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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沈阳北站,请在此站下车的旅客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包裹,做好下车准备,到站停车十三分钟。”
等听清了停车时间,何卓弯下腰把才脱了没多大会的鞋提上来,细心的把鞋帮后面他自己踩出来的脚印抹掉,站起来往隔间里走的时候他问李新宇,“你刚才说的什么?这边要停站了,广播声音挺大的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麻溜把钱收了,不然我明天直接转到你卡里!”
“行行行,收收收,你瞅你这小心眼儿的,我这一会停站十来分钟我要下车买烟去,哎我都看着站台了,马上就停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哈。”
何卓把微信语音挂断,耳机扯下来随手揣在裤兜里,瞧着这群人扑克已经散场,他走到孟鑫然旁边问了一嘴“我下去买烟,你溜达一圈不?”
“走着,坐一下午我浑身这个难受,再不活动活动我都快废了。”
孟鑫然把拽出来当桌子的行李箱推回到他的下铺底下,坐在床沿边弯腰系鞋带,这一屋子人除了他俩其他人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何卓往之前那个跟他一块去买盒饭的哥们那瞅了瞅,那哥们已经拖鞋上炕一般窝回对面的下铺,见何卓看过去,还眨着眼睛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你们去吧我在这看着东西呢。
何卓不禁有些好笑,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这哥们却如临大敌的,好像他们这屋真有贼一样,但他还是领了这份情,点点头跟着孟鑫然往外走。
沈阳毕竟是辽宁省省城,算得上是大站,下车的人还真是不少,就光他们卧铺这边就都是大包小包的往下挤,外面还排着队的大包小包的等着往上挤。
见到这阵仗,他俩也不敢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一会挤不上来可就哭了。
现在可能是中铁局有了规划,站台边都没有推车卖东西的了,要走到比较远的地方,他俩加快脚步走过去,买完烟一刻没敢多耽误,径直往回走。
回来往他们那截车厢的门一看,好家伙,堆的满满登登的等着检票上车的人。
由于时间急迫,门边站着的列车员都没有时间逐个检票,只能是叮嘱这些扛着大号行李的人脚下多加点小心。
何卓跟孟鑫然没紧没慢的等在最后边,他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正要拿火点着,不远处人群里爆发的尖叫声使他动作一顿。
他跟孟鑫然诧异的对视一眼,向发出声音的那边看去,声音的起源是在旁边的第三个车厢,跟他们这边一样,乘车门口挤满了人,此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人群围成了圈,附近听到声音的列车员以及正沿着铁道巡查的工作人员都在拨开人群往里去。
夜晚即使站台上开了灯,可视度依然不及白日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看不出被围在中间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跟孟鑫然都没有跟着凑热闹的人群围过去,他抬起刚才放下的手臂,把嘴里这根烟重新点着,蹲下身子慢慢吸着。
秩序很快得到了维护,看热闹的人群被驱散开,空出了何卓一直没能看到的被围住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男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他们身下是一大滩血迹,从男人倍染血的白色衬衫上轻易可以看出,这人不知道被人用什么利器给伤了很多道口子。
何卓心里面咯噔一声,他把视线往旁边挪了挪,旁边地上扔着的正是凶器,是一把常见的水果刀,而被几个安保人员擒住的凶犯竟是个女人。
看得出来,这女人可能精神方面患有疾病,伤了人又被抓住,此时却不哭也不闹,面色正常的很,甚至脸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对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知觉。
身旁不断有人来回走过,口中念叨着这突发事件的经过,只言片语捏合成的他们以为的真相,一个家庭的悲哀在看热闹的人们的眼里,被他们变为了无聊旅程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其可悲。
何卓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旁人,他的思绪沉浸在一段回忆里,这段往事的主人公是他如今逍遥自在的母亲,而受害者是他自己。
他父母是在他九岁那年离的婚,当时他年纪还小,不懂得离婚意味着什么,也不懂得破碎的家庭会对他的未来有多少影响,他只是在他爸妈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晃荡着两只脚丫向楼下看去。
他母亲把钥匙扣穿在食指上,每走一步钥匙扣就绕着食指转一圈,背影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而他父亲只是沉默的跟在他母亲旁边,从他们家小区到地下车库的几步路程走的无比沉重。
之后他就很难再见到他母亲了,不过那对他来说也没有所谓,可能是天生性格淡漠?好像又不是,但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没为他母亲的离开而伤心过。
再之后好像每年寒暑假他母亲会来看看他,有时候会接他过去住几天,去他母亲新组建的家庭里。
他后爸个子不算高,也没有他们家条件好,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可他母亲依然笑的一脸开心。
用他现在的眼光去看向过去,他母亲当时的笑容不是为了爱情,而是自由。
对,他们家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自由,缺的就是发言权。
他爸是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在他奶奶和两个姑姑的强势下从来都是不敢出声反对的,他爷爷是个大老板,但在家里却不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是他奶奶,他们家是个阴盛阳衰的奇怪家庭,可惜这个阴盛阳衰的盛字里面不包括他母亲这个‘外人’,所以他母亲抛下他跑了,无可厚非,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也是这么个落跑的打算。
等他十二岁的那年,好像是他母亲那边,也就是他姥姥姥爷家那边要照全家福,正好是暑假时候,他们家那天也是聚齐了人准备开车去郊外野营,这这么赶巧的撞上了日子。
他妈想带他走,他奶奶他姑姑不准,具体的言行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妈从厨房摸出的菜刀,以及菜刀落在他颈间冰凉锐利的触感。
第五十章 一个中年男人()
“想什么呢?上车了。”
孟鑫然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他猛然回神,周围已经零零星星没剩几个人,列车员以及站在车厢门口等着他们俩上去以后收起梯子关门。
何卓低头看了看燃到指尖也没吸上一口的烟,他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熄,跟在孟鑫然背后上了火车,从被行李箱和手提袋塞满而拥挤的过道里挤回到他们的卧铺间。
其余的四个人都躺倒在铺上,从明晃晃的手机光亮上可以看出这四个人都在玩着手机,还没有睡觉的打算。
何卓踩上往中铺攀爬的梯子,两步以后他又放弃的跳回地面上,低头小声跟坐在下铺的孟鑫然说了句“我去抽根烟”就往外走。
过道里最边上的窗口下坐着个中年人,面前的小桌子上放了桶泡面,这人吞下最后一叉子面,拿手背抹了下嘴巴就起身了,跟他一个目的地。
两个人沉默的靠在车厢墙壁上各抽各的烟,何卓维持着不变的姿势连着抽了两根,然而这个陌生的男人竟也没动弹,还直勾勾的看着他。
“您这是?”
何卓挑着眉毛稀奇的看着这个穿着普通长相也普通的男人。
“小老弟给我几颗烟被?”男人苦哈哈的把空了烟盒亮给他看,“不是大哥占你这点便宜,没烟是真过不去这一晚上,唉。”
“哎!多大事,您看着拿吧,我那还有一盒呢,这一盒您都拿去也没事。”何卓摇头失笑,从口袋里把才抽了三根的一包烟递过去。
“那哪行,给我几根就行,我这晚上也不敢睡,没你这烟我真趴我挺不住啊!”
男人从他烟盒里抽出四根烟就又给他还了回来,也不嫌地上脏,蜷着条腿直接坐到了人来人往的茶水间过道底下,“我儿子应该比你大几岁,要有你一半通人味儿就好咯。”
何卓弯下腰掏出火机抢着帮男人把烟点上,顺势蹲到了男人旁边,“您这是为什么事发愁呢?您儿子的事?”
“唉!不想提那小畜生!”
男人皱紧眉头,眉间的皱纹与彰显年纪的抬头纹挤到了一块,看上去充满了沧桑感。
“不想提就不说这个了,您想开点吧,谁还没个愁事儿了,愁也没啥用,活一天乐呵一天得了。”何卓把后背贴在墙上借以缓解脚上的压力。
本来他刚才看着外面那事故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他在想如果那时候他妈妈是不是跟这个女人一样,当时是真的想一刀弄死他。
但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不会去问他妈,就算问了,难道他妈会告诉他就是想弄死他?
就像他自己说的,愁也没有用,想更没有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活一天且过一天,乐乐呵呵的比什么都强。
“你这点岁数能愁啥啊?等你到我这岁数,等你有个畜生一样的儿子你就知道愁了!”男人咧着嘴角露出发黄的牙,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大约很久没有刮过。
“您这话不对,哪个年纪都有哪个年纪的愁法,那小学生还知道愁呢,愁今天零花钱不够多买两袋零嘴的,您说是不是?”
何卓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但也见不得别人落魄难受,现在没话找话也想逗逗这个男人,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缘分。
“哈,你这话也对,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愁我这儿啊,我这都跟了一路了也不知道该咋办好。”
男人简短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被他的话逗笑还是出于礼貌性的敷衍,“我儿子就在这车上,非要去北京,你说咱这就普通老百姓,哪有钱供他上北京去学什么,对学音乐,唉!”
这次男人是真的在笑,苦笑。
何卓又递了根烟给男人,“那您现在是有什么打算?这来都已经来了,您也劝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