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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眼前这个人,她将他当朋友,更多的,还将他当恩人。
他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保护,他甚至将她当自己家人,给了她最大的信任,可是,夏初瑶觉得,自己却半分都不了解他。
这也是夏初瑶对他有几分惧怕的原因,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摆在她眼前,跟她交心,给她选择的自由。可是有时候夏初瑶觉得,她看到的沈临安,不过是沈临安想让她看到的模样,他那张笑脸之下,藏了太多叫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大抵,也只有在睡梦之中,在完全松懈下来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地显露一二。
不自禁地,夏初瑶上前两步,伸手去抚他的眉心,想要将那些拢起的褶皱抹平。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还是笑着的时候更好看些。
纤手触及眉心的时候,手下的人眉眼微动。
睁开眼时,榻前已经空无一人,沈临安刚撑着起身,便听得外面沉碧叫“夫人”的声音,还有夏初瑶叫她噤声压低嗓子吩咐她去打水服侍洗漱的声音。
抬手抚向自己的眉心,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还在空气里萦绕,沈临安听着外面故意压低了的动静,唇角扬起一抹微笑,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因自家夫人那般有心想让他好好休息,沈临安便也干脆倒头又好睡了一觉,等黛绿进来说是前厅那边在准备早膳的时候才起。
别院后面有一片梅林,因着林中引了温泉水,加上今冬气候并不十分凛冽,几人一起用过早膳之后,便相约一起去赏梅,穆玄青酿的几坛归魂香埋在梅林里,此去也正好取酒。
听沈临安跟穆玄青说起时,夏初瑶才知道那日他们去南山时,沈临安已经带着御风去拜访了诸葛松阳先生。
两人一时谈起诸葛先生的书著和学问,夏初瑶跟在后面,插不上嘴,却也在心在暗自松了口气,先前还担心若是她见着诸葛先生,只怕会更露破绽,却没想到,沈临安那日就已经去拜访了,还压根儿没想叫她一起。
“你不是在勤练剑法吗,此处风景甚好,不如你就在此舞一套来给为师瞧瞧,是不是真有进步?”池光大抵也是觉得听他们谈论有些无趣,眼见那两人边走边说,偶有几句辩论,完全没将身后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便拉了夏初瑶和跟着的其他人停了下来,扬手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剑取了下来,递给她。
“在这儿?”夏初瑶本有些不好意思,沈临安和池光御风他们便也罢了,反正她刚开始学的时候他们就都见过了。可如今穆玄青在,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斤两,她不想让穆玄青瞧见她那还有几分笨拙的模样。
只是,看到池光递过来的剑,夏初瑶又有几分迟疑了。这剑池光第一天来时便带着,被裹得严严实实,她从未见他用过,却直觉这定然是一柄好剑。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向梅林深处的两个人,夏初瑶抿了抿唇,应了一声,接过了池光的剑。
解开缠绕的布条,看到那做得有几分粗糙的皮质剑鞘时,夏初瑶顿了一顿随即一手握住剑鞘,一手缓缓将剑拔出,眼瞧见那银色泛光的剑刃上晕开的一抹绯红。
夏初瑶握剑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猛地一扬,只听一声清丽的剑鸣,眼前一道绯色的剑光划过,手腕一转,横剑在身前,看着剑刃正中自剑柄到剑尖的那一道红痕,夏初瑶瞪大了眼睛。
这是名剑“绯云”,据说传自上古,是截天边晚霞染就。剑光绯色,染血之后,剑上那道红痕会倾数散开,将剑身染就成与血一般的颜色。
虽然也知道那些传言不足为信,不过是夸大其词。不过,夏初瑶也知道,此剑需要以血来养剑,浸血越多,剑鸣越清亮,剑光越甚,那道红痕便也越红。
因着这个特点,此剑多为各国杀手所喜爱。毕竟,也只有他们,才能找到那么多血,来养这柄剑。
想想池光从前的身份,夏初瑶便也不惊讶这剑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了,只是心中感叹,自己竟然有机会见着“绯云”,这也算了却她一桩心愿。
“你们可瞧好了。”扬眉朝着一旁的池光和御风,还有光看剑已经看呆了的黛绿和沉碧一笑,夏初瑶身形一动,退开几步,长剑一挥,将之前池光所教的剑法尽数耍了出来。
大抵是因着见着这名剑太过开心的缘故,今日这剑法耍起来,比往昔的任何一次都要流畅许多,除却动作标准,剑招间终于多了几分气势,有些要学成的模样了。
“没想到尊夫人竟然还有这般身手,实在是叫本王大开眼界。”那边意识到走远的三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折了回来,看着那梅林里舞出道道绯色剑光,卷起纷飞梅花的声音,穆玄青声音中惊讶不掩。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已经练得这么好。”沈临安拢着袖子,听了穆玄青的话,俊眉一扬,望向夏初瑶的眼里,多有几分自豪的模样。
穆玄青抿唇看着那剑影和花瓣纷飞的情景,眼中悄然浮出一抹寂然来。那个曾经会陪他雪天温酒,花下试剑的人,如今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午膳过后,为着搬酒,大家又是一阵好忙。
因着昨日便将那些能回家过年的下人全部遣走了,今日许多事情都需得他们自己动手。好在即便是如穆玄青和沈临安这般身份尊贵的人,也并非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公子,听夏初瑶使唤起来,做得分外利索。
等暮色四合的时候,发了大份赏银,送走了厨房里的厨子,几个人便都聚在前厅的饭桌前。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配上新开的归魂香,连望舒和沉碧还有黛绿他们都在旁边另开了一个小桌,杯盏交错间,众人倒是更加亲近了许多。
饭后因为今夜要守岁,大家便也都没有散去,沈临安与穆玄青摆了棋盘,御风跟黛绿要去院子里放炮仗,就连一直摆出一副安静老成模样的望舒都被他们叫出去放烟花了。
跟沉碧泡了茶给两位爷,夏初瑶扭头瞧见在厅外廊下靠着廊柱喝酒的池光,她垂目看了看棋盘上摆开的局势,见两人在这里还有好一番厮杀,便端了一壶刚温好的酒,出门去找池光。
月色虽浅,今夜却也是星光璀璨,夏初瑶接过池光手里空了的酒杯,添满之后递给他。
院子里的三个人正在放烟火,簇簇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炸开,映得仰头看的池光眸子里尽是五光十色。
“我素来不喜欢这些,不过池暝小时候喜欢,每年我都会放很多给他看。算起来,我已经有近十年没有看过烟火了。”捏着手里的酒杯,池光长长叹了口气。
被赶出池家其实也没什么,他本是个洒脱的人,做了杀手之后,更知道不能被那些所谓的感情牵绊。唯独有几分还放不下的,便是那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
“今年去采购烟火的张叔跟我说,他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一次可以炸开两朵,就是威力有些大,我不敢自己放,不如师傅你帮我放吧。”侧头扫了一眼外面的屋顶和围墙,夏初瑶放下手里的酒壶,拽了池光的衣袖往院子里走。
那边几个人见他们过来,便都围了上来,得了夏初瑶的吩咐,将张叔买回来的,说是要用来压轴的烟火搬了出来,望舒还十分体贴地将吹燃的火折子递到了池光手里。
眼看着已经捂着耳朵退开老远准备观看的几个人,池光苦笑了一下,也还是遂了他们的意思,点燃了烟火。
如张叔所说,这烟火的确漂亮,绚烂得照亮了沈家别院顶上的夜空。威力也是十分大,不仅引得屋里的两人暂停了棋局出来观看,还叫原本隐在不远处房梁上的黑衣人小心地挪了个位置,探出头来,看漫天的璀璨。
夏初瑶仰头看着烟火,余光里看到了前厅门口拢袖也看得专心的两个人,心中的烟火也炸开了一片,她总觉得,今年这除夕过得,比以往都要好上很多。
第59章 不介意多杀几个()
除夕之后,夏初瑶一直在准备去农庄清账之事。先前与卓老伯订好了初七过去,这几日夏初瑶都在跟王管家讨教清账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其实这查账之事多是由这次王管家带着的两个账房来做,她不过是要去坐坐镇,跟王管家一起等他们清完之后对对账。
沈临安一直留在别院陪她,本想初七跟她一起去农庄。奈何国公府里来人催他回去,一来是因着宫里来了旨意,让沈临安上元节之时入宫赴宴,二来,初七之后他也须得开始跟着沈朔一起去打点今年参加春闱之事。
初七那天,一起在别院里用了午膳,几人便各自准备,沈临安与池光一起回帝都,夏初瑶带了御风随王管家他们一起,往农庄去,穆玄青本也打算今日启程回帝都,只是前些时候跟酒庄的杜老板用清殇的方子换了归魂香的酿造之法,他走前还要去瞧瞧杜老板的清殇酿得如何,便推了与沈临安同行之邀,打算晚点再启程。
“还以为夫人已经先行出发了,没想到还在这里。”穆玄青与望舒从别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在门口的夏初瑶,抬眼看着那边的王管家和几个下人着急忙慌地将原本已经归置好的东西从马车上全数搬下来,穆玄青挑了挑眉,“出了什么事吗?”
“那辆马车的车轮有些问题,王管家他们须得换乘一辆。”因为府里催得急,沈临安午膳过后便带了池光出发了,农庄离望舒镇也不愿,本想着这会儿动身,晚膳时分便能到了,却不想还未出门就遇到了麻烦。
“这些时日承蒙三公子和夫人招待,等回了故洗城,本王必当设宴答谢,到时候,还望三公子和夫人都务必赏脸。”穆玄青扫了一眼那边赶了新马车过来的沈家下人,转头拱手作礼,跟夏初瑶道谢。
除却那日在南山遇到的一点意外,这些时日,受这沈三公子夫妇的招待,留在沈家别院的这段日子,算得上是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