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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对我还是有半分情意的。”
这话实在太过悲恸,成羡羽不由抬眸注视轩辕韵嘉,眼睁睁见废后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来。
一滴,又一滴轩辕昀嘉的眼泪连成了行,她哀痛道:“没想到这半分情意,也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呵呵。”到末了“呵呵”,废后又转哭为笑,以凤袍广袖掩口,长笑不止,眉飞入鬓,姿态间十足十的邪气。
轩辕韵嘉向来雍容端庄,很少有这般妩媚勾人的时刻。她就以这种妩媚勾人的神情模样,面朝着墙壁,似对墙外又隔墙外的张若昀遥送祝福:“陛下呀,你对臣妾这样无情,那臣妾就祝将来某人对陛下您,比你对我更无情数倍!”
第81章()
轩辕韵嘉低头自言自语:“愿陛下您将来流的泪,要比臣妾今日多得多。”
说完她双臂一振,奋力挣脱了两侧内侍的束缚。
内侍们还欲再次上前,重新制住废后,轩辕韵嘉却怒目圆睁,单凭气势压慑众人。
她亲手为自己理了凤袍,威严道:“这最后一程路,本宫会自己走。”
轩辕韵嘉昂首挺胸从成羡羽身边擦身而过,目无斜视。
成羡羽倒是一直注视着轩辕韵嘉,直到废后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成羡羽还转身继续伫望废后。
成羡羽出神地望着轩辕韵嘉越来越渺小的背影,走向无尽长廊越来越远的地方。成羡羽脑海中忽然浮起轩辕韵嘉被封为皇后那天的情景,远近服侍的宫人皆穿崭新芙蓉金广袖长裙,分作两排执十二对凤柄羽扇,拥着采车金辇上的新后翩跹而至。
成羡羽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成羡羽正了正背上驮的箱子,不疾不徐向皇帝所在的御书房走去。
成元帅进去觐见参拜,皇帝开了箱子阅过三颗人头,赞了成羡羽三两句,又缓缓亲手合上箱子,说:“三妹,朕想了想,觉着立太子的事,暂且缓上一年半载。”
皇帝的意思是“杀母”已成,“立子”却不急着执行。
成羡羽听闻皇帝的话,又将方才路上废后所说的一系列话串起来前思后想,最后她心中冒出了四个字。
成羡羽不想想这四个字的,但它们就突然出现在她心里,避都不避开——这四个字是“替罪羔羊”。
成羡羽想完这四个字,不禁深深提醒自己:以后在皇帝面前要更加自察。
皇帝见成羡羽不就他的决策发表看法,皇帝也不追问,而是改口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他举起双手,轻拍了两下,立马有内侍应声抬进来八个箱子。
内侍将八个大箱全部打开,成羡羽发现每个箱子里是八套首饰,八箱一共六十四套,每套都包含有发簪,耳环,项链,手镯,戒指。
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三妹,看中了什么?”皇帝渐渐走近了成羡羽身边,几乎一低头就可以触碰上成羡羽的身躯,他笑着对她说:“看中了什么,随便挑。”
成羡羽向左平行迈了两步,与皇帝拉开一段距离,冷峻道:“微臣不要。”她说着起手摘下耳上佩戴的一双耳环,单膝跪下,双手捧着耳环奉呈给皇帝:“不仅一件不要,这一对耳环,微臣也要原样奉还给陛下。”
张若昀定定愣住,少顷抿了抿唇,凝望着成羡羽说:“这对耳环在你那都这么多年了,你就继续收着吧。”
皇帝说完竟欲转身。
成羡羽却将跪在地上的膝盖往前挪了几分,靠近皇帝再次呈递耳环:“微臣不敢。”
“呵呵。”皇帝见成羡羽非要把耳环还给他,不由笑了。他伸了手臂,自御案上摸了扇子,放在掌心敲一敲,问成羡羽道:“为什么不敢?”
成羡羽表情不同于皇帝,她凛然不苟言笑,低头回道:“因为微臣怕死。”成羡羽抬起头来,寻皇帝目光对住,接着说下半句话:“怕死,怕得要命。”
皇帝楞在原地,他没想到成羡羽会想这么多。其实皇帝这次废后,的确是一石二鸟的打算。
第一,轩辕一族必须要除。
须知当年常军怎么都打不过江北,张若昀不得不向轩辕家三子一女借兵。五人私底下签的互惠条约,中有数条,对皇帝来说,签得未免太过屈辱。
其实签下条约的那一刻,张若昀就下了轩辕四人终有一日全部都得除去的决心。
但为何皇帝却要对成羡羽说一个“立子杀母”的理由,将她拉进漩涡,甚至推到风口浪尖?
那就是皇帝的第二条私心了。
张恒已经快十岁了,杀了张恒的母亲,皇帝不可能不担心大儿子不记仇。所以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立张恒为太子。
皇帝想立的,是二殿下张忱!
张忱与成羡羽关系密切,却又没有太密切,这一点,皇帝自然知道成羡羽的顾忌:她顾忌着万一将来张忱会当太子,于是始终恪守君君臣臣。
现在皇帝明确跟成羡羽说了,只想让张忱做个武将。皇帝了解成羡羽的性格,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会卸下戒心,大胆同张忱亲近,那么从师徒近到母子,亦是指日可待。
待到成羡羽认张忱做义子那一日,皇帝则旋即下旨立张忱为太子,到那时那刻,清除前任皇后轩辕一门的成羡羽还能站于何位?
她只有一个位置可以呆。
皇帝的心思,是打算借着废后一事,将成羡羽步步迫上后位。
他知她不会要后位,便迫她上位,迫她与他并肩站立,再不要对他下跪。
就像张若昀从十几年前到现在,一直梦想地一样。
呵呵,但是成羡羽不敢呢,她说她怕死,怕得要命。
皇帝闭了眼睛,睫毛微颤,涩声缓缓叹道:“小羽,我又怎么会杀了你。”
须知,成羡羽不是轩辕韵嘉。
成羡羽沉吟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与皇帝的话题不相干的问话:“微臣回京数日,一直寻不见植弟身影,不知我家阿植,现在身在何方呢?”
成羡羽去北疆前,是将成植交给张若昀照顾的。
皇帝手中的折扇不动,人却颤了颤,过了片刻他才道:“朕近日事忙,倒不曾过问小植,是朕失职。小植素爱历览名山大川,行万里路,平日里出京朕也没有拦他,想必小植最近是又出去了吧。”
“微臣想着也是。”成羡羽颔首,其实她这几天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皇帝说的话,和成羡羽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就是,成植长大后养成的这个嗜好,与其说是“历览名山大川,行万里路”,倒不如说是“游山玩水”。而且成植每次出行,排场巨大,堪比皇家贵胄!
当他不出去游玩,就待在京城的时候,也同样是夜夜家中开宴,整天跟歌女舞姬厮混在一团,甚至还将花魁娘子们接到府中来养,弄得整府乌烟瘴气!
成羡羽当时收了密探的回报,肺都要气涨了,一面命人速速出京将成植给她抓回来,一面又直问密探,成植这么大的花销都是从何而来?
结果密探回报,植少爷的银两,全部都是皇帝赏的,据说是要多少就给多少,珍宝黄金,源源不断。
想到这成羡羽在心中攥起了拳头,低声回皇帝道:“微臣要多谢陛下,这六年对植弟教导有方。”
她说着竟上前数步,大胆地将牡丹耳环放在了御案上。
管他张若昀接还是不接,她成羡羽反正是还了。
永永远远地还了。
“微臣告辞。”成羡羽向皇帝施礼,接着就无礼地自顾自转身,步若流星,疾走欲出御书房。
“小羽!”皇帝喊第一声,成羡羽没有回头。
“三妹!”皇帝喊第二声,成羡羽没有回头。
“成将军!”皇帝喊第一声,成羡羽止步了。
她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来,拱手鞠躬问张若昀:“陛下唤微臣是有何事?”
皇帝的龙靴向前沉沉踏了几步,问道:“明日朕将在上林设宴,款待狄国使节,成将军愿意列席否?”
听闻是上林宴,成羡羽是不想去的,但又听到“狄国使节”,她又冥冥觉得穆七会现身,变得无比期待。
成羡羽想了想,回道:“微臣谨遵陛下的旨意,陛下叫微臣列席,微臣就列席,陛下叫微臣不。”
成羡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皇帝打断了她:“朕想你列席。”
成羡羽向着皇帝一鞠躬:“微臣遵旨。”话毕她又转回身,面向大门疾步离去。
翌日,常国天子款待狄国使节的宴席设在了上林宫苑。
为显天朝上国威仪,这一次上林宴规模极为铺张,常国在京的官吏几乎全部出席。
席间金盏玉杯,流光溢彩,更兼天外红霞似锦,栅边菊桂竞芳,实是美不胜收。
唯一的缺憾却是:狄国的客人迟迟不来,上林宴一直无法开席。
最上首龙椅上的皇帝面色依旧温和含笑,下首的不少官员却皆有些按捺不住。
众臣又不能动箸开席,便只好低了头,私下里边把盏边小声交谈,来熬过等待的时间。
也许是光喝酒醉了诸臣,渐渐地小声变成了大声,众臣就开始议论起国事来。
时近秋收,便有司农的官员上报皇帝,禀知今年中原粮仓因为洪涝决堤,收成不是很丰盛。
一事勾起一事,接着工部的官员就起奏皇帝,希望今后夏日逢洪的时候,能将沿岸几处江堤掘开,引水疏洪。
“陛下,微臣以为,可将大江南北沿岸,那些人口不多城镇的江堤掘开,引水疏洪,可以防止粮食产区和重要城镇的决堤。”工部尚书站在席间,向皇帝奏道:“陛下若以疏治水,也是效仿禹帝之法。”
“这是效仿的什么禹帝之法。”工部尚书的话语刚落,就有一个冷淡却清亮的女声响起。
这个声音是这千人宴中的唯一,听起来格外不同。
上林宴席间就座的文武官员,唯独只有成羡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