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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忍了很多年,并不怕再多忍几个月。何况顾相代天子拜佛,行踪广为人知,反而会戒备森严,他并不能确定自己那时候会有机会动手。
顾唯念身子轻轻一颤,原来为了她,他曾两次延后为父报仇的时间。若算上这一次,只怕是第三次了。真是冤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但她没有太多时间去质问老天了,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只盼着,此生此世都不要再见到薛少河才好。她们之间若一再见面,就难免要发生一些,她实在不想见到的事。
顾唯念出了房门,薛少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最好乖乖回来,不要逼我动手。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顾唯念果然停下步子,她拔下头上的玉簪,对准咽喉:“好,你不让我走,那我便不走。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她并不想再被薛少河当成威胁父亲的工具!
薛少河霍然起身,一个箭步来到顾唯念身边,去夺她手里的玉簪,只是他的手更碰到玉簪,人便已软软倒了下去。他冲过来的一刹那,顾唯念发现他脸色惨白得异样,待他倒下去时,两颊忽然间便已成了潮红色。
薛少河倒地后,便再也没有力气起身了。顾唯念也已虚弱得站不住,跌坐在薛少河身畔。她急切地问:“你受伤了?”
薛少河已经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顾唯念又问道:“谁伤了你?难道是……是我爹?”
薛少河还是不能开口。他觉得很疲惫,巨大的睡衣袭来,他已经实在无力抵挡了。可就在他要闭上眼睛时,顾唯念手中的玉簪忽然点在了他的右项上。薛少河心中一凉,那份疲惫却也奇迹般的消退了几分。
顾唯念稍稍一用力,尖尖的玉簪便刺痛了薛少河。只是,她没能用力刺下去。只要她真的刺下去,他就必死无疑了。
顾唯念的手开始发抖,口中却道:“你死了,我爹就不会有危险了。”
薛少河终于体会到,他的手掐在顾唯念脖子上时,顾唯念的感受。
顾唯念当然是下不了手的,她小声哀求道:“薛大哥,你放过我爹,你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好不好?我不想杀你。”
薛少河道:“杀父之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顾唯念又生气又绝望,低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先死,我随后就到。”她手颤抖,用力推送发簪,却始终没办法□□他的皮肉里一丁点。因为无力,也因为下不了手。这比薛少河方才说的话,更让她绝望。顾唯念哭道:“薛少河,我为什么要遇到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情愿死在隐梅观里,你为什么要救了我?”
“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院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里透着阴险、恶毒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是左童成的声音!
第147章()
左童成缓步走入小院。他此刻已经不见了昔日的威风,只不过身穿一身普通衣裳; 身后跟着两个弟子罢了。看来自从叶寻拿到“寒霜剑”后; 左童成的日子便难过多了。
薛少河此时起不得身; 只是蹙眉瞪着左童成。他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出现在这里。左童成肯定不会对他们安什么好心的。顾唯念紧紧捏着玉簪; 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左童成; 但是她却依然做好随时跟这个恶魔拼命的准备。
左童成来到二人身边; 居高临下俯视二人; 并对顾唯念笑眯眯道:“小丫头,你对情郎够狠的。若不是我来了; 你是不是就把他杀了?人家为了救你; 都躺在这儿了。”
顾唯念又是一惊; 忙问薛少河:“你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不是我爹伤了你?”也对啊; 有自己在; 爹绝不可能冒险伤人的。
薛少河没吭声。顾唯念忍不住落泪道:“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是我连累了你,否则,左童成也不敢在你面前这么嚣张!”
薛少河道:“你如果死了; 我就再也没办法威胁你爹了。”
顾唯念闻言一怔。都这种时候了; 薛少河干什么要让左童成知道,他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不是自曝其短吗?她们现在难道不该同心协力对付左童成吗?
薛少河又道:“你父亲毕竟是当朝左相,不抓了你来要挟他,我一点胜算也没有。”
顾唯念又是一惊; 但很快明白了薛少河的用意。或许,她的真实身份能将左童成吓走也说不定。倘若不能吓走左童成,反而让左童成生出歹意,用她做筹码做坏事,那也好过让左童成糊里糊涂伤了她。知道她这么“值钱”,左童成总该小心些才好。
左童成呵呵笑道:“这位顾姑娘的身世,我清楚得很。”他拍拍手,“来呀,将人带上来。”
院子外面,很快又进来三个人。两个粗布衣衫的是左童成的手下,一个被五花大绑受伤不轻的,分明是顾行。此刻,他一身白绸衣衫已满是鲜血,面上青紫肿胀,显得整个头都大了一圈,全然没有往日半分风采。
顾行虽然不是叶寻和薛少河的对手,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得顾佑平指点后,功夫更是突飞猛进,何况他身边一向跟着众多相府私卫,怎么会落在左童成手里?
顾唯念惊诧道:“大哥,你怎么会落在这个卑鄙小人手里?”
顾行抬起沉重的眼皮,望了顾唯念一眼,低声叹道:“是我不小心。”
顾唯念瞪着左童成,大声问道:“姓左的,我们顾家和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童成冷笑一声:“真的是无冤无仇么?顾姑娘,你这记性似乎不太好呀!”
顾唯念仍旧狠狠瞪着他:“只怕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
左童成道:“既然你真的想不起来,我就帮你好好想想。顾姑娘,你可还记得叶寻手上的寒霜剑?难道那不是你给他的?”
顾唯念一时语塞,但很快恢复镇定:“你们洗剑阁的事情我不清楚。什么寒霜剑寒雪剑的,我一概没有兴趣。”
左童成目中显出阴毒之色:“我很确定,你们两个在方家见叶寻之前,他手上还没有得到寒霜剑。你们去了之后,他忽然就亮出了一把寒霜剑。”
薛少河蹙眉道:“叶寻身边有你的奸细?!”不然实在是解释不了,左童成怎么知道叶寻手上的剑是顾唯念给的。
左童成冷笑道:“我不光知道叶寻手上的剑是顾姑娘送的,而且事后我还忽然发现,那根本不是寒霜剑,分明是冷月剑。叶寻拿冷月剑冒充寒霜剑,简直大逆不道。你们猜猜,我又是怎么知道,那个不是寒霜剑而是冷月剑的?”
顾唯念当然很想知道,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若能知道左童成到底在玩些什么鬼把戏,才能想法子与顾行、薛少河一起脱困,但她仍是大声道:“我们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最好一个字也别说!”她才不会顺了左童成的心意呢!
左童成没想到顾唯念会这么回话,这次轮到他怔了一怔,但很快他又露出了那种邪恶又阴险的笑容:“顾姑娘,你……”他话未完,被门外一个匆匆进来的弟子打断了,“左长老,有个道姑进了村子,一路循着脚印往这边来了。”
左童成蹙眉:“莫非是白梅那个老家伙到了?”
来人道:“回禀左长老,那道姑保养甚好,看着不足五十的年纪,但依属下看来,她应该有六十上下了。属下绝不会看错的。”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左童成道:“一个老道姑也没什么可怕,只是咱们现在还有其他要紧事在身,顾不得跟她一个老家伙纠缠。带上这三个人,速速离开此地。”
……
薛少河、顾唯念、顾行都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丢在车厢里。马车很简陋,上路后吱吱呀呀很不平稳,晃得人想吐,但他们也没资本要求更多了。毕竟已是阶下囚,而且左童成看起来比以往狼狈许多,想来也没有余力给阶下囚提供舒服的马车。其实,以薛少河对左童成的了解,要不是他们三个都受了重伤,无论左童成财力如何,他都不会提供马车,而且还会百般折磨他们。但是现在,左童成还要利用他们三个来威胁别人,所以,不能让他们死。而他们三人现在,根本禁不起折磨。
顾唯念觉得全身被勒得很难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看着倒在她脚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薛少河,问道:“薛大哥,你怎么样了?”
“你看呢?”
当然很不好了……
顾唯念又道:“他们这么用力的捆着你,血脉不畅,我担心时间久了你会受不了。”
“你为何不先担心自己?”
“我又不会血脉不畅。”她现在已经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血脉不畅了。体内的蛊王,绝不会被这小小绳索困住。这绳子捆她越紧,那蛊王的反抗之力越大。
薛少河好像精神好点了,说话气息也平稳多了,忽然道:“顾姑娘,本来你要杀我的时候,我还挺难过,现在想想,那会儿在农户家,我还不如死在你手上。”
“为什么?”
“总好过死在左童成手上吧?”
薛少河的语气带着戏谑,面上神色懒洋洋的,对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透着不在乎。不过短短的时间,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重大变故,好像对他的身心完全没有造成任何打击。要不是他现在脸色还很差,人也丝毫动不得,顾唯念简直要怀疑他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薛少河一向都有这本事,身处危难之时,他总是格外的放松。现在,他好像已经忘了他和顾唯念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的事了。之前的沉重,完全不见了,他又成了以往的薛少河。当然这也只是好像而已,他当然并没有真的忘记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叫她“顾姑娘”了。
顾唯念伤心道:“你若不是为了救我,凭左童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总是拖累你。”
“我也是拿钱办事!你不用太感动!”薛少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