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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轮椅,慢慢向床边走去,淡淡地说:“我在睡觉。”
清歌扫了一眼床上,被子床单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这个借口破绽太明显了,她都不想去戳破。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招呼他:“过来吃饭吧。今天吃牛排。”
“又是牛排!”他抱怨地说,“天天吃这些,我都吃腻了!我想吃饺子!”
清歌耐心地哄着他:“那明天我们去唐人街吃饺子,好不好?今天就委屈你吃一下牛排啦!”
安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复杂。
“你为什么这么纵容我?我看上去很可怜,是吗?”他语气冷冷的,就像凛冽的寒风刮过她的心里。
她不由得愣住了。她只是体谅他心情不好,好心哄着他他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我不是纵容你,我只是只是想关心你”她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对我来说,任何的关心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收起你的善心吧!我不需要同情和可怜。”他的目光冷若冰霜。
说完,他过身,不再说话,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终于,他忍不住了,回头望去。
身后的她依旧立在原地,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无声地啜泣着,瘦弱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连哭泣,她都那么隐忍。
他不知道,在无数个夜里,她都是这样安静而悲伤地流着眼泪,盼着天明。
“你知道吗?我也会累的。”
这句话,她是哽咽着说完的。随后,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第358章 若即,若离()
当天晚上,清歌又搬回了隔壁房间。在随后的一个月里,他们一直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
除了每天的按摩和散步,她几乎很少主动跟他说话。
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如胶似漆的一对。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堵无形的墙竖起了,把他们分隔到了两个世界。
在越来越沉闷的气氛中,清歌更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间,偶尔看看书,发发呆。在收到了妈妈寄过来的小提琴后,她每晚都立在窗边,对着夜空拉出一首首熟悉的曲子。
最先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是利奥。
一次,在听完清歌演奏小步舞曲后,他兴奋地说:“这首曲子安德会弹啊。你们合奏吧!光听提琴的声音,实在太单调了。”
清歌转过头,别扭地说:“不要!我喜欢独奏,不想听到杂七杂八的声音。”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利奥试图打个圆场:“什么杂七杂八的!小提琴和钢琴,是世界公认的绝配。”
清歌莞尔一笑,故意当着安德的面,对利奥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弹钢琴吧?干脆我们合奏一曲吧。”
利奥不安地看了一眼安德,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而是独自摇着轮椅,转到了后院。
“好吧。”利奥坐在钢琴边,问她:“你想合奏什么曲子?”
清歌思索了片刻,说:“久石让的therain怎么样?”
利奥点点头。不一会儿,整栋房子里就回荡起悠扬婉转的乐曲声。钢琴跳跃的音符,和小提琴流畅的旋律配合默契,相映成趣。
一曲终了,利奥回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这首曲子本来挺清新自然的,为什么被你演奏得那么悲伤?你们怎么了?”
清歌看了一眼后院里的安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最近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吧。”
利奥轻声安慰她:“我知道,你们都有心事。可是,如果你心里对他还有爱,就不必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地说,“我有点失望。”
利奥站起身,体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投向了院子里的安德。
他淡淡地说:“我觉得,他心里很害怕。他既害怕失去你,又害怕耽误了你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清歌的心里微微一震。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突然理解了他的心情。
这种长时间的不正常的生活状态,让他变得格外敏感。他害怕别人的同情和关心,只想锁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与世隔绝。
这段时间,复健治疗没有丝毫效果,他的心情越来越压抑,这个空间也越来越小,连清歌,他最亲近的人,也被他狠心赶出来了。
可是,难道就任由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自生自灭吗?
清歌想再试一次,打开他的心门,走进那个小小的世界。
她的心里对他仍有爱意,她无能为力,只能听从自己的内心。
第359章 金合欢树开花了()
这一整天,清歌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些心事想告诉安德,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吃过午饭后,她试探地问他:“要不要去公园转转?今天天气不错。我听说公园里的金合欢树开花了,特别美。”
安德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改天吧。”
“哦。”她的目光变得黯淡。
过了片刻,她又恢复了活力,语调轻快地说:“对了,我跟何奶奶学了包饺子,晚上做给你吃!”
他低头吃着饭,似乎在刻意回避着她的目光。沉默了半晌,他的才闷闷地开口了:“晚上不想吃饺子。”
利奥坐在一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替清歌解围:“我想吃饺子啊!做给我吃吧。我一顿能吃三十个!”
清歌望着他,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好啊,那我做给你吃。不过,我只能保证它是熟的,至于好不好吃,就得看运气了。”
“没问题。”利奥一口答应下来。能吃到熟的饺子就够了,至于味道什么的,听天由命吧。
过了一会儿,利奥又说:“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想去看金合欢树吗?下午我有空啊,要不我陪你去吧!”
他就句话,存心就是想气气安德。毕竟,他最近对清歌的态度实在太冷漠,连利奥都看不下去了。
清歌尴尬地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算了,今天有点累,我还是在家里休息吧。改天我们三个一起去。”
餐桌上又是一片尴尬的沉默,只听见刀叉和碗碟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安德面无表情地搁下了餐具,摇着轮椅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清歌也急忙放下碗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上去。”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利奥郁闷地自言自语:“所以,又是我洗碗?简直欺负老实人嘛!”
安德自顾自地摇着轮椅,前进的速度飞快,清歌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小声地喊着:“你等等我嘛,我有话想跟你说”
终于,轮椅在卧室门口停下了。安德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不要打扰我。”
只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他转过身,径直走进了卧室,随手把房门重重地往后一甩。
清歌顿时愣住了。心里就像被利刃捅了一刀,冷酷而残忍。
利刃迅即抽离,只剩下一颗受伤的心,血流不止。
心底的火苗在一点点熄灭可是,她还有话想对他说。有些事情,她必须告诉他。
她鼓起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右手扶住门框,试图挡住正在关闭的房门
伴随着“哐铛”一声巨响,房门狠狠地砸在她的手指上。那一瞬间,她感到指尖一阵剧痛,像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
她痛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哭的呜咽。这只受伤的手已经又红又肿,除了疼痛,她没有任何知觉了
第360章 除了道歉,他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这不正常的关门声,安德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打开了房门。
看着清歌痛苦的表情,还有她红肿的右手,他顿时慌乱无措。
“怎么了?”他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心疼地揉搓着,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他心里内疚不已,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清歌忍不住哀嚎了一声:“痛”然后,她泪眼婆娑地抽回了手,像受伤的鸟儿般,把手藏在身后。
除了道歉,他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他想起来家里还有创伤药,就放在一楼。
他摇着轮椅,慌忙向楼梯走去。情急之中,他一心只想着赶紧下楼,竟然忘了自己还坐着轮椅。
在他的拼命加速下,轮椅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楼梯
突然,清歌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她吓得赶紧转过身,飞快地追着轮椅,大声喊着:“小心!”
可是,已经迟了,轮椅直直地滑到楼梯口,眼看就要冲下去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一只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推手,用力往后一甩
安德连人带轮椅,整个向后倒去,扑倒在地。
而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向前冲去
身体凌空了。一股失重的不安感瞬间擎住全身,她的心跳仿佛骤停。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慌乱之中,她努力想找到落脚点,但右脚滑过楼梯的边缘,又侧歪着向下滑去。
她狠狠地撞倒在台阶上,连着向下翻滚了几圈,最终,她无力地瘫倒在楼梯的拐角处。
太阳穴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嗡嗡地鸣响,她的浑身都撞得生疼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楼梯上的嘈杂声响让整栋房子都震动了。利奥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从厨房里出来。
眼前的一幕让