭掉眼角泪花,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哥哥别哭,外祖母看着呢。”
她又对沈张氏道:“外祖母请放心,囡囡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导,努力做个好媳妇、好妻子,孝敬公婆,侍奉夫君,把日子越过越好。”
沈张氏噙着泪笑了。
林景云低下头背着妹妹出了内室。到了垂花门,他将林菀青放下,看都没看她,就急忙背过身去。喜娘过来要替她盖上大红盖头,被她拦住了。
“三哥?”林菀青迟疑地唤了一声。
“嗯?”林景云依然背对着她,露在袖外的手却是握得死紧。
“我走了。”
“好!”
喜娘替她盖上盖头,正要扶她上轿,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唤阻住了她的脚步——
“妹妹!”
林景飞扑过来死死拉住林菀青的衣袖,九尺的昂扬男儿哭得不能自已:“妹妹,我舍不得你。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了,一年到头除了三节两寿,想见你一面都难。没有你的家冷冷清清,若父亲再罚我抄书谁替我说情?若祖母疲乏了谁陪她聊天解闷?若弟弟调皮了谁带他出门散心?”
话未说完,“哇”的一声,一道嘹亮的童声加入了哭嫁的队伍。元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把抱住林菀青的腿:“姐姐要去哪里?姐姐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吗?姐姐不要元寿了?”
林守拙陪着女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几个孩子哭作一团的场景。大的背着人抹泪,老二拉着妹妹衣袖不放,最小的那个更要命,哭得声嘶力竭,几要岔气。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幼子揽在怀里顺气,谁知孩子没哄住,自己倒跟着落了几滴泪水。
杜衡:“”
第六十四章()
“好啦;意思一下就行了。”无忧公主冷不丁现身;“你们父子再磨叽下去;娇娇今天就嫁不了了。”林家一众男丁的抽泣声在无忧公主的提醒下戛然而止。
林守拙不好意思地摸摸幼子的头;腆着脸凑到无忧公主面前:“娘;我可没添乱;我刚才是在哄元寿呢。”
“是吗?”公主娘眼风都没扫老儿子一下。
元寿胖脸上淌着泪;大大的杏眼满是控诉:“爹爹撒谎,我明明看见他也哭了。”
林守拙瞬间脸绿,真是的;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无忧公主没有理会儿子,而是对杜衡道:“凤清,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祖母今天将娇娇托付给你,你能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吗?”
杜衡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伤心的小元寿;其余诸人皆竖起了耳朵。他神情凝重;一字一顿道:“祖母请放心;衡愿毕生追随吾妻;唯她马首是瞻。”
“哈哈哈”林景飞忍不住第一个笑了;林守拙边笑边揉幼子的脸,林景云虽没有笑,却缓缓松开了拳头。
林菀青藏在盖头下的脸羞得通红;这个人当着父兄、祖母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哪有承认自己惧内的?
无忧公主显得极为高兴,退开一步,笑道:“走吧,别误了吉时。”
林菀青这才被扶进花轿坐好,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元寿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又起:“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他观察了半天,惊恐地发现祖母要把姐姐送给衡哥哥,而且原本有异议的父亲和哥哥们笑过一阵后竟莫名其妙地同意了。
这太可怕了。
他从林守拙怀里挣脱,一路追着林菀青的花轿跑,被林景飞追上拦腰抱起。小小的身子边哭边往后仰倒,几乎折成两截,林景飞头一回见弟弟这么激烈,一个不稳差点儿将他摔到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长姐如母,何况还是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幼弟。元寿的哭声教林菀青不舍,纤纤玉手掀起轿帘一角,停留片刻,最终还是狠心缩了回去。杜衡看在眼里,叹气,吩咐轿子停下,转身朝小舅子伸出手:“元寿,来!”
小家伙毫不迟疑地从林景飞身上滑下来,跑到杜衡跟前站定,迟疑道:“衡哥哥,你要抢走姐姐吗?”
杜衡将他揽在腿上坐下,笑着解释:元寿放心,姐姐只是嫁给衡哥哥当妻子,她还是元寿一个人的姐姐,谁也抢不走。只不过丈夫和妻子是要住在一起的,所以姐姐要跟衡哥哥住在侯府。元寿哪天想姐姐了,可以随时来侯府顽。”
“真的吗?”小家伙破涕为笑,“姐姐还是元寿的?”
“是的,还是元寿的。”杜衡附和道。
“那我要跟姐姐一起坐轿子。”小家伙语出惊人,且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无忧公主佯怒:“元寿,你再淘气姐姐以后就不欢迎你到侯府顽了。”
林守拙上前要抱幼子,小家伙马上瘪嘴,大颗的泪顺着脸颊说流就流。
杜衡透过这张委屈的小脸仿佛看见某人儿时让人疼到骨子里的娇样,心下一软,将元寿一把抱起:“你想跟姐夫一起骑马吗?”
小家伙搂着杜衡的脖子朝无忧公主卖乖:“祖母,祖母,姐夫要带我骑大马。”
“凤清,不可。”林守拙上前阻止,“孩子给我吧,正事要紧。”
杜衡道了声“无妨”,抱着元寿朝大门走去,留给林家众人一个潇洒至极的背影。
“呜呜呜”九尺大汉林四公子哭得稀里哗啦。
林景云没好气地瞪着兄弟:“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人家是高兴,好嘛!有哪个男子肯为妻子做到这个地步?他这何止是爱屋及乌,简直就是爱屋及群鸟。”
群鸟众人:话糙理不糙,好有道理的样子哦。
大周第一英俊潇洒、俊美无俦的杜新郎官回程时,身前多了个同样英俊潇洒、俊美无俦的小娃娃。
不知情的看客嚼起舌根那叫一个痛快——
“这是男方带着孩子迎亲呢还是女方带着孩子出嫁?”
“当然是男方带着孩子迎亲啦,你没发现人家父子俩长得一模一样?”
“哦,那就是给儿子找后娘了。”
杜大爷:你儿子才找后娘!
花轿到平阳侯,众人一见杜衡和元寿都笑了。小苏氏忙将元寿接过来,拿了耍具和小吃食哄住他,杜衡才得以脱身。
他取过三支红箭,“嗖嗖嗖”朝天、地、轿门三个方向各自射去,宾客中传来调侃声:“杜凤清果然厉害,干什么都是一击即中。”
“哈哈哈”总有些人笑得格外开心。
杜衡也不恼,眉眼清润依旧,似一支挺拔的翠竹,仙风鹤骨。在司仪的指引下,朝轿门轻轻踢了一脚,却不防“咚”的一声,林菀青回踢轿门的声音要比他大得多。
“完犊子,杜凤清以后怕不是个耙耳朵吧。”有人高声叫道,惹得不少宾客笑得揉肚子。
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礼生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林菀青心跳如鼓,除了胸口咚咚之声,再听不见其他。深吸一口气,随着喜娘跨马鞍、过火盆,终于来到大厅,来到那个将与她携手一生的人身边。
自林菀青踏进喜堂的那一刻,杜衡的视线就再没离开过她。大红色金银丝鸳鸯戏水绣纹婚服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凤冠上长长的垂丝穗柔顺地垂在胸前,一如她此刻恬静乖巧的模样。他的心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
永安帝没有来,只派了冯如海作代表,新人先跪拜皇帝,随后礼生诵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