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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狐狸的人感觉着踏过他手心的脚爪,比起体温来略凉的肉垫踩来踩去,爬上去时爪尖划过了手腕,留下几道痕迹,说不出是痛是痒——而接着轻轻扫过去的尾巴,则纯粹是痒了。他配合着调整了手臂承托的姿势,以免这只动作总显得有些笨拙的小动物不慎脚一滑就掉下去。
随着他步伐不停向前,阳光逐渐被花木投下的浓荫取代,温暖变成了阴凉:他们从正路上偏离,走到罕有人至的偏僻角落来了。在一棵格外茂盛的紫花藤萝旁边,年轻的侍卫站住了脚步。他臂弯里的小狐狸正试着用两条后腿站起来,前爪按到了他胸口上,他低下头时,在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狐妖天性魅惑。多修幻术,最擅长引动人心的情|欲。
他是除妖师,从前遇到过、也杀过狐妖。因此他很清楚,心动和亲近的感觉都可能是假的。就算这次他忍不住觉得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这只狐妖深藏不露。而陆府真正的小少爷行踪不明,狐妖顶替了他的身份就算用纸鸟探查过,这确实是狐妖化身后的原貌、没有再用幻术修改,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所以他才又亲自来了。但刚才抱起它时,他却遇到了意外的情况。
那股弥漫在周围的甜香味道,此刻终于开始消散了。他像是醒着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窥见了一线罪恶而甜蜜的深渊——在从前的梦中只是注视着他、对他微笑,即使触碰不到也能让他觉得幸福的人,展现出来的被占有时的姿态
如果那其实是妖的幻术伪造出的东西
一路走来,他的步伐没有变,说话的口吻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仿佛心情也是同样的毫无波澜扮作侍卫的除妖师伸出手,抚过小狐狸尖尖的耳廓,向下滑去,手指埋进了脖颈处蓬松柔顺的皮毛。
狐妖的身子总是这么软。特别是这一只没有在他手掌下瑟瑟发抖,试图攻击或逃跑。
陆攸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虽然那只手只是在轻柔地梳理着他的皮毛。他躲了躲,没能躲开那些手指的抚弄,便露出牙齿,象征性地做出了威胁的示意。
关注着他反应的人似乎愣了愣,然后莫名笑了起来。陆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被看成做了什么,但总之那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正开始逐渐淡去。那只手接着回到了他头顶上,顺着他立起时舒展的脊背一路往下摸,摸到尾巴尖尖,又再一路逆着摸了上来,把他背上的毛都摸炸了
陆攸收回两只前爪,扭身就想往地上跳。之前一直很安分地给他做脚垫的手臂在这时顺势变了姿势,另一只手也按住了他的背,阻止了他逃离的企图。小狐狸毛茸茸的身子被托起来,抱到了肩膀的位置,抱住他的人笑着微偏过头,用鼻尖蹭了蹭小狐狸一副不高兴表情的脸。
“你也认出我了,对吧?”他低声说,一边向前迈步,从阴影处重新走进了阳光里,“所以被解开后才不立刻逃走,被威胁了也不知道害怕,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弄伤你吗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还是说,你也是刚刚才到这里?”
如果你说的“威胁”,就是刚才那一点点恶意的话,没反应大概是因为习惯了陆攸心里默默地说。他不是不想出声,而是系统好像将这个问句判定为在问投放时间,因此果断地把他禁言了。其实,陆攸更想问的是“你也认出我了”这一句中的“也”——似乎在见到他、得到草莓香水道具给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之前,这个人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我想能记住你”。那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陆攸不再试图避开他了,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任凭他的手在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将被弄乱的皮毛一点点理顺。他们沿着碎石铺就的道路,慢慢地向前走去。
“不想说话么?那就我来说吧。”那人误解了他的沉默,却没有低落或生气,只是轻松地说了下去,“在见到你之前,我就梦见过你了。有时我觉得,在梦见你之前,我就在寻找你了”他顿了顿,为迎面过来的一个侍女让开位置,侍女对他们视而不见,手里端着东西匆匆地走了过去。在侍女走远之后,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时间。
陆攸开始认出周围的布局了。他们正走在返回他所住小院的路上。他扭过头,冰凉的鼻子碰到了身边人的脸颊,得到的回报则是竖起的耳朵尖被捏了捏。陆攸浑身一哆嗦,勉勉强强地忍住了将爪子按到这人脸上去的冲动,只是晃动尾巴,在他手臂上轻轻“打”了一下。
那人笑了。“我知道”他缓缓地说,“你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来的。在完成之后,你就必须要离开了。”
陆攸为这句话微微抬起了身子,确实感到了诧异:难道他已经对系统任务的存在都有所了解了?他听到那人接着说:“不过,中间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在一起。”
绕过一段水榭后,院子的围墙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侍卫打扮的人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他蹲下身,将蜷在他肩窝处的小狐狸抓到手里,然后轻柔地放到了草地上。“我听说,过些时日,陆家和徐家就要联姻了。”他平静地说,“你需要任何帮助,想让我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提出要求但这件事,我不会允许它发生。”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这一刻,陆攸连自己本身对这个任务的抵触都忘记了。这是我的任务!他想说,不完成的话,我会被迫反复读档重来、积分变成负无穷的!但他没能开口——不准泄露任务信息的系统又把他禁言了。
陆攸只好试图用静默表示抗拒,可惜完全被视而不见了。他看着那人招了招手,浑身白色的小鸟从附近的枝条飞落下来,蹦到了他身前。
“这个还是留给你玩把,记得不要再给它喂饭粒了。”已经因此牺牲了一张珍贵符咒的除妖师面不改色地说,“有事可以让它来找我不过,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以后你会经常看见我的。”他微笑着指指身上的衣服,朝小狐狸眨了一下眼睛,“在下云征,是小少爷院里新来的侍卫。小少爷玩够了吗?该回屋里去了。”
他抬起手,在表情有些呆的小狐狸鼻尖上轻轻一弹,看它吃痛地四只爪子同时往后一跳,然后总算醒过神,转身朝草丛里跑去。白鸟振动羽翼,紧随其后跟上了它。他站起身来,拍掉衣摆沾上的草屑,望着狐狸尾巴尖那点显眼的白毛在花木缝隙间晃动着,很快消失了踪迹。
陆攸把藏好的衣服扒拉出来,也顾不上沾着草叶泥土了,还是和出来时一样叼在嘴里,避开院里的人,往他住的屋子埋头猛跑。跟在后面的白鸟不时到别处去制造些动静,他一路顺利地到了窗下。
这次没有桌椅垫脚了,陆攸只好看准窗缝的位置,卯足了劲使劲往上一跳——他在窗户上撞出了“咚”的一声,好歹是有些狼狈地越过窗沿,落在了桌子上。等附近的侍女因为这声异动闻声赶来察看,陆攸已经躲进帷幔,再度装作是在睡觉的样子了。
他蜷在被子里,听着外面侍女匆匆地来、悄悄地走的动静,在微弱的光线中看着自己沾着些灰的手掌。他努力想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弄脏的衣服被子泼点水上去能不能蒙混过关,比如那个不知到内院里是想做什么的徐家侍卫,比如他这次或许会受到空前程度阻挠的任务但是,他的脑海还是慢慢被同一个念头充满了,让他不断重新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语调,说出的那个名字。
云征云征
祁征云
他变回人时反正也没来得及穿衣服,干脆在被子里又变了回去,团起身子将下巴枕在尾巴上,用前爪压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个声音止歇。然而,这也就能阻挡一下外界的声音,挡不了脑子里不断涌现的各种猜测——也挡不了系统的突然出声。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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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淳离开陆府时;天色已微微擦黑了。他谢绝了陆老爷还想留他晚上赏月饮酒的邀请;出门后也没有骑马或乘马车;而是挥退了仆从;只留下这日跟他一起进了陆府的那个侍卫,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徐府的方向走去。
走到街口时;徐星淳顿住脚步,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陆府。陆府的围墙边挂着灯笼;光线照亮的墙面上隐隐有光华流转。“真是麻烦的东西”他低声说。侍卫一改在陆府内莽撞冲动的表现,默然静立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影子。
陆府墙上这个阻挡外人的禁制,是许久之前设下的了,原因是一场惨烈的人祸——那时,城中有富户听闻妖物内丹可让人延年益寿;重金请动了除妖师。除妖师随手在周围山林中设下埋伏,引来几只小妖抓住杀死,剖出内丹交给那富户;便拿了钱离开了,随后到来的;却是痛失幼子的大妖们的疯狂报复。
花了大价钱得到内丹的人;炼成的补药还没来得及享用,就在自家床上被化出狼妖原型的宠妾咬死;血肉都被吃尽;嚼碎的骨头吐了满地。在他死后;不能解恨的妖又迁怒于他的家人,还有妖趁乱作恶,伤害到了城内无辜的居民。多亏后来路过的另一个除妖师出手镇压,才结束了这场混乱。
当时陆家的祖上,与那位除妖师有些渊源,千方百计请动他给自家的院府设下了禁制,以求妖邪远避,家宅平安。因为这个禁制,陆家在这场灾难中受损最小,甚至还得到了一笔横财——闯祸的那家有人侥幸逃了出来,还抢救出了一些财产,他们愿意将这些财物全部奉上、自己成为仆从,请求陆家的庇护。
陆家祖上收留了他们,得到的财物却又拿了出来,帮助修葺城内受损的道路和民居,抚养失去双亲的孤儿。这些善举换来了福报,那位祖上一直无病无灾地活了一百多岁,子孙满堂,攒下了丰厚的家产。之后几代人受祖上荫蔽,虽然越来越不求上进,但至今仍是大户人家。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