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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熊小时还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她每天都会到看守所见林京,看他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新的可能,同时她也去申请了重新做微信声音的技术分析,可惜目前还没有得到回信。
7月6日,周四,熊小时再次从看守所无功而返,回到了律所。
看了看对面从周一下午开始就空起来的办公转椅,她整了整桌子上的资料,手指碰到抽屉。
顿了顿,她拉开抽屉,把包里背的一大摞资料都放了进去。
然后,她提着包去了卫生间。
回来后,她擦了擦还有点湿的手,重新摆了笔筒,放进了一支黑色的钢笔。
十分钟后,看着整齐的办公桌,熊小时满意地拍了拍手,拎起包往外走,还顺便在一楼咖啡厅用她的咖啡卡换了杯双倍浓度的黑咖啡。
一口下去,苦得她舌头都麻了。
很好。
她现在就需要这种清醒。
端着咖啡,她面色平静得走到律所门口,开始下台阶。
但她刚下了两步台阶,身后门口的林科突然大声叫住她:“熊小时!!!”
熊小时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回过头:“师哥你有事吗?”
林科微微笑着:“这周末张纵教授在学校有个讲座,那天正好也是他的生日,我打算回学校看望他,顺便给他庆祝,已经约了几个同学。我记得张教授也教过你?”
这种人情的事,林科向来最会做。
但回学校看教授,熊小时也确实很心动。
她想了想,转身向林科抬脚:“我还不确定这个周末”
惊变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爆炸在熊小时耳后!
“畜生!!!”
同一瞬间,熊小时的头发被人用力拽住,她被迫后仰着,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皮肤皲皱、骨瘦如柴的凶狠老女人!
电光火石,她的大脑飞速地想起来,这是宋雪梅的母亲!
熊小时吃痛,险些踏空,可刚转过身稳住,老女人就嘶喊着扑上来:“畜生!!!”她干枯的手指揪住熊小时衣领,尖锐枯黄的指甲刺痛地划伤了熊小时的脖子,发着疯地拖着她要向下走。熊小时根本试图着挣脱,根本站不稳,脚一崴猛地摔下了台阶,撑地的手肘火辣辣。
这时对方又冲了下来,大力地紧紧拽住她的胳膊,尖锐的指甲用力到把她的胳膊抠破出血,狂吼着:“你起来!!!起来!!!”
惊恐、愤怒、无助,种种情绪强烈充斥着熊小时全身,她剧烈的喘着哭腔,但她的头脑却又可恨的清醒,这是律所门口,如果她动了她一个指头,这件事的性质只会更糟。她只能忍着眼泪,拼命甩着女人的手,动了动腿想后退,却发现她的膝盖已经摔烂了,这一下就痛得她的眼泪全堆在眼框,披头散发被疯女人硬拽了起来,紧接着,她还晃着根本站不稳,那个疯女人就一个巴掌要扇过来!
“老太太。”
就在巴掌落在她脸上的前一秒,那只干枯发黄的手被抓住了。
熊小时重新瘫坐回地上。
她剧烈的喘着,看着地面。
挡在她前面的,是一双红底的黑色高跟鞋。
她抬起头。
是西装女人笔直的脊背。
那个人对着宋雪梅的母亲,声音冷淡冰凉:“老太太,这巴掌下去的后果,有人告诉过你吗?”
听清这个声音的瞬间,熊小时鼻子一酸,拼命忍到快吐了都不肯落下的眼泪,猛地掉了出来。
第 66 章()
76
也就是在女人拦住这巴掌的同时;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迅速护到了她的跟前;一个盯住宋雪梅的母亲;一个向她询问:“谭律师?”
谭芷松开手。
宋雪梅的母亲看出大势已去;颓然坐地;悲愤地嚎啕大哭。
大悟律所的保安也终于反应过来;几个人跑了出来。
谭芷看了一眼大悟的保安:“大悟的刑事果然是没落了;连保安都迟钝成这样。”
说完,她又看向狼狈的熊小时,口吻冷漠:“哭什么?做刑辩律师的第一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熊小时低下头,咬紧牙挺直背,用手背还算干净的的地方把脸上的泪用力抹干净。
“小时!”
听到动静的毛毛探出头;看到熊小时摔在地上;大惊失色,赶紧跑过来把她搀扶起来。
熊小时灰头土脸地站起来;之前手里的咖啡洒了不少在她的身上;无袖的丝绸白衬衣胸前;褐色的咖啡渍染了一片;隐约透出了内衣的轮廓。
谭芷面无表情地把她搭在手边的西装外套丢到熊小时怀里;看了她几秒;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谢谢谭律师”
毛毛惊讶地连忙冲谭芷道了谢,帮熊小时把外套披上;然后边扶着她进律所;边凶周围的人:“看什么!走开!”
直到进了电梯,毛毛还气呼呼:“这个破律所,就知道看别人笑话!”
”没事,“熊小时脊背笔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他们想看就看吧,估计律所门口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你怎么都不生气啊,我都气死了”
她不生气?
熊小时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里面简直要飞出刀子了!
不行。冷静。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熊小时闭上眼睛。
“没什么可生气的。”
她对毛毛、也是对自己说:“做刑辩律师,多少都会遇到这种事,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
对,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
但是,等我把事情弄明白
她在心里狠狠地握住一根黄瓜,咔嚓扭断。
绝对会好好把这笔账算完。
在对面的泰格律所,很多间办公室都将大悟门前的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一个文质彬彬、有着中年男性特有儒雅的男人走到了走廊一角。
他总是微微笑着,嘴角有道浅浅的笑纹。
回来后不久的谭芷正开着窗抽着烟,看到他走到身边,她只是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敲了敲烟灰,然后继续吸了一口,看着窗外。
“刑辩这行,真是不容易啊。”
男人也不在意她的冷漠,同样看着窗外,微微笑着开了口,“明明只是尽职尽责地做一份工作,可做得不好,不能让当事人无罪释放或减刑,却是司法得到了伸张和正义,而做得好了,反倒成了被金钱收买了的魔鬼的爪牙,成了被狗吃光了良心的畜生,要被人人唾弃。”
“屁话真多。”
谭芷拧灭烟头,语气淡淡地转过身,全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只要不做畜生事,人就永远不可能是畜生。”
看着她的背影,孟建国转了转手腕上昂贵的手表,嘴角的笑纹更深了。
被毛毛催着,熊小时在b1层的卫生间把胳膊和腿都用水简单地清洗了。但因为泼到了咖啡的缘故,她的头发又黏又湿,还沾满了地上的土灰和小石砾,即使毛毛拿了梳子回来,也没办法把她的头发梳好,到最后还是一团一团的毛乱炸,只能这么把她扶回办公室。
b1层在地下,办公室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平时也没有别的组人来这里串门,消息传得比楼上慢很多。尤其当梁宝宝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这里的人基本就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状态。
所以当老周看到熊小时一瘸一卦被扶着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的一大本文件夹都吓掉了,砰的一声,又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的田桃惊醒了。
田桃按着额头,非常不爽地睁开眼睛,看到熊小时的样子后愣了愣,站了起来。
老周则已经走到了熊小时跟前,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听她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以后,他皱紧眉头,骂了一声“他妈的”。
这真是没处诉苦。
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太,女儿还被人杀了,不能跟她动手,理也讲不通。
被她打了,是被打了,那又能怎么办?
”哎你们知道吗?“
这时,梁宝宝幸灾乐祸地推门进来,“有个老太太在咱们律所外面坐着号啕大哭,边哭边骂,半条街都在围观,特壮观!哪个律师那么倒霉,招惹上那么个”
由于气氛十分古怪,梁宝宝越说声音越低。
老周卷起手边的文件夹,照着他就抽过去:“谁倒霉!谁倒霉!”把梁宝宝一个二百斤的人逼得满屋子乱蹦。
田桃叹了口气,没睡醒地走过去,看了看熊小时的伤:“今天就回家休息吧。从后面走。找个人来接你。”
熊小时想了想,拿出手机。
接到电话的时候,何阅正翘着腿靠在床头敲电脑,顺手就拿过手机接通:“喂?”
“喂,辛巴在家吗?”
熊小时坐下以后,背依旧紧绷得笔直,但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她的鼻子一下就变得囔囔的,“你能让辛巴来接我吗?”
何阅听到她的声音不对,伸腿下床,揉着头发就往外走:“你在哪儿?”
熊小时:“在律所。“
何阅停住脚。
熊小时吸吸鼻子:”辛巴到底来不来接我?“
何阅继续揉着脑袋向外走:”来来来——”
于是,半小时后,熊小时在后门停车场看到了何阅。
他鬼鬼祟祟,炎炎夏日穿着长到能包住屁股的黑色拉链大外套和嘻哈风破洞牛仔长裤,棒球帽上面盖着外套的兜帽,走路按着帽子弯着腰。抬起头,夸张的金属大墨镜挡住半张脸,伸手向下拉拉墨镜才能看清眼前有人,离去唱rap也就差梳一头脏辫
熊小时看看他的脑袋。
说不定帽子下面真的有?
她走到她跟前:“辛巴呢?”
何阅拉下一点墨镜。
她眼圈还红通通的,一看就哭过了。
“哟,”他轻笑地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捏捏她严肃板着的脸:“这是被谁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