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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磐提着从杜春澜那里得来的一堆吃食,来到了木龙观。
当今天子尊崇道教,连带得全国各地修道之风盛行,大大小小的道观数不胜数。武进县自然也不例外,在县郊三十里处的木龙山上,有一座颇负盛名的道观——木龙观。
观内有一座七层砖塔,塔侧生一大树,萦绕至塔顶,枝干交横,形成一方平整的空地,可容十余人坐。枝条四向下垂,如百子帐,浓荫密布,绿叶蓊郁,实在是一个清净的好去处。
原本并无人识得这株大树,还是十八年前忘机道长来到此处,才呼出其名。后来木龙之名流传开来,原本的观名和山名都被人忘却了,都被冠上了“木龙”之名。
忘机道长在木龙观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十八年,因其占卜炼丹之术颇为高明,在武进县、乃至常州府都非常受百姓的爱戴,在老百姓心中,这位就是活神仙的化身。
不过平常他很少露面,寻常人想要见他一面,难比登天,但却并不包括萧磐。
他进了木龙观就像进了自家后院一样,熟门熟路地来到观中禁地——木龙塔。
说是禁地,其实就是被忘机一个人给霸占了,不准外人踏足。塔外设有天地倒转九龙阵,不懂阵法的人进去了也是摸瞎,轻则迷路,重则丧命,久而久之众人自然避着它走。
然而对于萧磐来说,这阵法他从小走到大的,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穿过去。
他驭起轻功,如一道展翅的雄鹰原地而起,途中踏着木龙树的枝干借力,三两下就来到了顶端。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枯瘦老道很没形象地坐在蒲团上,一腿曲着,一腿弓着,斜靠在一根枝干上,两只手捧着一只叫花鸡吃得正香,灰白的胡须上沾上了点点油汁。
一见了萧磐,他立刻加快速度啃起鸡腿来,生怕会被他抢去。
若是往常,萧磐还真上手抢了,不过在吃过杜春澜做的美味之后,他哪儿还看得上忘机自个儿折腾出来的这没滋没味的叫花鸡?
忘机奇怪地瞥他一眼,吃鸡的动作不由慢下来,“你小子今儿个吃错药了?”
萧磐哼笑一声,当着他的面慢腾腾将几个纸包打开,霎时,各种香味逸散而出,渗入骨髓,馋得人恨不能立刻扑上去。
忘机随手将手上的叫花鸡扔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几个纸包,“嘿嘿,渐鸿啊,这是你带来孝敬师父的?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渐鸿是忘机给萧磐取的道号。
萧磐小时候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症,发作时整个人忽冷忽热,像是身处冰火两重天,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噬咬,痛苦不已,他差点就活不下去了,当时萧潜束手无策,只能病急乱投医,还是凑巧遇见忘机,经他诊治萧磐才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不过忘机也没有法子将他彻底治好,只能定时给他进行针灸药浴,在他发作时减缓他的痛苦罢了。
而当时忘机见萧磐骨骼清奇,极适合练习他这一门的功法,且小小年纪就意志坚定,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儿,像只狼崽子似的,他就起了收徒的心。
“老道所练的功法名为太阳玄清诀,共有九层,练这功法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帮助这小娃娃病发时抵挡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侵蚀,何况他一旦拜我为师,我就可以时时为他治疗,说不定将来还能找到将他这怪病彻底根除的法子,你以为如何呀?”
当时忘机就是这么跟萧潜说的。
萧磐虽小,但萧潜也绝不会替他做主,说要让他自己决定。
萧磐醒过来后,在忘机一番舌灿莲花的游说下,答应拜他为师,成为了一名小道长。
当然,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忘机是个什么德行,等知道时也迟了。
不过忘机本身修的是入世之道,并没有什么清心寡欲、不能娶妻的规定,除了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之外,和普通人也没啥不同,甚至要更为贪图口腹之欲,师父如此,萧磐这个弟子就更没什么顾忌的了,因此一向很自在。
见忘机伸手就来抓吃的,萧磐格开他的手,忘机反应迅速,转瞬又把爪子伸向另一只纸包,可惜萧磐在武力方面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徒俩四只手过招,半空中道道残影,最终,还是忘机败下阵来,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枉费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又是教你练武又是给你针灸治病,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不就是点吃的么?竟然还捂着藏着?”
萧磐送了他一个白眼儿,摊了摊手,“没说不给你吃啊,不过吃之前得先跟你商量个事儿。”
忘机挠了挠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完萧磐的话后,忘机一脸古怪地盯着他,“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姑娘了吧?”
“老道你想多了。”萧磐矢口否认。
忘机哼哼两声,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美食在前,不就是让他帮个小忙吗?
“没问题。”他一口应下来。
杜家这两天可谓是鸡飞狗跳,为着杜锦堂的断腿,王氏不知请了多少大夫来,银子花出去不少,可杜锦堂的断腿却是一点儿起色也没有,整天嚷疼,一会儿使唤这个一会儿使唤那个,脾气更是变得暴躁无比,抓着东西就往人身上砸。
本来腿还有接上去的可能,可惜他没一刻静得下心来养伤,自己作天作地,还老吵着要喝酒,李桂芳受不住他,偷偷给了他酒喝,结果他喝醉了大吵大闹,从床上摔下去,包扎好的腿又断开了,这下子是彻底没了治好的希望。
王氏揪着李桂芳又打又骂,“你这个贼婆娘!看不住我儿,害得他被人打断了腿,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当初就说不要娶你进门,结果呢!整天懒得跟猪似的,倒是养了一身肥膘!可怜我儿啊!断了一条腿,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边骂一边狠狠掐着李桂芳。
李桂芳一把推开她,“你个老妖婆!你儿子自己要跑出去鬼混,老娘能怎么办?还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不成?”
王氏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连退几步,抓住桌角才稳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死死瞪着李桂芳。
杜金贵跑出来推了李桂芳一下,“你是坏人!叫你打我奶!我要为奶报仇!”小拳头雨点般朝她砸下去。
还别说,杜金贵年纪虽小,但长得敦实,打人的力气可不小,拳头落在人身上,打得人生疼。
李桂芳气得胸脯止不住起伏,一把揪住他耳朵,“你个杀千刀的兔崽子!老娘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你,你就是这么对老娘的?”
“啊!奶,她打我!”杜金贵使劲儿挣扎。
王氏冲上去和李桂芳拼命,大耳刮子扇过去。
婆媳两个打成一团,二房一家都缩在屋子里,谁也没露头。杜春澜一家更是自过自的,外面吵翻了天也不与他们相干。
孙氏有些心神不宁,“兰儿,要不你去劝劝?”
“娘哎,奶和三婶现在都疯了似的,我要是过去,她们指不定都将矛头对准我,我可不想劝架不成反惹一身骚。”
杜春澜巴不得她们打得越凶越好,狗咬狗,一嘴毛!劝架?怎么可能!
这个便宜娘的性子真是太软了,被王氏那些人磋磨了这么些年,竟然还对他们心存善意。
要换了她,才懒得伺候!
堂屋里,王氏和李桂芳两个怒目而对,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恨不能吃人似的,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本道路过此地,想向主人家讨一碗水喝,不知可否?”
受到皇帝的影响,大周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对道士很是尊崇,一听有道士来讨水喝,王氏也顾不得跟李桂芳置气,狠狠瞪她一眼,拍拍屁股起身迎了出去。
院门口,一位五六十岁的道人立在那儿,鹤发童颜,眼睛清亮有神,穿着一身干净出尘的青色道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萦绕在他周身,不是忘机又是哪个?
只不过这次出来前他着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看着人模狗样,颇为唬人,跟前两日的不羁落拓样相去甚远。
“道长快快请进,去屋里坐一会儿,老婆子这就去给你烧水泡茶去。”王氏很是恭敬道。
“老人家不必客气,一碗清水足以。”忘机一派高人风范道。
“那怎么行?道长贵脚踏贱地,怎么能连杯茶水都不端上?那也太怠慢了,道长稍等,马上就好。”
“如此,那就辛苦老人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王氏笑得一脸褶子都舒展开了,满脸荣光地进了灶房。
过不久,王氏端着一碗茶水出来,茶是自家珍藏着一直没舍得喝的二十文钱一两的新茶,水是重新从井里打上来的,就连碗也是全新的没用过的细白瓷碗,上头还画着鲜亮的锦鲤哩!
王氏自觉这碗茶准备得得颇为用心,道长喝了定会满意,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赐下治病救人的符篆或者丹药,到时候堂儿可就有救了!
进了屋,却没见到道长。
难不成道长等久了已经离开了?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道士的说话声,王氏忙走过去,见到道长正和杜春澜说话,脸就是一垮,“道长,这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没冲撞您老人家吧?茶已经泡好了,您快去喝吧。”
忘机并不动脚,摸了摸胡子,“老人家,你这个孙女可不得了。”
“她?一个下贱胚子,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还能飞上天不成?”王氏下意识撇嘴道,说完见忘机不赞同地看着自己,醒过神来,讪讪一笑,“老婆子我见识浅,道长您可莫要跟我一般见识。您说说,她怎么就不得了了?”
忘机眼神凉凉地从她身上掠过,“这小姑娘颇合贫道的眼缘,贫道便为她卜了一卦,坎上震下,乃为屯(因同谆)卦,寓意她这一生大吉大利,但是十八岁之前不宜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