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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逃了两次了,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哪怕是千难万险,他都不会再做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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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跟着季天齐将孟府这几日的巡防部署检查了一遍,孟长安准备去书房里在写一封密奏递送帝都。季天齐先前将折子里所写都告诉了他。
虽说关系孟家,陛下必定会慎重考虑,可毕竟他年纪还小,只怕会让人顾虑,何况,太后娘娘可是铁了心的想叫他一辈子远离军营,他须得叫他们看看,自己这一次有多坚决。
进去的时候,发现孟青萝也在,孟长安步子微微一顿,倒是在书架旁整理的孟青萝先转过身来与他打招呼。
“从前是长安不懂事,常惹大姐生气,还请大姐见谅。”拱手朝着孟青萝作了个礼,孟长安这错认得真诚。
孟青霜习武,虽然武艺不如他,可有身手脾气又暴的人总归没有孟青萝这般柔柔弱弱的好欺负,所以,往昔他惹哭的对象里,多的都是孟青萝。
“姐弟之间那些事情本也常见,过了便忘了,都是一家人,还真跟你置气不成?”孟青萝本就性子温和,嫁了人之后更添几分娴静,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孟夫人的影子,叫人觉得温暖。
从前孟长安做的那些事,根本不能说是闹着玩的,往她的头发里扔虫子,往她的新裙子上泼墨汁,小时候她还被孟长安设计绊倒,摔掉门牙。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又恨又怕孟长安,每年最高兴的日子,便是孟长安往帝都去的小半个月,她甚至盼着孟长安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从前恨也罢,怕也罢。作了妻子之后,再想从前的事情,思及孟长安的身世,她便也能体谅几分了。
何况,如今孟家,是真的只有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了,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她还能真跟他置气不成?
“不是叫你好生休息吗?青霜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脸上涂了药,却还是肿得厉害,孟青萝叹了口气,自己那个妹妹,出嫁才一年,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二姐也是为了打醒我。”说话还有几分含糊,孟长安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得脸上一阵疼,他走到桌案前,寻了一本没写过的折子,“我想再给陛下写道折子,这会儿写了,正好明日叫人加急送到帝都去。”
孟青萝也不问他要写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离开,挽了袖子,替他研墨。
因着自小便失了父母,常年帝都和西境两头跑,孟长安的诗书,也是东学一点,西学一点,既跟她们一起在将军府里跟着请的夫子学过,又进过皇城南书房,与皇子们一起研读诗文,听说甚至还被柳丞相单独教导过。
跟了那么多老师,偏偏孟长安这一手字,写得跟孟远锋没多大差别。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杀伐气。
“小时候见叔父写军报,觉得这字十分霸气,便偷偷学了,想拿去帝都炫耀。当时摹写了小半年都还是只能写成这般模样,果然我还是比不上叔父分毫。”瞧着自己这一手字,不等孟青萝问,孟长安便笑着叹了口气,虽说他有心要替叔父守住孟家,以自己如今的本事,只怕是有心无力。
“我瞧着倒是很像了,只要再历练几年,你也能像父亲一般。”孟青萝抿唇笑了,想了想,又开口,“长安,当初父亲将你接回来的时候,是将你过继到他膝下的。从前听你叫他叔父,父亲面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难过的,总觉得你把我们都当外人。虽然我这般说有些对不住大伯和伯母,可是,如今孟家便只剩我们三人了,他对你的养育之恩,也担得起你叫一声‘父亲’吧?”
当年孟远锋将孟长安从帝都领回来的时候,是进孟家祠堂昭告过祖宗,要过继他做儿子的。
那个时候,孟青霜都还小。也是在孟青萝成婚之后,才听得母亲说起,领了孟长安回来之后,父亲便跟母亲说了,除了长安之外,将军府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儿子。
虽说母亲和她们姐妹俩并不喜欢孟长安,可是,父亲是真将他当儿子养了那么多年的。
“从前不敢叫父亲,是觉得自己不配。如今想喊,却是没机会了。”看着自己写的折子,孟长安有几分晃神。
他这一身武艺是孟远锋教的,他这一手字,是偷学孟远锋的。他时常惹孟远锋生气,经常瞎胡闹,可是若是要问他整个大齐,甚至整个天下他最佩服的人是谁,那答案必定是征西大将军孟远锋。
两人正说话间,却突然见得窗外竹影一动,一阵劲风过,书房里的烛火尽数熄灭,一瞬间四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姐,小心!”剑光裹挟着森冷的剑气迎面而来,孟长安一把推开跟前的孟青萝,自己也退了两步,手里的笔顺势掷出,朝着长剑过来的方向飞去。
剑锋一转,狼毫断成两截,来人一步踏上桌案,提剑便朝孟长安刺去。
居高临下,又是死角,孟长安觉察到近在咫尺的杀意,旁处无可躲,孟长安抓了案上的砚台也只来得及侧身回手一挡,将那直刺心口的剑挡偏了几分,没入左肩。
“孟长安,替颜家七十八口人偿命去吧。”抽剑毫不迟疑,孟长安肩头鲜血喷涌之际,只听得身前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哑意,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长安!”那边被孟长安推开之后,躲在角落里的孟青萝也听得此言,惊得大喊了一声,便见着案前青光一划,第二剑刺了下去。
窗外一声清丽的剑鸣,绯色的剑光染亮了夜色,两剑相击,孟长安只觉得眼前火花四溅。
跟前的杀意顿时消散,接着剑光,只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跟前。
“果然是你。”来人还有几分气息未定,声音里带着杀意。
话音刚落,绯色的剑光在虚空中挽出几个剑花,直指被他逼退的那个女人。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暗哑的声音还未落下,青色的剑光刺破绯色的剑气,剑势凌厉,却是虚招,等池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错开了他,掠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了。
院外终于有了响动,书房的门被推开,季天齐领着几个将士大步冲了进来,手里的灯笼照亮了屋子,瞧清楚房里的局势,纷纷拔剑,直指池光。
“姐夫,刺客已经跑了,这位池公子是救命恩人!”孟长安按住肩膀,忙出声阻止,又转头去看孟青萝,确认了她安然无恙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95章 比世间其他事都重要()
梦里也是一片雪色素缟,迷迷糊糊睁开眼,屋里烛火闪动,窗外依旧是一片夜色。
肩上的那一剑被他一挡,避开了要害,这会儿已经处理包扎,身边无人,他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刚一动,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你可别乱动了。”外间端了药碗进来的孟青萝见他的动作,快步过来,放了碗,伸手将他扶了一扶。
“大姐,我昏迷多久了?”
“已经两日了,你肩上的伤失血太多,所以一直昏迷,好在池公子说只要你醒了,便没什么危险了。”坐在床边喂了药,让人去替孟长安准备热粥,孟青萝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父亲头七已过,只是帝都那边旨意还未下来,出殡之日便也要往后推了推了。”
“池公子?”靠在床头,孟长安细想起那晚在书房的情形,这才恍然,“池公子现在何处,他怎么会到武方城来?”
“池公子与你姐夫去检查将军府守卫的部署了,他说他是受沈三公子之托前来保护孟家的。你没醒,我们也没有多问,这两日他跟他的人都在追查刺客的踪迹。”
池光有沈府的牌子,又说他认识孟长安,因着他当初在书房救了孟长安一命,他们便也没有盘问,这两日他带了人和季天齐一起在处理刺客之事,她一直守着孟长安,也不太了解他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他知道刺客是什么人?”算起来,他已经被池光救了两次了,先前玉檀院之事若说是因着他绑了夏棠,池光他们才会去找,可这一次,池光来得这般突然,这般及时,只怕是因着他们早已知道这行刺之人是谁了?
“这是池公子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事关当年云州旧事,也与这次将军府遇刺有关。”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孟青萝这才将池光给她的信拿了出来。
刺客之事,这两日池光没有细说,只说他们都是身手了得的杀手,此番目的是孟家满门。如今便也只差他们三姐弟了。
这两日,她也好,孟青霜也好,即便是在府里走动,身边都跟了好几个西陵军保护,晚间也不敢去别处,都是在外间软榻上睡的。
这会儿孟青霜随他们一起去检查布防了,虽然屋里没人,不过屋外除却十余个西陵军把手,还有几个池光手下的剑客在暗中盯梢保护。
“云州旧事?”说起云州,孟长安微微一愣。他曾猜测这些此刻是孟远锋的仇家,亦或许是敌国为了削弱大齐,扰乱西境安宁,所以在齐晋两国订盟之际,出手杀了孟远锋。
却不想,这一场灭门惨事,竟然是与当初云州赈灾,他父母惨死之事有关?
当年云州之乱,他也是三年前无意中偷听到孟远锋提起的。
父亲以一死平了民愤,母亲也死得无辜。他本以为,自己和孟家才该是当年那场灾荒最大的受害者,却不知,竟然还能因着那一场祸事,惹来寻仇灭门之事。
信是沈临安写的,他未提自己从何得知,却将那场旧事讲得详细。
当年刑场混乱,等得孟远锋带兵过去镇压之时,孟远山与陆吟已然惨死,就连押解孟远山的几个侍卫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孟远锋当即抓了刑场上的灾民,送进了云州大牢。不等知州上报朝廷,他便以兵围州府来施压,让云州州府衙门匆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