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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帝听完后就笑了:“老四怎么就跟贵妃总是不对盘,以前一年也回宫不了几次,在那坐一会也就走了。现在身子总算见好些,担了工部的差还是不愿意多与贵妃相处,把贵妃都急晕过去了,以前性子似乎还没这么硬的。”
锦衣卫自然不敢妄议皇子,垂着头看脚尖。
“也罢,是朕让他去的。”
明宣帝挥挥手,锦衣卫当即松口气告退,在这当口张德欢喜地捧着一封信前来。
“陛下,使团那边有信到。”
明宣帝接过拆开一看,是谢英乾说还有三日就能到京,来请示圣意,是否直接进城。
“好!”帝王心情终于好转,一拍桌案道,“让礼部尚书来见朕,再把太子也喊来。”
张德叠声应着,又忙乱跑出去。
明宣帝拿着信,一直压在心里的阴霾似乎散去不少。谢英乾原本说最快是九月底十月初到京,这会就到了,一路来肯定都是赶着的。瓦剌跟着他也一路赶,算是被收拾服贴,这于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是一国之君,京城的百姓是他的子民,西北的亦是,那些在战场上拼杀更是。能够让百姓们喘口气,也就是让他喘口气。
很快,初芙也知道了爹爹还有几日就回来的事,谢擎宇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回国公府说了。
不过他原本英俊的脸青了一大块,初芙看着都替他疼,帮他滚鸡蛋。
“怎么回事,你拿脸去碰人拳头了?”
说起这个,谢擎宇就一肚子气,怒道:“不是说疑似盯住陈王的人,上回给逃了。我的人再潜了一晚找出蛛丝马迹,大概找到老巢,准备拿下的,结果那些王八蛋早设了陷阱。行动的时候猛然窜出十几条凶狠的大狗,我脚下没注意,踩空,撞柱子上了。”
初芙诧异得张了张嘴。
她兄长的身手被狗逼得撞柱子。。。。。。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出声。谢擎宇脸更黑了。
“京城最近真的好多狗啊,祖母娘家侄媳妇来了,说金陵那里有专门斗狗的场子,京城有吗?”
“怎么说起这种肮脏的地方。”
肮脏?初芙不解,谢擎宇眸光沉沉地说:“那个地方是斗狗,还设赌局,银子、产业、女人都是赌注,还有陪着助兴的女人,如果客人想,众目睽睽之下就没羞没臊。就是个淫|乱的地方!”
说完,想起妹妹还没出阁呢,他又忙闭了嘴。初芙的惊讶已经不是一丁半点了:“这种地方,少不得达官贵人吧!”
“人都有真高风亮节的,也有卑鄙无耻的,达官贵人也是人,心里有龌龊事的也不少。那样的地方,自然是要去见识一下的。而且那地方非富贵之人不能进,能进去的人都自得身份非凡,高人一等。”
开斗狗场的人就是利用这些人的虚荣心,生意才会越做越旺。
“能查到后头的人是谁吗?”初芙觉得这算社会毒瘤了吧。
“有人暗中给陛下提及,陛下并没有什么表示,只要不危害朝廷,这种在民间办的娱乐地方也不能说禁就禁。毕竟没有犯错,不能服众,恐怕还得闹得下面的人有不满。”
初芙在这隐晦的说法中听明白了,就是这样的斗狗场后面肯定有在朝大臣参与,明宣帝心里明白,在没有拿到错处的时候,不会动手。
朝堂党派个个盘根错节,明宣帝身为帝王,只要制衡,一切都在掌控中,他就不会随意去打破平衡的局面。
说到这里,初芙也彻底明白赵晏清的笃定了。为什么明宣帝会对陈贵妃的事密而不发,甚至会拖延到他们大婚后,因为削了陈家,赵晏清皇子的位置就会在大臣心中降低,免不得会有陈家敌对的人再来淌这浑水,要彻底压垮陈贵妃一系。
但如果他们先成亲了,陈家被削,还有她会再现身的父兄,赵晏清的地位依旧不容人小觑。想要混水摸鱼的也得掂量着他们谢家。
如果是这样,也说明明宣帝对太子先前的事情还有不满,这也是压着太子一党的刘家。
皇帝的心思,真是太复杂了。
初芙想得出神,连鸡蛋都忘记动,谢擎宇抓过鸡蛋再胡乱滚一通,就站起身来:“我先走了,陈王的人估计在爹爹回来前都不会再找到了,陛下为此还有些生气。陈贵妃和陈家的事现在不明,你耐住性子,一切等爹爹回来再说。”
初芙也想起一事来:“哥哥把我给爹爹的信送过去了吗?”是让谢英乾不要动赵晏清在西北那个接头人的事,还是得让查查看。
“送过去了,爹爹肯定收到了。”
“还是不跟祖母说你们的吗?”
“不说。”谢擎宇没有思索就回道,“等爹爹回来了,自然就都知道了。”
初芙抿抿唇,知道父兄是什么意思,叮嘱道:“那你这些天小心,别再撞柱子了。”
到时怎么见人。
谢擎宇唇就抿成直线,妹妹有时候一点也不可爱,转身就走。
初芙心里还记挂着赵晏清进宫的事,没有注意兄长负气离开,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翻看静竹斋和碧水茶楼送来的本子。
本子上也写了很多关于斗狗的消息,还有养狗卖狗的八卦。无意间扫到一条,说有人用人肉饲养凶犬,这样能叫凶犬保持兽性,斗起来英勇无比。
她看得一个激灵,下面不少人跟在后头说莫要散播这类谣言乱人心,我朝律法森严,谁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肯定得脑袋搬家。
她就又往后翻,倒没有人再提这样的事,当翻到最后,她看到有被墨涂成一块的地方。
墨汁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下面写了什么字。
是写错了,所以抹掉了?
她看了看,然后再往下翻页,发现已经是最末了,下面是黄色的封底。
初芙合上本子,准备丢到一边,余光却瞥到透到封底的墨迹,正好对应着被唾沫成黑色一片的地方。
涂抹的一片墨迹透到了封底上,但也是隐约能看到几个字,可能是因为着墨浓度不一样,把先前没干的字迹加深印下来了。
初建。。。。。。斗死。。。。。。清场。。。。。。人指骨?
什么意思。
初芙来来回回看那几个字,其它的实在是分辩不清,只能作罢,让苏木把本子收好。好不容易等到下午,等到暗中来送信的永湛。
“殿下说这个时候就不好到府上来了,让属下前来与王妃说一声,一切都好,王妃莫要挂念烦忧。再有是王妃说和人见面的事要缓一缓。”
见面?初芙想起约定要见沈凌的事来,知道赵晏清应该是不方便见人,点点头示意明白了,让李恒把永湛送了出去。
接下来两日,赵晏清因为明宣帝的试探也过得小心翼翼,晚上也不敢贸然再到护国公府来,在家真正静养两天,就销了假去就上朝。
这日,明宣帝在早上朝正式宣布议和使团于明日进京,除了礼部和太子还要求众皇子、文武百官都去城门迎。
内阁有阁老就说这样是不是会叫瓦剌觉得我朝底气不足,毕竟他们是来议和的,那么的隆重,不是涨他人志气。
明宣帝冷笑一声:“朕是要迎我们英勇的将士。”
众人皆心中一凛,纷纷猜测,这是要为此战的主帅架势啊,那就变成是打压瓦剌,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然后众人心里又犯嘀咕了,这次嬴了漂亮一战的主帅是谁来着,皇帝提没提过,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于是,散朝的时候,身为兼兵部尚书的许阁老就被人海围住了,个个七嘴八舌问主帅。
明宣帝没有点名,许阁老也不敢吱声啊,只能含糊说着明日就知道了,明日就知道了破海而出溜得贼快。
陆大老爷从人群侧边过,双手负在背后,冷笑一声。赵晏清亦快速离开,毅王和太子反倒落在后面,看着许阁老狼狈离开,毅王笑道:“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大臣要群欧许阁老呢。”
太子面容沉静,转身要去户部:“二弟随意,我先走了。”
毅王恭送,也淡然地往翰林院去。
到了次日清晨,议和使团和谢英乾要进城的北城门早就围满了百姓,初芙也起了一个大早,梳装打扮。
她早已定好使团经过的一家临街的酒楼二楼,准备去看看父兄的威风。
苏叶苏木帮着她系好腰带,就见她抽了妆台的抽屉,在两位丫鬟瞪大眼中将一把匕首收进袖子里。
第65章()
使团进京;早有五城兵马司布控街道;穿着软甲的士兵林立在街道两侧;百姓们齐在街沿下噤声翘首。
太子仪仗从长街另一处缓缓来;守城门的士兵见驾快速跑上前跪地禀使团已到城外;此时百姓们亦齐刷刷跪了下去。
太子几兄弟与百官前来的时间掐得正正好。
这里以太子为尊;太子下了马车;颔首示意:“迎将军与使团。”
前来报信的士兵当即回身,边跑边高喊:“迎将军与使团进京!”
肃穆的气氛中就响起了马蹄声。
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牵头缓缓穿过城门,马背上的男子身着银甲;腥红的披风在秋风中猎猎飞扬,让人遥遥一望就被大将威严所震慑。
太子见到队列开始进城,便驻足在原地;等战马领队前来;大将下马欲跪的时候忙双手稳稳托住。
“这些年,辛苦谢将军了。”
太子早得明宣帝吩咐;对谢英乾自是万分礼待;同时也是心中有愧;毫无架子之余一切又出于真诚。
赵晏清站在太子身后;在伟岸的男人面前;不由得也挺直了腰。
谢英乾离京多年,面容早在大臣们记忆中褪色;他的出现本就吸引了所有目光,引得众人好奇窥探。如今太子一句谢将军;结合熟悉的面容;猛然再勾起他们记忆中谢英乾那威风八面的样子。连徐首辅都没有忍住,发出一声惊叹,更有官员失态,低呼出一声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