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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与手机里一模一样的赵峰的嗓音响了起来。
“陆攸?你在房间里吧?”门外的“赵峰”说,连语调都毫无异常,“我找你”
他没能说完。隔着门,陆攸听到了“咣当”一声巨响,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和开裂声。在他此刻格外贫瘠的想象中,唯一能制造出这种声音的,大概是把客厅那个玻璃面的茶几抡起来再砸到瓷砖地上一声尖锐不似人类的嚎叫紧随其后,里头却含着极似人类的痛苦和不可置信的情绪。
第175章 Rund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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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赵峰接到陆攸的电话;匆忙赶了回来。停在楼下的警车还没走;顶灯的红蓝两色来回不停地闪;附近阳台上有人探出脑袋张望,朝着出事的地方指指点点。
他听电话里陆攸说得语焉不详;但声音还算冷静;不像是遭遇了生命危险的样子;以为就是倒霉碰上了那种随机作案的破门抢劫;人没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他对情况惨烈程度的预估严重不足,等要上楼时被警察拦住验证身份,见这些穿着制服的人表情严肃;心才提了起来。即使如此,真正站在门口、见到屋内仿佛台风过境的景象时,他还是呆滞地瞪直了眼睛。
满目都是碎片;基本已经看不到还算完好的东西,桌椅摆设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碎得像被一群发狂的猛犸象来回踩过。客厅和陆攸卧室之间的那面墙壁、连同上面的天花板有好几处被彻底打穿,大小碎石散落在周围。幸好楼上那户当时没人在家,只是摆在客厅里的观赏鱼缸碎了,漏下来的水在裂痕遍布的地面上积聚起来,浸着家具碎片和几条一动不动的鱼尸。
在居然得以幸存的客厅顶灯的光线下,那摊积水泛着诡异的绿色。
赵峰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像层叠堆积、有毒虫在里面钻来爬去的潮湿腐叶会生出这种联想;是因为他有个养了一堆爬宠的朋友;家里面就弥漫着类似的味道;但也远不如他现在闻到的这样浓烈。
有警察站在屋里,手里拿着装证物的那种透明袋子,正在一起低声交流。没人搭理赵峰,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起来他的房间受损最轻微,还是免不了担心,但又不敢贸然进去。这时他看到陆攸跟在一个看起来资历最老的警察身后,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提着包,赶紧向他招手示意。
陆攸和那个警察说了几句话,往门口走过来了。赵峰有无数事情想问:谁干的?怎么干的?是逃了还是被抓到了?等陆攸过来后他憋了一会,最终指着屋里凄惨的景象,却只憋出了一句:“这不会都要我们赔吧?”
陆攸看着精神不太好,眼底带有淡淡的青黑阴影,闻言露出了一点疲倦的苦笑,“等联系上房东再说吧,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低声说,“警察说这几天不能回来住,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说要保留现场。等会他们就要把这边封锁起来了,你有什么要拿的赶紧去收拾一下吧。”
赵峰搞不懂为什么要保留现场还会允许人进去,但能去拿东西当然是最好的。他在屋里几个警察的虎视眈眈下溜进房间,发现东西好多都被震倒在了地上,他不敢磨蹭太久,把重要的东西匆匆塞了一背包,没几分钟就被催着出来了。那股腥臭的气息似乎是从客厅阳台那儿传来的,赵峰走出房门时探头去看,看到那边地上好像有几滩黏糊糊的、像是有人呕吐过的东西。守在旁边的警察十分敏锐,立即抬眼朝他望来,他就赶忙收回视线出去了。
陆攸靠在门边等他,微闭着眼睛。赵峰不知道是灯光缘故、还是他的错觉,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陆攸的脸色好像就变得更差了。他发觉赵峰在看他那只重新裹上了绷带的手,举起来朝他摆了摆。“这和这里的事情没关系我刚才在房间里没敢出来,也只听到声音。”他说,提前堵住了赵峰还没出口的询问,“警察到的时候它们已经跑了小区监控的摄像头坏了,外面路上的还在查。”
赵峰当然听不出“它们”和“他们”的区别,他还处于震惊之中,脑袋发昏没回过神,都没想要抱怨摄像头就喜欢挑在关键时刻坏掉,“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他喃喃地说,“这不是抢劫,就是来强拆的吧?还连压路机都带上了吧!真是,什么仇什么怨”
陆攸听赵峰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朝他瞥过来一眼,知道他这是因为想到“寻仇”的可能,怀疑到他身上了。但在他面前赵峰还是什么都没问,倒是压低声音问了他另一种可能性:“我们的房东不会是某个道上的大佬吧?”
陆攸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胡乱应了几句。赵峰也是心大,缓过神后把包甩到肩上,表示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也做不来了什么,不如回聚会上继续玩去。等什么时候能回来住、或者联系上房东了,就再叫他。说完就要走,临走前又被警察拦下,盘问了些诸如“是否丢过钥匙”、“有没有借给别人用过”的问题——因为防盗门锁没有损坏的迹象——听到再三保证没有,才放他离开。
陆攸手上伤口隐隐作痛,看着赵峰又走了,突然对他的一无所知生出了羡慕。他抬手揉揉眼睛,感觉从警察抵达之后,越来越强的困意就在一波波涌来是极度紧张后,骤然放松导致的吗?
他原本或许能察觉到这种情况的异常,但此刻他的思维实在是太混乱了,注意力也是游离的。刚才和赵峰说话时,听到那个声音,他还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重温那一刻面前房门毫无预兆被敲响的恐惧都没有余力去担心是否被察觉到了异常。
他对赵峰说的不全是实话——他确实一直躲在房间里,但他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到。
与客厅之间的墙壁被砸开的时候,电线受损,他房间里的所有灯光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将他藏进了黑暗的角落。但外面还有光,光线照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轮廓:无数分为数段的节肢,无数柔软弯曲的触手,从庞大的身躯上延伸出来,分不出各个部分是属于争斗中的哪一方
这个轮廓在洞口边缘一闪而过,角力中摔向侧面。此后是怪异形状的影子狂乱地挥动,有东西想要爬进房间又被强行拖拽出去。那个发出嚎叫声的怪物他猜想就是起初伪装出赵峰声音、想骗他开门的,似乎并不擅长战斗,迅速地落入下风,声音也变成了哀嚎。它们从客厅口一路打到阳台上,在一声玻璃门破碎的轰响之后,外面突然地陷入了安静。
弱势的那一方落败、寻到机会逃走了。寂静持续了漫长难熬的几秒钟,躲在房间角落里的陆攸屏住了呼吸然后,响起了重物碾压着碎片、从阳台往回移动的声音。会追着逃亡那一方离开的祈祷没有实现。那个此前始终沉默着的胜利者,要来收取奖励了。
陆攸看到洞口透进来的光被挡住了,某种柔软肢体细长的前端伸了进来,如同海水中飘荡捕猎的海葵触手。他爬上了靠窗的书桌,推开窗子,手抖得几乎用不上力。背后的声音停下了。而他紧靠着窗口,向下望去,看到的不仅是和怪物一样可以夺走人生命的遥远地面还有,怪物本身。
那只从阳台逃走的怪物,居然没有离开——或者是另外的第三只?——在路灯照亮的路中央,那个长长的、两侧排列着许多只脚,如同一只巨大蜈蚣的身影一圈圈地盘踞,昂首注视着他所在的窗口。从它的尾部附近,还有另一段延伸出来的东西,好像一个人站在它的身上路灯光下,一张苍白模糊的人脸,同样也在看着他。
彼此一动不动的数秒过后,那张脸猛地转向旁边,前面虫首则一下子伏低,似乎是受到了威胁,怪物盘绕的身体迅速展开,一眨眼就窜到道路尽头,消失在了漆黑一团的景观竹林中。
路上变得空荡荡的了。远远的,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陆攸手紧紧地抓着窗沿,僵硬如一座雕塑,与背后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寂静僵持着,一直等到了警察在外面大力拍门询问的时候。
那个生着触手的怪物,不知何时从屋子里离开了。
直到现在,他的背还是僵硬的,有冷汗黏腻的触感,在这样的热天里手指冰冷。陆攸吸了一下鼻子,感到困意似乎已经恶化成眩晕了。他终于生出了一点怪异的感觉,但这个时候,那个刚才询问他情况的警察恰好又从楼下走了上来。
一身制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看到他还在门边站着,过来赶他快点离开。“还在这儿等什么呢?被吓到了啊?别多想了,到附近酒店去开个房间,睡一觉好好休息,这边就交给专业人士吧。”他语气威严中带着温和,伸手在陆攸肩上轻轻一拍,“来,我送你下去。”
陆攸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再爬一趟楼梯,但那语气没容他拒绝。有穿制服的人陪在身边也确实让他感觉安心了不少。“那就谢谢您了”他说,顺着肩膀被推动的力道侧过了身。
“就几步路的事。”位置换到了他身后人说,“对了,你手上伤口还疼吗?”
陆攸仔细感觉了一下。刚才不时抽痛的手背,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比起好转,这似乎更像是完全麻痹困意让他脚下发飘,出口的声音透着虚弱意味,仿佛梦呓。
“已经不疼了。”他实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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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停下了脚步。
前方所追逐的对象已经失去了踪迹。
因为担心着那人的情况,过去察看耽误了他一些时间,让受伤的猎物趁机逃走了。猎物受了伤,循着空气中一路残留的淡淡气味,不是不能继续追下去,但他离开得已经有点远了——况且速度上并未占据优势,不一定能追上。
他没有恋战,干脆地放弃了追踪,转身返回了。为了兼顾速度和战力、也是节省力量,他没有化为阴影,而是缩小了身形,利用沿路楼房的阴影遮掩行迹。
疾驰回程的途中,他还在想着刚才遇到的那个魔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