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菀青从小就跟哥哥们学打马球,在女子中算是佼佼者;王一鸣武将世家,技术也不赖;马文博稍微差些,但也说得过去;最奇怪的是李渝,看着不懂战术,横冲直撞,偏偏每次都能进球。
一个时辰后,裁判哨响,天一班获胜。
奖品倒挺新颖,陕北黄桂稠酒!
李渝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喝酒去”,王一鸣第一个赞同,“好,喝酒去。早听说陕西稠酒好喝,我今天倒要好好领教一下。”
四人叫了马车到乐清城里,直奔城里最大的青莲酒家。
板栗烧野鸡、爆炒河鲜、宫保野兔、红烧黄鱼、红油素肚丝、酒醉鸭肝、水晶肘子、云片火腿、樱桃肉山药、油盐炒枸杞芽、玉笋蕨菜、杏仁豆腐满满一桌子下酒好菜。
“太甜了!”王一鸣尝了一口稠酒便丢到一边,“还是烧刀子过瘾,这酒像老娘儿们喝的,没劲!”
林菀青蹙蹙眉,她在家就经常喝这种酒,甜甜的,一点儿后劲儿都没有。
马文博觉得还好,李渝早就闷声不吭地灌了两壶。
他一反常态地让店小二上酒,小二推荐了本地的白岩烧。
王一鸣一尝,还是甜的。他有些不开心,“你是看我们像娘儿们吗?给我们喝这种酒!”
小二搓着手,连忙解释,“公子,您别看这酒是甜的,但是后劲很冲。它还有个名字叫三杯倒,它”王一鸣才不想听他废话呢,“少唧唧歪歪,赶紧换酒,不然小爷削你”话未说完,就见李渝“咣当”一声栽倒在桌上,小二带着两分自豪,“小爷,小的说的不错吧,名副其实三杯倒。那个我能看看您削人的家伙吗?”
王一鸣:“滚犊子”
三人合力将李渝送回学舍,林菀青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掉头回来给他打水擦脸。
李渝睡着的样子很安详,两条好看的剑眉舒展开来,高鼻梁,大眼窝,嘴唇红润润的,单纯得像个漂亮的邻家少年。
但她知道紧紧只是“像”而已。清醒的他,绝不会是人畜无害。
林菀青盯着他的脸发呆,忽然——
李渝流泪了。
天资聪慧、心高气傲、貌若潘安、才华洋溢的李渝竟然也会哭?
林菀青被这个发现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一向以为男孩子过了十岁就没有泪水了,哥哥们也常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像李渝这样的人就更不可能了,然而她似乎忘记了另外一句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是因为什么难过至斯?
大哥哥的同年在济南府任职,要不要写信给他打听一下呢?
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人家问起来她一个女孩子打听外男干什么,她该如何自圆其说?
祖母倒是不错的人选,可惜她不管中馈多年,庶务也是伯父在打理,再加上她年纪大了,让她费神,于心不忍。
到底找谁好呢?
一张谪仙般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临别前他对自己说有事找他,李渝的事跟她干系极大,他应该会帮忙吧?
思及此,她一刻也坐不住,急忙起身去找白露。
第十章()
杜衡果然言而有信;不到三天;一份关于李渝的简报就出现在林菀青案头。
洋洋洒洒几十页纸;详细地记录了李渝十五年来的大事小情;以及姚府的人物关系。
林菀青这才知道李渝是在襁褓中被抱进姚府的;由姚春城夫妇抚养长大。
像姚家这种情况;首选应当是从族中过继一个子侄;当做嗣子教养。哪怕年纪小些,也比从外面抱养一个婴孩容易。毕竟,抚养婴孩更耗时耗力;何况还差着辈儿。
其次,姚春城既然把李渝当孙子教养,为什么不让他姓姚?孙子和祖父不同姓;难道不怕人非议?除非
第三;简报上说姚春城不善庶务,但他家日子却过得富贵无比。这点从李渝平时的吃穿用度上也能看出来;那他家银子打哪儿来?
林菀青有预感;事情的症结就在这三个问题上。
李渝不知道林菀青在调查自己;他刚接到家书;柳氏又死乞白赖地上姚府纠缠来了。
都这样了;她还有脸出门;还能若无其事地跑到别人府上胡搅蛮缠。
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才好。
王一鸣来找李渝一起蹴鞠。自从上次打马球和喝酒之后,王一鸣对李渝改观很多,觉得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淡。用他的话说就是;面黑里善;腔子里有颗滚烫的心。
李渝跟王一鸣相处有些日子了,如果说以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现在就是好得“蜜里调油”。这个人是真彪,你跟他翻白眼儿,他说你眼抽筋儿;你拿话讽他,他说你假清高;你不搭理他,他又围着你笑对这个东北糙汉子,他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林菀青老远就瞅见面无表情的李渝和笑得像朵向日葵的王一鸣。
这两个外貌、性情、出身迥异的少年走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这大概就是友情的魔力吧。
马文博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虽然功利心重,到底只有十五岁,不失少年的纯真。等他们走到近前,他忽然说道:“咱们四人结拜吧。”
林菀青心中一惊。
王一鸣早裂开大嘴笑了,“那敢情好,赶紧的吧,还磨叽啥!”
见林菀青不动,他又嚷道:“小恩公,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像个呆瓜?莫不是高兴傻了?”他知道林、李二人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要是等他们开口就没有他说话的份了,所以不待他二人反应,左右手各抓住一人,又催促马文博一起跪到地上。
马文博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没摆香案呐”
“要什么香案?”王一鸣说道,“结拜是走心不是走形,心诚则灵。你看人家桃园三结义不也是临时起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结拜已成定局。
四人序了齿,王一鸣居长,马文博次之,李渝居三,林菀青最小。
再看这四人,王一鸣喜笑颜开,马文博也很高兴,李渝依然瘫着一张俊脸,只有林菀青心中波涛起伏。要是她娘知道她来这儿不到一年就给她招来三个“儿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三弟,刚才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对着书信发呆,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
林菀青蓦地抬头朝王一鸣看去,真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才。
李渝不语。
王一鸣不悦,“咱们如今已是兄弟,你还这样见外?”
“是啊,”马文博也开腔道,“宴笑友朋多,患难知交寡。你要是把我们当知己就告诉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小林子,你赶紧说句话啊。”王一鸣催促林菀青。
好嘛,一结拜地位也降了。半个时辰前还是小恩公,现在成了小!林!子!他到底知不知道“小林子”是干什么的!
林菀青没有直接劝李渝,而是轻启粉唇吟道——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李渝眼中光芒乍现,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林菀青,直愣愣地审视她良久。
林菀青自信地迎着他的炯炯目光,“三哥,可以说了吗?”
李渝将事情和盘托出。
王一鸣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腌臜泼才,打一顿丢出去啊。”
“不行,”马文博连忙阻止,“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能变成没理,千万不能冲动。”
林菀青却被王一鸣说得心中一动。
对啊,简报上说朱家在十六年前搬离了原籍,怎么会一夜之间又突然冒了出来?这里面会不会有内情?
姚春城的独女在出嫁前夕坏了事,姚家去朱家退亲时,恼羞成怒的朱柳氏向姚家索赔了三倍彩礼,还到处造谣说姚家女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人尽可夫。
姚家女儿不堪其辱,投河寻了短见。
朱柳氏大白天被一伙蒙面人从家里抓走,家人报案无果。第二天家人发现她被扔在自家门口,还被割掉了舌头。
随后,朱家在济南府销声匿迹。
这是有人在为姚女报仇啊!杀掉朱柳氏对复仇者来说易如反掌,他却偏偏留下她的性命。警示也好,威慑也罢,朱家反正是不敢再回来的。
但他们偏偏就回来了,还敢到姚家蹭亲,底气从何而来?
“我觉得,”马文博缓缓分析道,“柳氏不是不要脸这么简单,她背后可能有推手,似乎有人在给她出谋划策。而且,这个人来头不小,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林菀青犹如醍醐灌顶。
“你们干干嘛这么看着我?”侃侃而谈的马文博被对面两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我说什么了?”
王一鸣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李渝却笑了,风光霁月,山河失色。“二哥以为该如何找出背后教唆之人呢?”
“这个嘛,找倒是不难,只要把他近期接触的人逐一排查一遍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可问题是,咱们离得远,又没有可用的人,实在是鞭长莫及。”
众人陷入沉默。
林菀青想到一个人,放眼整个大周,还真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她相信只要他出马,姚家的事一定能圆满解决。
为了李渝,她可以拉下脸去求杜衡。而这个人根本不用她求,只要她开口。
问题是,她根本不想跟他接触。不是他对她不好,恰恰相反,他对她好得令她忍不住想逃。
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冬天怕她冻着,夏天怕她热着,给她唱歌、讲故事,给她喂饭,简直比她的丫鬟还尽心。
六岁那年夏日,他以为她睡着了,趴在床头悄悄对她说:“娇娇,快些长大给我当太子妃吧”
她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